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发建筑公司事件平息后的第三天晚上,吴原则刚刚躺下休息,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叫了起来。
“喂!您好吗?”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您是吴元则书记吗?”那男声显得很浑厚。
吴元则感到奇怪,自己家里的电话是不公开的,一个陌生人怎么知道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呢?但他还是很客气地回答道:“我是吴元则,你是哪位呀?怎么知道我家里电话呢?”。那男声说:“我吗?我叫徐天柱,是您的新朋友。最近来武胤寻求发展,听说您初来咋到很忙,没能及时跟您见面,鄙人今晚特意设宴为您接风,我想您不会拒绝吧!”
刹那间,吴元则的脑际闪过许多念头。他想此人一定有什么事有求于他,或者……不!他刚刚到任,与任何人没有利害关系,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大概也不会有人在他身上打什么坏主意。但不管什么原因,吴元则都不愿意随便接触陌生人,他知道官场上的忌讳。
“谢谢你!”吴元则有些冷淡地回答说:“你我素不相识,接风不敢当,如果仅仅为了此事那就恕不从命了。如果你还有别的事,随后到我办公室谈吧!”
“吴书记!”对方并不罢休,接着说,“恕我直言,您作为一个发展建设中的县级城市的一把手,不结交建筑领域的朋友,将是您的最大遗憾。!”
“建筑领域?”吴元则感兴趣起来,而且此人敢于和一位他素不相识的县委书记用如此不卑不亢的口吻说话,或许不是等闲之辈,这些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么说,你这个朋友我是非交不可了?”吴元则换了一种轻松的口吻说。
对方“哈哈”地笑了,那笑声显得很自信。“您说得对!请稍等,车就在您的楼下。”
果然,没有多长时间,就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吴元则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窈窕,落落大方的姑娘。那姑娘向吴元则礼貌地颔首,然后双手递上一张名片,说:“我是南都建筑实业集团总经理助理罗颖。这是徐总的名片。他本想亲自来接您,又害怕您当面拒绝,使他下不了台,所以就派我来了。我想吴书记不会不给一个漂亮姑娘面子吧。”说完,她莞尔一笑,笑容的确很迷人。
“是吗?”吴元则接过名片,名片上写着几个大字:南都实业集团总经理徐天柱。
“如果我要拒绝呢?”吴元则说。
“如果您要拒绝,我的饭碗说不定就砸了。请吴书记体谅一下小女子的苦衷,务必赏光!”罗颖说得很恳切,说完,她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噢?你们徐总这么厉害吗?我倒要见识见识。”吴元则笑笑说。说完,他便随着罗颖走下楼来。
大街上华灯绽放,各种射灯把街道两旁的高大建筑装扮得色彩纷呈。豪华的奔驰轿车终于在南都实业大酒店门廊下停住,吴元则从车上下来。他看见站在酒店巨大的玻璃门旁的三个人快步朝他走来。吴元则想,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人大概就是徐天柱。等他们来到车前,罗颖助理不失时机地前来为他们作了介绍。
“徐天柱。”
“吴元则。”
他们互相道出自己的姓名。
徐天柱说:“吴书记肯屈驾,我十分荣幸!”
吴元则说:“不必客气,交朋友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况且,我要不来,害怕你炒了罗颖小姐的鱿鱼啊!”
徐天柱哈哈地笑着说:“看来男人都怜香惜玉啊!”
吴元则被大家簇拥着走进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又通过侧门来到大堂一侧的餐厅。餐厅很开阔。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屋顶经过三楼二楼垂落下来。美丽的水晶流苏被餐厅中央的一池喷泉托住,色彩变幻的喷泉与柔光散射的吊灯浑然融为一体。从喷泉里袅袅地飘出一支音乐,那乐曲轻轻地弥漫在餐厅的空气里。吴元则知道那支优美的音乐是舒伯特的《小夜曲》。他们被留着一头美丽长发的餐厅女经理引向二楼的一个雅间。看得出,徐天柱与女经理很熟,他大概是这里的常客。
女经理为客人打开了房间的门,把徐天柱和吴元则让进去。罗颖助理和两位副总没有走进这个雅间。
女经理指指餐桌和小巧的吧台说:“请二位慢用,祝您们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说完便笑盈盈地告辞出去,并随手关上房门,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女经理出去后,徐天柱说:“她叫李贞,这里的大堂经理。怎么样,长得还不算差吧?”
吴元则问道:“看来你们很熟,不会是……”
徐天柱说:“不瞒您说,这酒店是我来武胤不久开的。”
吴元则说:“不错嘛,很有档次,这酒店恐怕是武胤之最吧?”
“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徐天柱谦虚道。
餐桌上摆着几样西式菜肴和甜点,小吧台上放着各种中外名酒,路易十三、人头马、白兰地、茅台、五粮液等。徐天柱和吴元则隔着餐桌站着。徐天柱指指吧台问:“吴书记想喝点什么?我可听说您是海量哦。”
吴元则说:“不必客气,你请我来大概不仅仅是为了喝酒吧。”
徐天柱说:“当然不是,我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想与吴书记探讨。”
吴元则说:“那就和盘托出吧,我洗耳恭听。”
徐天柱说:“我们边喝边谈。”说着,他从吧台取下一瓶路易十三,开启瓶盖,给吴元则面前的高脚玻璃杯里斟上八分酒,然后自己也斟上。
徐天柱看上去40多岁,一张棱角分明的方脸,眉毛长得很粗壮,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采,脸上有财大气粗,志得意满的财主们通常具有的那种狡黠或粗俗。
徐天柱把酒杯端起来说:“吴书记,来,为我们的相识干杯!”
