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到了么?”正准备出谷的时候,王二凝重的问道。
“嗯。”我知道王二问的什么。从我们出那洞口伊始,我就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似乎有人在看着我们。
这种感觉很奇妙。纯粹的一种感识认知,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浑身不自在,如针芒刺背,似乎没什么秘密可言,被人完全看透。我也知道如果我有这种感觉,那么王二也绝对会有。虽然现在实力不怎么样,但这么多世的经验让我们比任何人都更敏感。
“这你妈玩大了。”王二语气显得很谨慎。
“或许就是破坏山谷之人。”
“回瀑布。”说完,王二当头就走,照着来时的路大步而去。
我正准备跟上王二的时候,突然从高处传来一道声音,“两位,别急。”而且是异性的声音,有点沙哑却充满磁性。
该来的总会来。我平复下心境,朝头顶上四处打量。天空蓝蓝的一尘不染,一朵云彩都没,就个太阳刺激着眼睛,却哪里有人。
正感奇怪。
一道黑影眨眼间已经立于王二身前丈远处。
这速度……
我向王二靠了过去。两人站一堆踏实点。
“有意思。”王二看着对面这道黑影,笑道。
面前站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四脚踏地的异兽。
我顿时明白了王二所说,遇见其他轮回者就知道如何辨认那话。
那是一种感觉,一种明显区别于对其他生灵的感觉。一种常人没有的,只存在于轮回者中才拥有的特殊的互相感应。而这只野兽给我的,就是这种感应,跟王二当时给我的触动一样。毫无疑问,这只异兽也是所谓的轮回者。
“我不这么认为。”那异兽开口反驳王二的“有意思”,就刚才那沙哑磁性的女性声音。
这异兽就跟昨天傍晚那群异兽外观上看没多大差别,分明同属一个种族。尖嘴獠牙,一身泛着光的黑毛。只是面目上的黑毛夹杂着点点棕毛,就像人脸上长了斑点,却不难看,更显俏皮可爱。
但俏皮可爱可不是令人放松警惕的理由。先探探对方是否会对我们不利。很明显我们和她实力有差距。若是不利,也不能束手待毙。
“那就是没意思了哦?”王二两手互相抄着,笑嘻嘻的打趣道。
“不知前辈现身有何指教?”恭敬点总没错,我不等这只轮回者异兽回话,抢先问道。
“你们想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异兽偏偏头,眨巴着眼睛。
这还真的装清纯可爱起来。似乎还笑了。但那咧嘴是笑容吗?更像捕食前磨牙。
“看你高兴。”王二仍然笑嘻嘻的说道。
“那要是我不高兴呢?”异兽跟王二抬上杠。
“前辈这现身就为了跟我们打嘴仗?”我插话问道。恭敬点总没错,这娘们儿的意图先搞清楚才要紧。
“只是想跟你们打个招呼而已。”异兽漫不经心的说道。
“就这样?”我可不太相信。难道因为大家同是轮回者,能产生亲切感?可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以为呢?”异兽偏着头颅,一副你爱信不信的神色。
“昨天傍晚我们遇见一群异兽,是你同族的吧?是不是在追你?”我突然想到昨晚情景,刚开始出现那只异兽速度太快,根本未看清面目。
“想探我来历?”异兽轻蔑的笑声听着很不舒服。
“不敢,你可以理解为关心。”王二抢着说道。
“别尽是废话。”我突然对王二来了气。目前不知敌友,更需谨慎行事。王二却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若是惹恼了对方,后果难料。
“你认为这些是废话,可以不听啊,别来参合就行了。这点你不会做不到吧?”异兽饶有趣味的对我上下打量。
原来是个心理扭曲的轮回者。喜欢被人调戏?或是戏耍他人?怎么老碰上这种稀奇古怪之事。一个王二就叫人头疼,这又遇见一个让人肉疼的心灵扭曲的变态。一个毫不把不明意图的高手当回事,一个初次见面的高手又毫无风范。这尼玛都什么玩意儿事?怎么就让我给碰上了?
“看你这神态,心智不成熟?但声音又这么成熟,那你到底是熟了呢还是没熟?”我正在气头上,不假思索的用言语攻击她,将对其的谨慎不安也抛却到了一边。我这是怎么了?自从知道这个世界的复杂性后,心境老是不稳,如此容易急躁。
王二突然大笑起来,笑我也上道跟他一样瞎扯胡闹?
