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下。
不动城内,万千身影停驻镇国侯府外,注视侯府上空,或惊骇,或茫然,或杀机起伏,心思各异。
那里,天风怒卷,云海滚动,源源不断地天地之力,似被一股吞噬之力所牵引,自不动城八方吸纳而来尽数汇集于侯府上空,似恐怖龙卷一般,自高天而下直通侯府深处,威势滔天。
这一刻,除却镇国侯府,整个不动城方圆百里内的天地之力被尽数抽空,犹如末法降临,让人震惊!
目视高空,众人心思狂跳。
“时隔十二年,这样的场景又出现了……”
“不,这股力量比十二年前强了太多太多了,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之力都被调动了,如此威势非比寻常啊。”
“难道真如十二年的传言那般,镇国侯府在孕育着一件旷古异宝?”
众人心底猜测连连,而后对眼间,铺天盖地的神魂之力豁然爆发,一举涌入侯府内部。
然而……
“啊!”
“这是……不好,快退!”
“这是什么力量?太恐怖了……”
“于那亘古苍凉中禁锢一切,那里有什么?”
一眨眼,场中万变,无数人齐齐抽身爆退,当再现身时,无一不是脸色苍白,冷汗密布,一丝惊恐骇然之色停滞眸中,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而再观场中,一些实力低下者,却是滞身于高空不能动弹,且眸中空洞,如同行尸,如此情形更让无数人心底后怕。
紧盯侯府上空,一些人脸色难看,阴沉到了极点。
活了大半年纪,他们虽不敢说自身实力可横行下阕三千州,但也算得上是一方强者了,可今夜却差点在此地集体栽了跟头!
而最关键的是,他们连对方是人是鬼都没搞清楚,唯一能够确定是他们像是到了另一方天地,神念所及之地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就是亘古苍凉间,唯一丝万初原始弥留,当再想深入时,却是遭到了一股可禁锢一切的恐怖气息!
纵使此刻,他们对此依然是心有余悸,先前若不是见机够快,说不定那些此刻滞身于高空,不能动弹的身影中也会多了他们的影子。
“好一个镇国侯府!”
“那是什么地方,不明间竟使身心莫名遭创,老朽不甘心!”
“如此诡异的力量,镇国侯洞天境尚未圆满的实力如何能驾驭得了?侯府内定是藏有妖邪,此事若不给出个交代,我等身心遭创之事如何善了?”
“身为镇国侯府,竟不知以己为则,侯府内反而藏有如此妖邪,致使无数道友身死不知,让人心寒!”
“没错,镇国侯府今夜必需为此给出一个交代,不然我等岂能罢休?”
一时间,无数人目光灼灼,镇国侯府外声如鼎沸,侵扰暗夜无休,激奋者更是不顾身法高声大呼要镇国侯易云给出一个交代。
但,到底意欲为何又有谁人可知?
“深夜聚众我侯府之外放肆喧哗,如此雅兴,不知诸位是想要我易云给出个什么交代?”
就在这时,侯府上空,镇国侯易云携无匹霸力再度亲临!
众人眼神一抖,感镇国侯往日之强势,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再做出头之鸟,侯府之外顿时一静。
易云嗤笑,端坐高空神座,他冷眼撇向侯府外万千身影,不屑之意无须言表。
众人暗自生怒,今夜如此局面镇国侯却依旧作风不改,强势依旧,这到底是有着独对天下群雄的底气,还是……
“哈哈哈……侯爷说笑了,我古国境内有几人敢向你镇国侯要一个交代?”突然,只闻一道张狂大笑声传入场中,但却不见其人,显然是隐于暗处。
人们诧异,寻思间只听那声音再次传来。
“只是诸强会期将至,你侯府却引出如此动静,我等若是不来一观,心底着实难安啊,侯爷你说这万一要是敌国强者来犯,我等不来,岂不罪过?”
“哦?如此说来是本侯错会诸位之意了,抱歉了。”易云双眼一抬,直视远方暗处,脸色已然不好看。
“能得镇国侯一声抱歉,我等不枉今夜之行啊,但,一些必要的交代还是要有啊,您说呢,侯爷?”
“放肆!”易云脸色阴沉,已然生怒:“如此讲话,身为本侯坐下神城之主的你,是已经有了吃里扒外的资本吗?”
众人闻言心惊,难道真如镇国侯所言,暗处的人乃燕地其余八大神城之主中的一人?
暗处的人微微一愣,显然是一惊,稍许后只听他大笑一声再开口,“侯爷你恐怕搞错了,你坐下八大神城之主于在下何干?今夜之事,你需要交代的可不是在下一人,当然,您若是持武凛弱,在下也无话可说,只是今夜……”
“我等相信,堂堂镇国侯绝非恃强凛弱之辈,侯爷您看呢?”
“哈哈,镇国侯府当世一门三侯,相信侯爷也不会因此区区小事而落人口实。”
“在理,我等亦相信。”
“请侯爷给我等一个交代!”
