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并未多置一词,只是仍是那样了然似的笑,“有时候,你的心,却也是会欺骗你……”
我淡淡的一笑:“骗就骗吧,我已不想在意了。娶得是哪家姑娘啊?竟也能入他的眼。”
“身份倒也算高贵,年龄与你相仿,也是个公主。”
“哦?是吗?那我倒是要好好送份礼了。”
转身快步着离开,心里五味杂陈,我实在想不通竟会来的这样快,是对我真正失望了吗?
走进屋里,正看着一个叫伶儿的宫女在桌上摆着些桂花糕,我收拾了一下狼狈的心情快步走去,“伶儿还是你对我好,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嘿嘿。”
她有些为难似的,“这……不是奴婢准备的。”
“哦?那是谁啊?我要好好奖赏她。”我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有些口齿不清的和她玩笑着,心里叹着这人真了解我。
“是陆言殿下准备的,还让奴婢给您捎张纸条。”说着就从袖里掏出一张对叠的纸条,怯生生的交给我,应是看见了我急剧变化的表情罢。
“好,你下去吧。”
我静静坐在一张藤椅上,就如在徐府的最后一天那样,桂花糕性甜,特意备了一壶茶水,静静翻开那张纸条,缄默着不愿说话……
——对不起,我终究是等不了你,也希望瑾儿,可以忘了徐陌,再择一个彼次相爱的真命天子
糕点的碎屑掉到我的裙上,在素雅的裙袂上沾了些污浊,混着我的泪水,啪嗒溅落。我不明白只是这样简单的话,竟有那么大的魔力,让我会那样伤心,我不明白,又好像明白……
明明是甜的桂花糕,为何我却尝出了苦涩?明明是寒暄似的一句话,为何我会心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陆言,你还记得吗?你说我们从小就见过,我抱着你的大腿不松手,往后的每年节日里你都会千里迢迢的赶来与我们一起庆祝,为了兑现我们每年都要见的承诺,即使是风寒或酷暑,年纪小的我什么都不懂,直到渐渐长大了我才知道,那个词叫“青梅竹马”。
陆言,你还记得吗?母后的死是我永远的痛,我每天都尽力尝试着模仿她,我不愿相信她已离去,我宁愿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与任何人亲近,活在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梦境里。可直到已经忘了你的我再次见到你,我看着你耍帅落水时爽朗的笑,都已记不清我已经保持了多久紧绷的状态,那一次确是真的绽开了笑颜,我不知道其实你是为了开解我而专门赶来,却知道那个词叫“命中注定”。
陆言,你还记得吗?我经常会来宫里看我,给我带最好吃的桂花糕,和我互相调笑,佯装成大人的模样来教训我,敲我的头,给我讲你在外面经历的那些事,我也会笑你胆小,或者拿你不会泳的缺点来嘲笑你,一整个小院里都是我们的笑声,从来都不会又安静的那一天,我知道,那个词叫“欢喜冤家”。
陆言,你还记得吗?父皇想让你我成亲,其实当时也并非是不愿,只是不想被人谋划我自己的人生,就因这一己私欲,我终究伤了你的心,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我遇见了徐陌,那样和熙的笑容,就像你一眼,让我刹那般错觉,像是你在我身边一样。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徐陌,却不想,是心欺骗了我。这,我也懂得,不过是“有缘无分”。
陆言,这些我都记得,你,还记得吗?
将你拱手相让,对不起。只因身在此山中,终究是我没看清自己,也辜负了你。如果我悔悟了,你也不会回来了吗?
也从来没想到我会记你记得如此清楚,被遗忘在心底的记忆之书,在即将失去时悄然出现,我,是否没有资格再出现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