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酒楼菜馆、客栈妓院,错落其间,好不热闹。“当得来”当铺的伙计正满头大汗的看着几位凶神恶煞的军爷,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了。
“什么,四只镯子,两个银的,两个翡翠的,加上6只耳环、两只吊坠才200块大洋。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这枪子值多少钱啊?”於忠国怒目圆瞪,啪的一声,手枪拍在案台上。
“老总,莫生气,莫生气。伙计他不懂事,”里屋急忙走出来一位精瘦的老者。老者60有余,皮肤干枯,花白的头发,两只眼睛不时的四处转动,一身黑色长袍倒也显得老者干净整洁。
“掌柜的,你说这些值多少钱,可别欺负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兵,”於忠国声音略有缓和,看着拱手弯腰的掌柜的。
“王二,你给老总开了多少价啊!让老总这么生气?”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王二。
“两,两百,老总嫌,嫌少,”王二战战兢兢,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的,满头是汗。
“哎呦,瞧这伙计,是少了,是少了。老总,要不这样再加50,250您看行吗?这些就值这个价钱,再多我可就赔本了。”掌柜的也算是个老油条,立马加了50,想早点把这几位大爷送走。
“250不好听,300块大洋!少一个子都不行,”看着十分为难的掌柜,“掌柜,不瞒您说,我们这一路从上海打到南京,撤退到这里,一直没有补给,战士们保家卫国,却连饭都吃不上了。就这些个金银首饰,还是随行救下的几位女子拿出来救急的,我像你保证,若是我今后还活着,必然前来加倍赎回这些首饰。”
掌柜的神情一掷“你真的是从前线撤下来的?”见於忠国点头,掌柜的激动起来,“你们可知道,日本人进城后都干了什么?”於忠国摇头,“我们在日军进城后不久,便连夜突出重围冲出来的,怎么?南京城发生什么事了吗?”
空洞的眼神让人心悸
掌柜的扬扬手,“老总请随我来,这里不方便说话,”看着掌柜越发佝偻的腰,於忠国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一间不算太大的卧房,简单至极的摆设几块灵牌在烛光的照耀下有些瘆人。
关上房门,老掌柜在也控制不住情绪,老泪横流,“南京被狗/日的小日本屠城了。”说完便有些站立不稳,赵之栋赶忙上前搀扶。
什么?南京被屠城了,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悍人心神。
於忠国听完便冲上前去,拉住掌柜衣领,神情扭曲大声质问,“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用力过猛老掌柜竟然憋的脸色发紫,说不出话来。
赵之栋连忙上前推开於忠国的手,“松手!你别吓着老人家”轻声的呵斥。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一个逃出来的外国人说的,整个合肥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可怜我的儿子孙子一个都没逃出来,”掌柜的情绪激动,奋力拍打着桌子。
“这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脸色煞白的於忠国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竟一时爬不起来。
有高血压赵之栋,颤抖着双手拿出药瓶,给自己吃了几粒药,顺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捂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听说那个外国人的国家和日本是什么同盟国,所以才幸免于难,惨无人性的小鬼子把万万人的南京几乎屠成空城。”掌柜的万分悲痛
在那如同地狱的世界,了无人性的日本鬼子残忍的屠杀数十万平民和放下武器的士兵。
“我好恨呐,我好恨自己,为什么我还活着!”於忠国说着掏出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就要开枪自杀。赵之栋眼疾手快一把夺下。“老弟,你要记得,你活着就是要多杀几个鬼子,为他们报仇啊!你现在要是死了,死得一文不值。”两个铁血男儿哭成了一团。
还未入夜,掌柜的吩咐王二买了满满一车粮食送到独立团。看着双眼通红的两人,萧和尚拉过同去的士兵好奇的打听,士兵摇头连说不知道,不明所以的萧和尚想得一阵抓耳挠腮。汪菲和爱莲看着於忠国踉跄的步伐,失神空洞的双眼十分担忧。
刚刚走到门前,与忠国便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水,水,给我水喝。”细小的声音微不可闻,可一直在旁边悉心照料的汪菲却听了个清楚,连忙起身倒水,扶起於忠国,帮他喂了下去。
於忠国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缓缓地睁开双眼,“我睡了多久,”看着静静地站在身旁的汪菲,挣扎的想要起身。汪菲连忙上前制止。“你已经晕过去四天了,医生说你受了刺激,动了心火,需要好好休息,能跟我说说什么事吗?问赵营长他,他也不说,”於忠国摇摇头不语,汪菲见状,便也没有接着问下去。
清晨的空气总是这么清新,让人陶醉。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已经是第七天了,“当得来”掌柜的昨天又送来一车米。托王二捎了一句口信“只要是咱打小鬼子的队伍,就是砸锅卖铁我也绝不会让你们饿着的,只想你们多杀几个鬼子,为那些无辜死难的同胞报仇。”
一直卧床养病的於忠国脸色越发的好起来,这都是和尚的功劳。和尚每天总是变戏法的抓些野鸡野兔什么的给於忠国和赵之栋补身子。
赵之栋刚回来几天气色十分不好,神情萎靡。不过好在日常事务还能打理,前两天万财送来的电报,看得赵之栋差点载到,轻声念叨着电文:“闻你部成功从南京突围,万分可喜。怎奈何我物资匮乏,枪弹粮草紧张,还望自行解决。”赵之栋没有将电文告知於忠国,怕他气得又动了心火。
时间流逝,看着一天天减少得粮食,急的赵之栋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没钱,没粮这可怎么办,”心中犯难。
“怎么了,老哥有事,有事别放在心上,大家一起想办法。”起身走动的於忠国看着烦躁不堪的赵之栋轻声问道。
无奈苦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上头当我们是后妈养的,真不拿我们当回事了,即然这样那我们就如上头所说自行解决。”於忠国冷笑的在桌面上写出两个大字。深深的看了眼於忠国轻轻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