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筱芊这句玩笑话却让朵儿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好了，傻丫头，别哭了，等小姐真挂了，留着那时候慢慢哭吧。”筱芊笑着揉了揉朵儿的头发，她的眼眶也红了，声音带着而明显的哽咽。
“好了，快吃饭吧，我等会就回来。”不想让朵儿看到她心里的难受，她没等朵儿开口，便绕过朵儿走出了羽凤宫。
远处凉亭内，皇甫缙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远处发起呆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筱芊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脑中不断地涌出来，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越痛。
她的一颦一笑，她眉宇间透着的赖皮，那做错事时耍无赖的表情，还有无助时低声啜泣的样子，不管是哪一个聂筱芊，都是这样的爱不释手。
断情戒爱？
让他怎么忍心去伤她？
可是——伤不了她，又怎能救她。
“芊芊，对不起！”皇甫缙压着声音，那绝望的眼泪再次涌出了眼眶。
伺候完太皇太后之后，落水从清音宫出来，想着趁现在去看看筱芊，最近过得最难受的就是芊芊跟皇上了。
太皇太后担心他们俩担心得生病了，也很少去看芊芊。
半个月？为什么会让她感到这么恐怖。
芊芊跟皇上之间爱得这么辛苦，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老天爷却还是残忍地将他们就这样分开。
落水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御花园里头，刚走没几步，便看到了远处凉亭内那个孤寂又带着绝望的背影。
“皇上？”看到皇甫缙那略带颤抖的背影，落水的心里就揪着疼，她知道皇上这段时间肯定不好受，眼看着芊芊离毒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他却无能为力。
她知道，他的内心一定很自责！
脚下不受控制地朝凉亭的方向走了过去。
“皇上！”落水轻轻叫了他一声，踌躇着站在他身后。
皇甫缙转过身，看到落水时，他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皇祖母的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服了太医的药已经睡下了。”落水轻声回答道，看到皇甫缙眼中的痛苦，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落水的眼里满是心疼。
紧接着，皇甫缙忽地伸手，拉过落水的手，眼里带着几分柔情，手拂过落水的发间，这样的举动让落水彻底地傻眼了，在她的眼里，出现了完全不可思议的神情。
“落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皇甫缙的手划过落水的每一寸肌肤，吓得落水退后了好几步，可她的手却始终被皇甫缙紧紧地抓着。
“皇……皇上，请您……放……放手！”落水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说实话，皇甫缙这样的柔情她抗拒不了，可是她不能对不起芊芊，她甚至不明白皇上怎么会突然变得……变得这么温柔，这些柔情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才对。
“落水，别这么口是心非！”皇甫缙拦腰将落水拉直怀中，嘴角得意地扬起，“朕知道，你一直就喜欢着朕，不是么？”
“皇……皇上，我……我……”皇甫缙这句话吓得落水说不出话来，小身子在皇甫缙的怀中颤抖得厉害，尤其是被皇甫缙抱在怀里的感觉，这是她曾经幻想过好几次的画面，却在此时让她感到异常的恐怖，她甚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难道忘记芊芊的存在了吗？
“落水，朕突然发现，你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朕之前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皇甫缙的手指拂过落水微微颤抖着的嘴唇，他的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皇上，请您……自重！”落水在皇甫缙的怀中不停地挣扎着，奈何皇甫缙抱得很紧，他根本不给落水一点逃脱的机会！
“自重？”皇甫缙笑了，却在这样的笑中，让落水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绝望，他低下头看向落水，轻笑了一声，表情变得异常得严肃，“落水，要当皇后么？”
皇甫缙这样的问题让落水彻底得愣住了，张着嘴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他……他刚刚说什么？问她要不要当皇后？
这样的问题要是他以前问出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可现在，当他问出这样的话时，她什么都回答不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他是在捉弄她还是在玩她？他又将芊芊置于何地？
