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玉儿垂下头去,心内一沉。李勇只顾着高兴,并未察觉,引着她下船去。早有人报知赵祯,刚下了船,玉儿就远远看见赵祯翻身下马,心中一阵抽痛,只见他迎上来:“玉儿……”欲将她揽入怀中,她却不知为何,竟身子一闪,躲开了去,低首轻声道:“殿下,我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宫去……”
赵祯的手凝在半空,半晌才垂下去。殿下?他握紧拳心,转身欲走,倏而回过脸说:“你真傻……”
玉儿看着赵祯的身影渐行渐远,只觉喉头哽噎,堵着难受。她想了他一夜啊,他现在可就在她眼前,她都敢回来,却连握他手的勇气都没有。她是傻,为何不干脆逃掉,从此什么皇宫,什么突厥都与她无关?为什么还是害怕他替她担心?他明明娶了妻啊,那妻是张浚的女儿,不是她……
子宁入得舱内,舱中仙乐飘飘,歌妓舞妓轻纱锦缎胜似仙境。晋王紧紧揽着一女子的腰际,两人你侬我侬,酌着小酒,煞是亲昵。“王爷。”子宁躬身上前。
晋王并不抬头看他,只随口问道:“都处理好了?”
“嗯。官兵只将人带了去,并没找麻烦。”
“既然没事,你就下去吧。”晋王抬起那女子的脸来,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今晚,就你伺候我好了。”
“奴婢姓杨,名映雪。能伺候王爷,是奴婢的福分。”女子端过酒壶,替晋王斟满了酒,举杯递至他唇边。轻纱顺着手臂滑下,露出一截白藕手臂,女子万种风情。
沧州,齐过周边小城。玉儿坐在轿舆内,打起帘幔,边城萧条的景象便映入眼帘。由于魏国对齐国边境屡次骚扰,弄得民不聊生,能离开这里的早就离开了,只剩些老弱妇孺。道路、屋舍缺乏修缮,破败不堪。成片的良田荒弃,无人耕种。百姓衣不蔽体,生活得十分困苦,长年来都靠朝廷救济为生。此翻魏国派晋王来也是为恰谈此事,晋王在魏国本就无甚实权,魏国既派他来,也就不诚心谈判,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眼前种种,跟繁华长安真真是地上天上两种景象。玉儿轻掀轿帘,只见赵祯打马在前,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这天下他定能安下!而她既注定不能跟他一起,去哪里早已不重要,那去突厥又何妨?细细想来,父亲一直不愿意她涉世太深,可避来避去,一切是早已注定,终究躲不过……
五月十五,前往突厥的使臣带着大批金银珍宝和和亲队伍列队长安街上,整装待发。玉儿红绫抹胸,凤冠霞帔,一律是上国公主的待遇。长纱迤地,她一一拜别父皇、母后,低垂眼眸,唯怕不经意看到了旁侧。
跟皇上、皇后并没有什么离别的话,玉儿径直转身离去,侍候宫女替她打了大红帘幔,她上得车辇,帘幔一落,便是两个世界。
赵祯双拳紧握,心口一颤,正欲上前,李勇就拽住了他袖口。他这才清醒,眼睁睁看着凤辇随着一声“启程”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