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见太子妃带了两个孩子进来皱眉道:“怎的偏这时来,如今正有要事要问。”那张医生是个医者心肠,当下顾不得衣冠不整,仔细看起两个孩子,片刻道:“大王子无妨,我开些药吃了便可。二王子虽然肤色较黑,身体却无恙。”
艾巴在旁也看那两个孩子,不禁道:“这个孩子倒有沙漠人的皮肤呢。”太子妃大怒道:“胡说什么!”艾巴忙住口,文相眼睛一亮,心中突地开了一窍,忙唤侍卫进来交代一番。
平江西岸,冷的彻骨,西日莫在熔熔火旁,心比冰凉。他身经百战,还不曾打过这样的败仗,那条江,斩断了骄傲的豹子前进的脚步。西日莫伸出手,火心烤着手心,些许疼痛。
侑宝拿着只灰色的鸽子进了屋,禀道:“文宗法来信。”西日莫取下信,金棕色的眼睛重新发出豹子般的光芒,那信从他手中滑落,燃起了更炙热的火焰。
侑宝笑道:“可是有喜事?”
西日莫微笑道:“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该过江了。”
侑宝笑道:“恭喜王爷。”
西日莫沉默了一下道:“特尧姜可有来信?”
侑宝道:“特尧姜说,东海皇帝活不了多久了。”
“他还说什么?”西日莫心突然莫名的跳起来。
侑宝怎会不知西日莫心思,迟疑了一下道:“特尧姜说,斯诺摩巴拉走后,他每日看到的是一个不会笑的女人。”
西日莫胸口骤然紧缩,悲哀像血一样蔓延,将文宗法带来的喜讯冲的看不到一丝颜色。
文相请来的医生果然有些本事,皇上的身体好起来,完全不像将死之人,丝毫无病去如抽丝的绵延,仿佛是一夜之间就恢复了健康。皇上撤去多余的火盆,重新穿上龙袍,开始早朝。
最近的朝堂再没有主战与议和的争论,但依然不平静。关于蒋游周是否应该封王,成为了新的焦点问题。事实上,蒋游周已经成为平江王。争论的焦点是,是否应该撤了蒋游周的封号。皇帝并不糊涂,如今蒋游周是抵抗沙夕的主力,撤了蒋游周,无异于放沙夕人过江。但是皇上并无意阻止这样的争论,如今的蒋游周是把双刃剑,用不好,可能会伤及自己,于是,皇帝默默纵容着蒋游周的反对势力。
沙夕军再次悄悄过江,然未逃出蒋游周的法眼,再次折损兵将。喜讯传到淼京,蒋游周的支持者们气势膨胀,反对党几乎无话可以反驳。还未等喜讯带来的余热散尽,平江再次传来消息,蒋游周再次挫败西日莫过江的计划,生擒二等将军托托其,不日将押赴淼京,听候皇帝发落。
至此,蒋游周的声誉达到顶峰,许多反对党反戈加入了支持蒋游周的行列,民间艺人们甚至把蒋游周写进了评书。晨昭王一面笑着在皇帝面前赞美蒋游周,一面恨的悔不当初,如今人们提起蒋游周,再不提他是晨昭王手下的一员大将,而尊称平江王了。而皇帝,依然稳坐在皇位上,尚感觉不到晨昭王那么深刻的威胁,但是当他从一个小太监手里发现了一本歌颂蒋游周的画册后,脸色有些苍白。
这个时候,突然淼京民间传来一个奇怪的说法,说蒋游周是沙漠人。这无异于一个惊天霹雷,在淼京上空炸开了锅,终于,这个传言被人带到了朝堂之上。
那是个以不怕死著称的谏官,甚至比皇上还要大上一岁,他颤动着雪白的胡子,哭诉着皇帝错误的决定,将兵权交给一个异族人的荒唐决定。皇帝震怒了,下令如拿不出真凭实据,禁止人们污蔑蒋游周。
后宫向来是消息散播最快的地方,拢西公主很快知道了朝堂上的争论。她想起了滩州的那个传言,她暗暗祈祷,她对上天说,他刚开始可以施展抱负,请不要将他得到的夺走吧。
然而,很快有消息传出,曾有人在滩州指出蒋游周是沙漠人,正是因此西日莫放过了滩州。蒋游周的支持者立即道,若蒋游周是沙漠人,又怎么会与沙夕对战,将西日莫拦于平江以西?反对党立即道,这正是蒋游周这个沙漠人的狡诈之处,以小利换取皇帝的信任,谋取更大的利益,谋取整个东海。而这时,文相和晨昭王第一次达到了统一,没有加入任何一个阵列,不发表任何意见。
反对党们充分发挥他们的力量,他们找到了米子凯在湄州的亲眷。本来这不能说明什么,但是,米子凯的父亲手里有一封刘玉洁亲自写的信,信中,证实了杀害米子凯的人,是蒋游周。尽管刘玉洁信中的意思是米子凯不该怀疑蒋游周是沙夕人的奸细,叫米家人放下仇恨。然而,这封信,反倒成为了一个佐证,起到了欲盖弥彰的效果。
皇帝拿着这封信,心中虽有怀疑,然到底无法定论,哪知,没过多久,一个自称是蒋游周旧相识的人来了。
他的名字叫乔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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