“落水，要当皇后么？”皇甫缙再度开口，声音比刚才大了些。
落水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看着皇甫缙的双眼，在这双眼中，她明显看到了无奈跟痛苦，她真的不知道皇甫缙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是爱芊芊的，这一点，她完全看的出来。
“皇上，请放手！”落水再次在皇甫缙的怀中不断挣扎着。
“回答完朕的问题，朕就放开！”皇甫缙的口气中带着明显的霸道。
“皇上，您忘了芊芊了么？她才是您的皇后！您这样说对得起她吗？”心急之下，落水这句话脱口而出。
她这句话让皇甫缙微微愣了一下，眼角再次闪过那一闪即逝的疼痛，可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便看着落水继续开口道：“朕知道芊芊是朕的皇后，可她都快死了，难道朕要为了她一辈子不立后吗？你知道这几日因为她身上的毒，朕有多累吗？做到这样的程度，朕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落水因为皇甫缙这句话而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皇甫缙，完全没有想过皇甫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听皇甫缙继续道：“朕是皇帝，身边有成百上千个女人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觉得对不起她的，就算她现在站在朕的面前，朕说的还是这番话！”
“你……”
啪——
落水这样的巴掌毫无征兆地落到了皇甫缙的脸上，这一巴掌不仅仅是皇甫缙愣了，连落水也愣住了。
她……她竟然打了皇上！
却只见皇甫缙捂着有点发烫的脸颊，看着盛怒之下的落水，他的手再度滑过落水纤细的下巴，淡笑道：“落水还是个这么有性格的女人，朕发现朕越来越喜欢你了。”
“皇上，您不能这样对芊芊！”落水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落水！”皇甫缙的脸沉了下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别在朕面前提那个麻烦的女人，这几天朕在她面前装好丈夫已经装得够累了，不想到现在还听到她的名字！”
落水根本就不相信皇甫缙这番话是出自真心，出自他心里，她明显看到了他说出这番话时的无奈跟心碎，甚至到了濒临绝望的苦痛！
“落水，你不是喜欢了朕这么多年了么，还管芊芊做什么，做朕的女人，朕的皇后，从此母仪天下，不是更好么？”皇甫缙看着落水，决绝地说出这番话来。
更让落水没有想到的是，皇甫缙接下去的举动。
感觉到自己腰间的力量一紧，她被皇甫缙紧紧地禁锢在怀中，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皇甫缙那突如其来的一吻便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惊得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的她根本无法思考，她一直想着哪天皇上会吻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是这样的一种心情，她的心里竟然起了明显的抗拒。
抬眼看着皇甫缙的双眼，她本想推开，可却看到了皇甫缙眼中那已经到了绝望边缘的疼痛，她想推开他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凉亭外不远处，筱芊静静地看着凉亭内的这一幕，她的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眼泪涌出了她的眼眶。
皇甫缙对落水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完完全全地听到了，他觉得她是他的累赘，她是他的麻烦，他在她面前好丈夫的形象全是装的！
她还没有死，他就想着立别人为后，他这么迫不及待地吻别的女人！
仰头看向天空，她的眼泪滑过眼角，凉亭里那让她刺眼的一幕让她不敢再看下去，转过身，她没有再看他们一眼，缓缓地离去。
她什么都没有做，她更没有去指责皇甫缙什么。
她很早就说过，抓不住男人的心，只能怪自己没有本事。
是她自己太傻，太天真，以为他堂堂一个皇帝会为了她放弃整个后宫，会爱她一生一世！
她不奢求他会在她死后还是爱着她一辈子不娶别的女人，可他为什么要这样骗她，为什么要这样迫不及待地弃她不顾，她才十天的时间了，为什么就这十天，他都等不及。
三千独宠，六宫独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原来她一直在自作多情，自视甚高，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芊芊，我这一生只牵你的手！
皇甫缙当日牵着她的手跟她说的这句话在此时听来，竟然让她感到异常的讽刺跟恶心，不知道这句话他以后还会留着跟多少的女人这样说，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再也不关她的事了。
