礼宴官张智彻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场盛大的宴席,盛大到像是迎接另一国的君王而不是皇帝的女儿。是的,的确很奇怪,东海是一个极其讲究礼制等级的国家,说到底拢西公主是皇帝的女儿,是个公主。当他接到上头的要求规格时,惊讶的好久。张智彻是一个在宫里呆了几十年的老臣,他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够去好奇,更不能够去询问,他所应做的,就是规规矩矩按照皇帝的要求,做好皇帝想要的宴席。
那一天凡是有头脸的文武百官都来了,自从沙夕对东海开战,已经有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而且,这一次,皇帝命明令允许大臣带着女眷前往。这对于东海国的各位诰命夫人,是极其难得露脸的机会。淼京的胭脂水粉铺积压了许久的高档货销售一空。知名的裁缝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最顶尖的官封小程监纱自然是贵妇们争相寻求的对象。当她们的丫鬟小厮回禀小程监纱今日只为拢西公主制作参加宴会的衣裳时,贵妇们的失望可想而知。但随即,她们又高兴起来,小程监纱只为拢西公主制作衣服,这么说,就是任何一个贵妇都没机会在衣服上占到优势,换句话说自己依然有艳冠群芳的机会。
花枝招展的贵妇们莺莺燕燕来到众乐殿,眼睛不时的瞟向她们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他们的夫君则没有向往常一样有这样的兴致,而是寻找到自己的派别,悄悄议论皇帝举办这场盛宴的真正心思。
众乐殿嗡声一片,太监高唱道:“泊尔兹王后驾到!”一下子,每个人都停止了说话,一起转向殿门的方向。只见一个深红色的宫装妇人款款走来,身后跟了长长的两列低眉顺眼的宫女。
那正是拢西公主,衣如霜枫,金线成凤,云绒滚边,花团锦簇好不喜气洋洋。衬了拢西公主的脸白里透红,犹如二月桃花娇艳欲滴,七分女儿姿态,三分新妇娇媚。一身深红百曳拖地,高贵无边,炫目之极。
众贵妇皆是一叹,这拢西公主到底是金枝玉叶,自己哪里比的了。有那尖酸刻薄的便在心里想,不过是小程监纱衣裳做的好,若是自己穿了这身红,哪里会比拢西公主差。
百官也是一惊,这到底是公主出身王后气派,看她富贵异常,场面十足,非常时期,高调归国,又有沙夕支持,真个是有些手段。
一个贵妇甚是眼尖,小声向旁边人道:“那是新妇回门时的衣裳。”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厅内悄声嗡嗡一片。许多贵妇道:“已经出嫁五年,怎还穿这衣裳?”极擅权术的官员皆是眼睛一亮,心道好个厉害女人,穿了这身衣裳,岂不是告知众人,她乃泊尔兹王后,然也是东海公主,两方自是得罪不得她,无论沙漠与东海谁败,她也能够独善其身。如此看来,这泊尔兹王后还是要好好拉拢才是。
众人惊讶一番,几个反应快的贵妇忙上前行礼攀谈,拢西公主莞尔作答,不多时太监唱道:“太子与太子妃驾到!”
就见暮昭太子与太子妃进来,暮昭太子虽一身华服,然面色有些苍白,太子妃则红光满面,穿了一身极其艳丽的衣裳,将那圆滚滚的肚子衬得格外耀眼。
众人行过礼,暮昭太子向拢西公主走过来道:“拢西真漂亮。”
拢西公主担忧的看了看太子道:“皇兄怎得脸色这般差?”
暮昭太子有苦说不出,只得叹了口气道:“这皇宫,许比那沙漠还不自由,拢西,也许你不该回来。”
拢西公主听了暮昭太子的话也是难过不已,勉强撑起精神道:“皇兄,既然该面对就要面对。”
暮昭太子苦笑了一下道:“为兄不是个坚强的人。”
拢西公主微微笑道:“皇兄还有太子妃呢。”
暮昭看了一眼太子妃,正风光得意的向几个贵妇说话,许是瞧见了太子向这边看来,太子妃温情一笑,羡煞旁人。
文相过来向太子妃请安,众贵妇皆知趣而去。文相低声问道:“太子妃,可有要生产的迹象?”
太子妃无奈的摇摇头。文相有些焦急道:“若在宫外,即使生女也有准备,如今回了宫,哪里还有那般容易。”
太子妃咬了嘴唇道:“父亲,这个哪里是我所愿。如今父亲与那西日莫有了联系,即使我生的是公主,恐也没那般容易被晨昭王得了先去。”
文相道:“西日莫那边虽欲与我合作,然我看他甚是个精明之人,到底不能全依赖于他,还是自己争气要紧。”
太子妃有些恼火道:“我已日日念佛诵经,父亲还是多与那西日莫计谋才是。”
文相见太子妃动怒,忙停了嘴告去。只听太监又唱道:“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