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天理一溜小跑到了吴原则的办公室。来不及喘口气就说:“吴书记,要来武胤的调查组成员共有四人,组长是西门友庆,他是省安全生产办的督查室主任,成员有我的战友夏禹和另外两位同志。”
“哦,阵势还不小啊。”吴原则说。
“也没什么吧,听说调查组组长西门友庆才是个副处级干部,其余都是正科。”尚天理说。
吴原则长叹口气说:“天理呀,这也不能轻视啊,从职务上来说,调查组组长虽然只是个副处级干部,但他是代表省委省政府来调查是,是钦差大臣呀,他们的意见,地方党委和政府的领导不得不听。如果真的这位钦差大臣要是倾向于向深处追查黑泥沟的事故就糟糕了,如果真的免了你的职,你也无处申冤去。”
尚天理止不住“嗯嗯”地点头。
吴原则勉强笑了一下说:“最好的办法是能打通西门友庆的关系,这样就好了。可是,不知道这西门友庆有什么喜好,如果他贪利,倒也好办,如果他什么都不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
尚天理沮丧地说:“这个我还没打听出来。”
吴原则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说:“这场事故呀,真是让人闹心。这样吧,你马上拟一个会议通知,要求四大班子领导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一号会议室开会,并且要求与会者针对黑泥沟事故每人写一份自查自纠书面材料作为会议发言,有责任的谈责任,没责任的谈感想,造成一种声势,让调查人员感觉到我们的重视。”
尚天理说:“好的,我明白。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现在就去办理。”
吴原则突然想到应该给成芹寿设个套,让他主动的钻进去,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他应该承担的责任来,然后,以其之矛攻其之盾,才好推卸自己的责任。这样想着,便说:“另外,你要特别关照一下成芹寿,让他写得扎实一点。”
尚天理说:“好的,我就给他说,自查自纠无非是走走过场而已,但是,形式上还得像个样子。”
吴原则笑了一下说:“记着不能让他感觉到你在给他设套。还有,天理,晚上你可以单独请你老战友吃顿饭,洗个桑拿,搞搞按摩什么的。最好是能搞清楚那封匿名信的内容是什么,或者是摸清楚西门友庆还有什么可以攻破的弱点。”
尚天理点了点头说:“还是吴书记高明,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待尚天理走后,吴原则才不由长叹了一声,将头仰在老板椅背上,身心感觉到分外的疲惫,他真的有点担心,怕被黑泥沟事故砸了他的乌纱帽。这其中最让他担心的是两个细节,一个是黑泥沟社区是他一槌定音让徐天柱搞的,在常委会上讨论通过其实只是走了一个过场,而且是他吴原则巧妙地让常委们看出了他的用意的结果。二是黑泥沟社区本来就是违法上马的工程,如果上面有人追究下来,他肯定又逃脱不了相关的责任。千里长堤,毁于蚁穴。好多事往往就是这样,一个细小的环节被忽略,导致的却是大败局。他必须要深思熟虑,必须要从细微处着手,防微杜渐,只有这样,才不至于黑泥沟里翻船。当然,现在不能说防微杜渐,只能是亡羊补牢了,抑或就是寻找到开脱自己的理由,保护好自己才是硬道理。
吴原则想到保护自己,心里多少有点得意,一个原本没有官欲的人却有这么好的命运,一起车祸不但让他步步高升当上了县委书记,还处处得到市委书记夏鹄睐的庇护。不像有些官场上的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后台。这时他才领悟到,只有有了利益关系,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候,你才算真正找到遮荫树。他由此而想,万一不行,就求夏鹄睐书记出面,给省调查组随便打声招呼,他的这点连带责任就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了,也用不着为这件事殚精竭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