苦涩的眼泪再一次肆无忌惮地涌出了眼眶，她伸手想要擦掉，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任凭那一滴又一滴地泪水无情地打湿她单薄的衣襟。
朕宁可负了整个天下，决不能负了芊芊！
言犹在耳，原来这样的承诺都可以随便在他人面前轻易地说出口，皇帝果真是皇帝，小小年纪便能统治这整个天下，看来是真的需要一定的本事。
她不怪他，只怪自己太笨，怪自己自以为是，自古帝王无情这句话原来一直都没有说错！
爱一个人能够爱多久？
原来爱一个人的时间可以如此得短暂，或许，是因为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爱过。
心痛到哪里才是尽头？
这个答案她给不了，或许，心痛的尽头很快就会到了，就在她停止呼吸的那一天，心不再跳动的时候，便也不再痛了！
皇甫缙吻着落水，视线一直盯在筱芊身上，直到她痛苦地落下泪来，绝望地转身时，他才放开了落水，眼泪满是痛苦跟自责！
他伤了她，彻彻底底地伤了她。脑海里闪过她转身时嘴角挂着的那抹疼痛跟绝望，皇甫缙的心更加痛得厉害。
为了发泄心中的痛苦，他一拳打碎了凉亭内的石桌，落水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此时皇甫缙的手上已经流出了好多的血来。
无力地蹲在了地上，皇甫缙无声啜泣起来，眼泪滴落到地上，溅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水花！
“芊芊，对不起，芊芊，对不起……”皇甫缙蹲在地上，双手撑着头，眼里满是痛苦，嘴里一个劲地道歉。
落水根本就不明白皇甫缙前后判若两人的原因，直到她无意间侧过头，看到那瞬间消失在她视线里的背影，带着那样的绝望！
“芊芊？”落水瞬间明白了什么。
刚才在凉亭里，皇甫缙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最后那个让她心疼的吻，都只是为了做给芊芊看的。
只是——
她不明白，皇上这样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皇……皇上，您……”
正欲开口，却只见皇甫缙忽地仰头大笑起来，滑过眼角的泪水在此时更加肆虐起来，“断情戒爱！断情戒爱！为什么你要这么绝情，朕跟芊芊到底做错了什么？”皇甫缙仰头看向天空，那发自内心的控诉跟恨意在这黑暗的夜空无尽地发散开来。
发泄完之后，皇甫缙又一个人蹲坐在地上，痛苦地自语起来，“为什么非要让她断了情，戒了爱，才能救她的命，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他无声地蹲坐在地上，垂着头，手关节间流出的血一滴又一滴地顺着指尖滴落，可他丝毫没有了痛的感觉，比起心里的痛，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从皇甫缙这些自语的话中，落水也听出了些许的头绪。
她也明白了，皇上为什么会当着芊芊的面这样伤她的心，大概是跟芊芊身上的毒有关吧。
蹲在皇甫缙面前，落水拿出手里的丝巾，给皇甫缙的手心包扎好，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皇上，你不担心芊芊恨你一辈子吗？”
落水的话让皇甫缙的身子僵了一下，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落水看到了他眼中无法掩饰的痛苦，可隐约地带着几分释然，“如果这种方法真的能让她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就让她恨朕吧，只要芊芊平平安安地呆在朕的身边，哪怕是要她恨朕一辈子，朕都无所谓！”
皇甫缙这句话听在落水的耳里，带着无奈，带着坚定，带着浓浓的爱意。
芊芊，你可知道，皇上这一生恐怕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了。
落水看着筱芊离去的那个方向，叹了口气。
她再次看向皇甫缙，眼前这个男人，她爱了这么多年，他的一切都让她心疼，可她也明白，她这辈子是不会得到他一丝的青睐了。
可她还是心疼他，这样痴情的男人，恐怕这世上也不会再有几个，留心爱的女人在身边，却要让她带着对他一辈子的恨，只是希望那个人能平平安安的。
皇甫缙从地上站了起来，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走出凉亭，往云霄宫的方向过去。
他不会再踏入羽凤宫，他要“无情”得更加彻底一些。
羽凤宫——
朵儿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着，视线时不时地转向远门外，每一次看到门口空无一人，她的急得直跳脚，“糟了，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
犹豫了好久，朵儿最后还是忍不住走了出去，小姐现在身上的毒随时都会发作，看小姐今天的脸色又不大好，她真的担心小姐会出事！
云霄宫——
“皇上，您回来了。”福贵见皇甫缙红着眼眶，一脸疲惫地从外面回来，福贵的心里也不好受，却也不知道不好安慰他，皇上心里的痛没有人会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