吴元则端起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又把酒杯放在桌上,然后瞅着徐天柱等待他开口。徐天柱也把酒杯放下,说:“吴书记,您完全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我是生意人,做生意当然就要设法赚钱,就如同从政就一定要设法升迁是一个道理。但是,房地产这一行现在是狼多肉少,各大建筑公司又各霸一方,开辟一块新的地盘真是难上加难,但失掉一块地盘却非常容易,而得到的机会和失掉的噩运,在很大程度上就掌握在您这样的一方父母官手里,所以说,您们这些父母官得罪不得啊!”
吴元则笑了笑,说:“你很耿直。”
徐天柱也笑笑,说:“耿直才给人以真诚的感觉,我不会绕弯子。”
“这么说您想在武胤占有一席之地了?”吴元则问。
“好的企业家都会谋求更大的发展,包括业务圈子的扩大。”徐天柱回答说。
“你希望我成为你在武胤的保护伞,对吗?”
“您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于是,你我各得其所,一拍即合,一笔权钱交易的买卖就做成了。徐总,你不觉得这太容易了吗?”吴元则绕有兴致地望着徐天柱。
徐天柱并不介意吴元则的揶揄,他摆摆手说:“权钱交易并非一定就错,就看你把钱用在什么地方。把钱装进自己腰包的官不能算是政治家,那是一种自感前途没着落的表现。政治家应该把目光盯在权力上,就如同企业家把目光盯在金钱上一样。权柄越重,政治家的才华才越能得到发挥,他的主张也才能得到实施。为了取得权力,他必须用钱垒起政绩的牌坊,用钱打倒政敌。钱对于政治家个人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钱铺平道路。反过来说,企业家的靠山越硬就能赚更多的钱。其实一个人一生能花几个钱呢?他可能早把十辈子的钱都赚够了。但他永远不会满足,因为赚钱是他的工作和乐趣。而要想赚钱,他就离不开政治家的提携。因为他们是否能赚到钱,就看政治家是否给他机会,能不能得到这个机会,就要看他愿不愿意做政治家的铺路石了。”
徐天柱说到这里打住,他望着吴元则,那意思是想听听他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的评价。吴元则动了动身子,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徐总。”吴元则说,“你的本意想来不是与我讨论政治与经济这个古老的话题。每个人都从自身的经验出发,去解释社会现象,自然都有每个人的道理。你以上的话,无非是要说服我为你赚钱提供方便,在这一点上,我这个县委书记可以提前保证,任何有利于武胤社会经济发展的事业,我都会全力支持。如果徐总有什么具体的设想,我愿闻其详。”
徐天柱坐直了身子说:“看得出,吴书记是个有气魄的政治家。”
吴元则摆摆手,说:“你这顶高帽我不敢戴,不过我倒希望你是一个有气魄的企业家。”
徐天柱说:“十多年的商海沉浮,使我自信还不是一个孬种。”
吴元则说:“这当然很好,我愿意相信。”
徐天柱把身体向前倾了倾,然后把双臂交叉放在餐桌上,说:“我要为武胤经济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希望能得到吴书记您的支持。”
吃过饭,徐天柱非要拉吴元则去自己的梦梦娱乐城玩,吴元则借故有事要走。他本来最喜欢光顾这种场所,但今天他有顾虑,他根本不了解徐天柱的底细,从徐天柱与他的谈话看出,徐天柱绝非等闲之辈,其目的很明显,无非是想寻求保护伞,他才不去钻这个套哩。徐天柱见吴元则不愿赏脸,就给罗颖使了个眼色。
罗颖便朝吴元则妩媚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嗲声嗲气地说:“吴书记,早听说您的歌唱得棒,能不能让小女子饱饱耳福呢?您总不至于连小女子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吧!”言毕,罗颖不管吴元则愿不愿意,就大方地挽着吴元则的手。吴元则无奈,只好随罗颖来到娱乐城。
大厅里灯光幽暗恍惚,靡靡的歌声飘荡在充满烟酒味道的空气里,使周遭的环境透着迷乱,充满诱惑。罗颖向吧台小姐耳语了几句,吧台小姐就将吴元则领进一个KTV包间说:“请老板休息一会儿。”说着转身出去,随手带上房门。不一会,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开门进来。她穿着性感的黑色抹胸,露出胸前的大片春光,垂顺的直发,白皙透明的皮肤,标准的瓜子脸,精致完美的五官。漂亮!绝对的漂亮!女孩朝吴元则莞尔一笑,说:“哥,我来陪您好吗?”
吴元则暗自高兴,心想,到任就遇上这么漂亮的女孩,艳福不浅啊!于是,两只眼睛色迷迷地盯着女孩狡诘地一笑,调侃道:“你说呢?”
女孩就大方地在吴元则身旁坐了下来。女孩咳嗽两声,点燃了一支烟,熟练地抽了两口:“这两天上火,成天咳嗽,嗓子都哑了,但是没办法,家里父亲病重急着要钱,还要给读大学的弟弟挣学费,哥,你说我容易么!”说完手就搭在吴元则的腿上来回磨蹭。
吴元则经常出入这种酒色场所,对小姐为骗取客人同情而编出的可怜身世见多了,根本不会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女孩的丰乳细腰肥臀。一见女孩的性感身材,吴元则下面就来了感觉,便迫不及待地将手伸进了女孩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