暗处的人已然禁声,但此话却引得无数人出声附和。
高空处,易云微微眯眼,扫视在场众人,心中寒意再盛。
“好!想要交代者,大可入我侯府事一观,相信侯府的规矩诸位都懂。”微微一顿,他再开口,“提醒各位一句,入我侯府,生死勿论!”
话一落,易云大袖一挥,连日来闭门谢客的侯府大门豁然一开。
众人心神一震,目泛精芒,但因先前经历之故,竟无人敢率先入内一观,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
而此刻侯府深处,无双别苑中,状况更惊人。
铸道莲台上,宁缺仍旧独坐,似老僧入定,气息全无,但那如浩瀚灵海般汇聚在头顶上方的天地之力却源源不断的灌入了他的体内。
而场中,一个个同样无法动弹的侯府众高层,几乎全部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一个个瞪着老眼,怒视眼前人。
如果此刻能够开口,相信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指着宁缺当头怒问一句:你妈的,你特娘的到底废了没废?
有谁听过一个本源遭创的废人竟能以身化融炉,在眨眼间引得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之力尽归一地?
又有谁听过在这三千州内有哪个废人可以让他们这样一群老家伙莫名其妙的动弹不了?
而同此相比,随着源源不断的天地之力被引入体内神秘之门,宁缺体内枯竭的玄关深处却是因此而颤动不止,宛如天地摇动,并且这种颤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加强烈。
宁缺脸色发白,眉宇间涌现出一丝痛苦之意,心底震撼莫名。
而其体内玄关深处,神秘之门前,他那属于洞天境的神魂亦是因此而微微发颤,幻灭不定,似受非人折磨,有了扭曲。
“悠悠太上,民之厥初,皇极肇建,彝伦攸敷……”
突然,只听一道浩大玄音带有一丝原始之意驺然响起,震颤宁缺体内玄关,随之一股亘古原始沧桑瞬时充斥玄关!
宁缺豁然一惊,体内神魂小人不顾自身现状,眉宇间神目一开。
入眼,似开天辟地,只见亘古苍凉间,一丝无尽曙光自那缓缓开启的石门之内映射而出,似破尽重重迷雾,照亮了玄关深处。
宁缺震惊,张口不能语。
紧紧注视着光芒无尽的石门之内,心底一阵挣扎。
“这么多年,而今一切就在眼前,我又怎能退缩?”
一咬牙,他心一横,神魂再动。
顿时,镇国侯府上空因此风云鄹动,那浩瀚的天地之力尽一股脑全数轰入侯府深处,消失一空。
同时,先前滞身于高空中,如同丧尸般的那些身影竟齐齐坠落在地,昏迷不醒。
众人一惊,诧异间发现他们无一不是神力全无,犹如历经一场生死之战,但好在性命无忧,这再引镇国侯府外众人哗然。
而侯府内,无双别苑中亦如这般,一干侯府众高层,一个个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汗水打湿了衣襟。
他们呆呆的注视着眼前的身影,神色间充满了震撼,就在前一刻,他们竟发觉自身神力被强行抽空了……
这难以想象,要知道他们当中修为最低者也已触摸到了洞天境的门槛,可是这么多人的力量竟在同一时间被强行抽空了,这不得不让他们震惊。
对视一眼,联想到此刻侯府外的状况,他们心思一阵后怕,好在先前第一时间就已刻画好了那座大阵,不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
玄关深处,宁缺神魂傲立高空,随着不动城四野天地之力并同在场无数强者神力的一举汇入,体内神秘石门已然大开。
心思一动,宁缺神魂瞬入神秘之门!
然而眼前所见。
却是让他的心神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遍地是枯骨!
红日消沉,像是一个被葬掉的世界,白茫茫一片,根本望不到边,整个天地间充满了死寂,无边无际的天地间,唯有数不清的枯骨叠立,分不清是何种类,望之让人头皮发麻。
宁缺震撼无声,这同他先前心底所想完全不一样!
他又怎能想到昔日传他天功,受他道技,助他明悟道心的神秘之门内竟然会是这样一篇景象?
强忍着心底的晃动,宁缺凝神再向前。
心念所及,无边无际,望不到边,除了枯骨还是枯骨,空旷的天地间毫无一丝生机,就连远方的天空都是昏沉暗淡的。
“为何会是这样……”
他不能相信,茫然四顾八方,心底一片愁惨。
然而就在他心底黯然间,却突感一股盖世威压降临此方天地,好似极道压境!
心神一惊,宁缺猛然抬视天际,却见高空之上突来滚滚云海翻腾,犹如盖世大魔君临天地,威势沛然。
接着,只见一道看不清样貌的伟岸身躯,自那万丈云层深处踏步而出!
随之,虚空踏步间只听那人霸词响天际!
“盛有终,身葬玄陵三千众。”
“神无用,凶行狱景十八重!”
宁缺骇然,注视着那道立于虚空天际,睥睨天地间的伟岸身躯,一时间竟再次无言。
而后……
“久违了…”
“久违?”宁缺心神驺然一缩,神色间满是骇然,疑惑紧张之下不由脱口而出:“你是谁?”
那人开口,“我是未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