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群人走了过来,走在中间一瘸一拐的男子,一眼就能看出是钱阔。来到吴元则跟前,钱阔结巴着正要诉说挨打经过,吴元则却像战场上的将军,对死伤几个士兵没有兴趣,关心的只是战争的胜负。只见他扭过头问:“谁是村支书?”镇党委书记吴贤才指着一个矮个子说:“这是村主任,支书病了。”吴元则问:“你是怎么做工作的?为什么出现这样的事情?”还没等村主任说话,那些妇女围了上来,吵吵嚷嚷,不知说些什么。村主任说:“就是这几个组的人有意见,他们都是菜农,几辈子人靠种菜为生,他们舍不得征走建商品房。”
吴元则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卖了地,有了钱可以做生意嘛,不是比种菜要好吗?!要跟群众讲清楚,这里开发成了黄金地段,大家日子只会更好过。”
临南镇的书记吴贤才说:“其实这只是借口,我听说他们起哄闹事的原因是黑泥沟社区动工后,正好赶上县里房地产清查开始,禁止了这几个村的旧房翻新,他们就牢骚满腹地说我们是故意刁难群众,保护开发商的利益。。。。。”
吴元则不满地打断吴贤才的话说:“你们镇党委、政府也有责任,工作不力,从今天起,你就要在这个村住下来,一直到群众不闹事为止。”
“是,是……”吴贤才连连答应。
这时,政法委书记叶轻松插嘴说:“黑泥沟社区刚刚上马,就出现了这种事情,决不能迁就,要严肃处理,公安机关要介入,对打人者绳之以法。下午派出所在这里设岗,再有人捣乱,立即抓起来。”
“不行,我们征来的地开发成了商品房,如果是办公共事业当然可以给他们来硬的了。”吴原则急忙制止他。
“吴书记,治理污水应该是公共事业吧,我们不妨拿这些做文章。”叶轻松仍不死心。
吴原则想了想说:“也有道理,要不随后再议吧。”正说着话,从菜地那边又走过来几拨人。吴元则一向以接近群众、善做思想工作自诩,便迎了过去。未到近前,他就问:“你们是这几个组的吗?”
钱阔挨了打,印象比常人深刻,就指着跟前的群众说:“就是他们。”
吴元则说:“你们有没有想到阻碍国家施工是犯法的?”
有一个人开口说:“领导……”
村主任马上纠正说:“这是吴书记。”
那人说:“吴书记,不是我们跟政府过不去,‘耙锄落地稳,种田为根本’。政府收了我们的地,给的补偿又那么低,其它的优抚政策还没兑现,我们今后的生活怎么办?”
吴元则说:“人民政府还会坑害你们?政府一言九鼎,该给你们的优惠政策就会兑现。现在施工,是为了争时间,抢进度,你们的安置费、农转非户口、最低生活保障等都会一步一步办理,大家放心。”
又一个人说:“我们的地钱,村里乡里还要提成,到了老百姓手里,剥了几层皮,能有几个?况且政府征我们的耕地给开发商建商品楼,可是赚大钱的,为什么拿国家的土地让他们赚钱啊?”
吴元则耐心地说:“土地是集体所有,土地补偿金当然也是集体所有。这笔钱的一部分要用来发展你们村的集体经济,不能全分了,否则以后你们还怎么生活?政策不是在会上都给你们讲清楚了吗?”
大家一齐嚷道:“我们不管,买了我们的地,就要及时兑现其它条件,不处理满意就不能施工。”
镇里的干部一看又吵起来,急忙劝阻,哪知,越劝越乱。吵了好一会儿,吴元则失去了做群众工作的耐心,气得扭头就走。当干部们也跟着一起撤退时,竟有两个不肯罢休的老太婆用悠长的颤声为他们送行:“吴书记,您是个啥书记,是个狗屁书记?!不能为老百姓办事,你来做啥,是专吃干饭还是咋的!”在这种苍凉的喊声中踉跄而行,狼狈可想而知,从那里到停车的地方有100米,可是吴元则感到像一辈子也走不完,他钻进汽车后,鼻孔里的喷气像要把前窗玻璃熔化似的。
饭局彻底泡汤了,吴元则回到办公室立即把群众闹事的情况电话告知成芹寿,并说:“我想是不是暂停施工,还是要把工作做得再细一些。”
成芹寿心下暗喜,但他故意挑起事端说:”是不是请公安介入维持一下?”
“我不赞成公安部门现在介入,这样只能激化矛盾。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类事情,我们还怎么办?”吴元则说。
成芹寿继续鼓动说:“吴书记,如果刚开始就这样让步,今后的工作更难开展啦。”
吴元则说:“通知今天在场的县领导和有关部门领导到我办公室来,商议一下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