“是啊!我是熟了呢还是没熟?”那异兽低头自言自语起来。
我那句话还真切中了这异兽心里的痛处?
跟着异兽声音一变,接着说道:“那你们看我是熟了呢还是没熟?”
这声音却如出谷黄莺,悦耳动听,又充满童真傻气。
一切都莫名其妙。
王二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还是别扯远了。我跟我兄弟刚觉醒没两天,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疑问,希望妹子或者姐姐能帮帮忙,指点指点。”
“好啊,没问题。”异兽又摆了摆头。只见她身旁空气似在波动,身体上一层淡淡的紫金色光彩飘散而出,形成光罩,将异兽的身体裹罩其中,光彩渐厚至看不清她的身影。跟着光罩慢慢的开始扩大,形成个丈许大的紫金色光球。
我跟王二立时戒备,以防有变。
好一会儿,光罩颜色变淡,最终消散。一个跟我们大小差不多的黑衣女孩儿出现在我们面前,正露出狡黠的笑容看着我们。脸上两个大大的酒窝,两颗稍突的尖尖犬齿,闪动的发光的墨黑大眼,坚挺鼻翼两旁数点雀斑。
还真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妖精。
“你这是准备做妹子了哦。”王二眼睛放光的说道。
“你们都还这么小,难不成让我变成你们的妈?”
“不知妹子怎么称呼。”我问道。
“没必要吧。以后我们也没机会再见面。”
“没必要?那就叫你麻子好了。”王二似随意般给她取个名字。很明显这小子取这名字是照着女孩儿的脸部特征取的。亏得他瞎取名字,却还满脸正经。
我则更在乎她所说以后没机会再见面。“为什么说以后没机会再见面了?”我问道。
“随便,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女孩儿无所谓的对王二说道,接着转头看向我,“这世界很大,大得无法想象,据说从未有人踏遍过这世界。你说以后我们再遇的机会是不是微乎其微啊。”
我和王二彼此对视一下。王二问道:“能说的具体点吗?”
“要怎么个具体法?”
“你所知道的。”
“实际上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实力是比你们高,但也还是不入流,你们明白了吧?”
看来这世真的不好混。
王二则眼泛精光,说道:“那何不大家一起合作。”
女孩儿瘪了瘪嘴,哼道:“想让我给你们当保姆吧。”
王二一脸尴尬。
我笑道:“我们应该也不会拖你后腿吧?”
“你们白活了那么多世?这么天真。这个世界跟你们以前混的世界大不相同。我再告诉你们一点。这个世界有很多轮回者,而且轮回者有个组织,叫轮回者联盟,里面数不胜数的轮回者。”女孩儿停顿一下,似乎等我们消化,接着说道,“请问你们以前遇见过多少轮回者?”
这可是个晴天霹雳,我跟王二相顾失色。
这世的轮回者还跟地上的蚂蚁般多?“我以前从未遇见过轮回者,他遇见过两次。”我实话实说。
“这轮回者联盟是怎么回事?怎样才能加入轮回者联盟这个组织?”王二问到重点。
“不知道。”
看来她并不是这轮回者联盟的成员。
“山谷是不是你破坏的?”王二突然问到山谷的事情来。
“这个没必要告诉你吧?”女孩儿眨巴着眼睛笑道。看她这样子,山谷这事铁定跟她有关。不过女孩儿是不准备让我们知道太多。
“那昨晚开始遇见那黑影是你吧?”我问道。
“嗯,如果你们没遇见其他异兽在逃命,那就应该是我了。”这次她倒回答得爽快。不过将异兽两字加重了语气。
难道还在意我说她是异兽?大家都是轮回者,谁没重生于野兽身体过。经验丰富的轮回者可不会歧视任何生灵。
“既然是同族,他们为什么追你?”王二对于探听别人的秘密倒很上心。
“似乎你又问多了吧?”女孩儿又不准备告诉我们她的事。确实别人的私事是没必要告诉不相干的人。
“嗯,有意思。”王二摸了摸下巴,老调重弹。
“嗯,确实有意思。这才刚开始呢。有意思的事多了去了。以后你会觉得更有意思的。”女孩儿学着王二的口气打趣着他。
我仔细的打量着他们二人,就性格来说倒是绝配。说道:“还真的挺有意思。”说完不禁笑了起来。
王二跟那女孩儿都扭头看着我,又互相看看,明白了我话意所指。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我觉得跟你们说话蛮有趣的,要不认你们两个做哥哥吧。”女孩儿一副天真可爱的神态。
这话我可不敢当真。“这个世界你可比我们更加了解熟悉,阅历丰富。要认也是认两个弟弟吧?”我回答道。若真论大小,这肯定是不知道谁大谁小。
“但你们是男人啊,我可是女孩子。”女孩儿轻声羞涩的说道。
我看着这女孩儿不时变幻的神态。心中始终还是有挥不去的不安,不只实力差距,她身上也太多秘密了。
“我们现在是男孩子,不是男人。”王二很喜欢调笑这女孩儿。
“男孩子也总是男的。”
“你难道不能变成个男人?”王二不依不饶。
“你这么多世有哪世变成过女人?或者雌性?”女孩儿发起狠来。
很明显生气了。
难道她还真想变成个男人试试?
话说回来,我这么多世以来一直以男性或者说雄性的身体存在,从未有哪世有过变身女人或者雌性的经历。
这又有什么预示呢?
“你的本体是人还是异兽?”王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问话来。
“你希望我本体是人还是狐烈兽?”女孩儿双眼的狠劲立马不见,这是狡猾劲浮现。
“那叫狐烈兽?”我插上问道。
“你们问得太多了,有些你们现在知道也没什么帮助,多想想怎么先提升实力更实际点。”女孩儿有点不耐烦。
“那这世的功法技能主修哪方面?”王二问道。
“想想你们以前的各种功法技能吧,能修炼的这世界都可玩。”
“这么复杂?”我心里发毛。刚刚在潭边吃那灵兽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琢磨着这世功法的选择。这叫我怎么玩,我们这些轮回者可懂得多了。玩过魔法,练过手脚,修过仙,成过神,精身体,通神魂。哪一样不是穷毕生精力才情才能终成大道。要是什么都练的话,那要修炼到何年何月?
“玩大了。”王二也摸不着头绪。
可不能两个人都乱了方寸。
我看着王二那迷茫的神情,将手搭上王二的肩膀,语气缓慢的对他说道:“这才有意思。”
王二回头,眼神慢慢的聚集,将我盯着一眨未眨。豪气顿生,“对,这才有意思。”说完王二又目放奇光的盯着那女孩儿,说道:“你走吧,我们没必要知道其他讯息了。”说完,王二头也不回的朝瀑布的方向大步而去。王二这是准备靠自己双脚去踏遍这个世界,认知这个世道,不需依赖别人施舍般告之些许信息。要知道,有求于人,必低人一等。
我看了看女孩儿,她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王二离去的背影,思索着什么。
我打消了跟她道别的意图,默默的跟上王二准备离去。
“小三儿。”女孩儿突然叫住了我。“你们掰断那棵树叫相思树,那些叶子对你们现在有大用处,足够你们吃半年时间。叶子吃完后把根刨出来再吃掉。五年过后,等你们实力长进了,我会来找你们。希望到时候你们还活着。记住,到时候能再相见的话,就叫我麻子。”说完女孩儿瞬间消失无踪。
我看着女孩儿消失的地方。
看来这女孩儿注意我们不少时间了。不然怎么知道那树的事情和我们的名字——我们这才相见,树则是在瀑布边。就是不知她是从何时隐匿在旁。对我们又有何企图?这女孩儿古怪神秘之处太多,而且至始至终都装疯扮傻,说话老是有所保留,不尽不实。五年过后?她刚才看王二离去那眼神。看上王二了?这也太让人费解了。我想理出点头绪,却想得我头大——开始是畜生,然后是人,说点事情也老是瞎扯到一边,不愿坦诚相告,一看王二展露英雄气概,又变心告知我们提升实力的捷径,而且似乎愿意搭伙,可又得等我们实力提升几年后。不过有一点我能确认,那就是这小娘们儿心理确实有问题。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一见王二果断离开时展露的气势就变了心思。因为她需要这么个大哥带她走出混乱人生的泥潭。
相思树?这名字多熟悉。许多世都有这么个名字的树种,形态虽然不一样,却是这同个名字。但是所蕴涵的意义是不是都一样呢?我默默的想着以前与之类似相通的名字:相思树,相思草,断肠草,断肠崖,相思谷…………。那是多少啊!心中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这样的物事。每个都勾起了我一段回忆,每段回忆都是一个故事。
现在我到了这里。
她们可还在?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