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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魁元笔

北宋宣和六年。寒冬。吏部尚书邱鼐奉朝廷之命出使辽国,回来时,他雁门关外救了一个受伤的老者。老者的名叫刘冀。他是定远城有名的制笔师。

刘冀这次西出雁门,是去天狼山下的草黄马场去购买制笔的健马尾毛。不想回来时遇到强盗,不是邱鼐出手搭救,他的一条命就交代到这里了。

邱鼐虽然身居高官,他同时也是一位善写榜书的书法家,他和刘冀一攀谈,真是越说越投缘,最后两个人插香在炉,跪拜于地,竟结拜为异姓的兄弟。刘冀年纪为大,自然当了哥哥。

邱鼐皇命再身,自然不能过多地耽搁,他和刘冀分首前,说道:“刘大哥,您回定远城后,能不能帮我做一只魁元大笔呢?”

制作魁元笔,刘冀绝对是权威,他一拍胸脯说道:“最快一个月,最迟半年,我会亲自派人把大笔给老弟送到京城的!”

两个人在雁门关外分道扬镳,邱鼐直接回到了京城。一转眼,七八个月过去了,刘冀的魁元大笔还是没给他送过来。

这天邱鼐正在处理吏部的公务,检校太傅梁思成派管家梁福给他送来了一个帖子,帖子上说,再有三个月,梁思成就要到50大寿了,他想请邱鼐为他写个百斗寿字。

邱鼐的榜书大字在京城写得可是最棒的。但他为官清廉,自然不愿意和梁思成这等玩弄权术的奸臣搅合在一起。

邱鼐本想拒绝,可是梁福却阴阳怪气地说道:“邱大人,梁大人让您写个百斗寿字,可是看得起你呀!”

明哲保身,虚与委蛇的道理邱鼐还是懂得的。邱鼐送走了梁福,他急忙给定远城的刘冀修书一封,求他赶快制作一枝特大号的魁元笔,然后送到京城来。

几天后,邱鼐接到了刘冀儿子刘恪写来的复信,刘魁几天前病逝,他临终前,曾经制作了三枝巨大的魁元笔,因为没有留下遗言,也不知道哪管笔是给邱鼐制作的!

邱鼐得到拜兄病逝的消息,不由得泪如雨下,他急忙向朝廷请假奔丧。三天后,邱鼐就骑马赶到了定远城。身披重孝的刘恪一见邱鼐到来,当即跪地叩头。

刘恪知道邱鼐是个性情中人,他得知父亲病故的消息后,一定会赶到定远城来奔丧,刘恪就用冰块将父亲的遗体保存了起来。启开棺材盖,邱鼐看着拜兄长白发萧萧,长须斑驳的遗容,他哭诉道:“刘大哥,我来晚了!”

刘恪苦劝了半天,邱鼐这才止住了哭声。刘恪将邱鼐让到了前厅,邱鼐刚刚坐定,就见门口有两个人伸头正向自己张望,邱鼐纳闷地说道:“他们是谁?”

刘恪急忙将那两个人请了进来。邱鼐一问,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个人一个是南平关善写牌匾的书法家张栋,一个是定远城笔铺的牛老板,他们在一个月前,都曾向刘冀订制过魁元大笔,可是刘冀暴病身亡,那三只魁元大笔的归属就出了问题。

邱鼐听刘恪讲完情况,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看一看!”

三只四尺长的魁元大笔就放在偏房的桌子上。这三只笔一只是紫檀木杆,一只是黄梨木杆,另外一只却是潇湘竹制成的笔杆。

邱鼐走到了三枝魁元大笔前,他看罢多时,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紫檀木杆的魁元大笔做工最是精良,笔头用的是小儿柔软的胎发。这只笔虽然不是一只写字的好笔,但是很具卖相,很显然,这枝笔是刘冀给牛老板制做的。

潇湘竹管的魁元大笔笔头用的是马尾长毛,辽东马尾的长毛在制作毛笔的诸多毛发中,质地最硬,用他写牌匾,正可显出铮铮的墨骨和森整的气势。

第二只笔自然就归了川东的张栋。刘恪正想伸手去拿剩下的第三只笔,交给邱鼐,万没想到邱鼐却摇摇脑袋说道:“这是一只废笔,它根本就不能写字呀!”

这只黄梨木杆的魁元笔笔端用的竟是狒狒的头发。用狒狒发做笔,虽然笔毛飘逸,但是笔毛沾墨后,狒狒的长发打卷,便会粘住一团,根本没法写字。

刘恪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刘府的管家领着一个老和尚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那老和尚双手合什,对刘恪说道:“刘施主,这只黄梨木杆的魁元笔是您父亲替贫僧制作的!”

这老和尚就是定远城报国寺的长老,因为寺中需要修建一座魁星阁,他就找到刘冀,求刘冀为阁内的魁星制作一枝握在手里的大笔。这就是最后一枝写不了字的魁元大笔的来历。

邱鼐一见老和尚拿着笔欢天喜地地走了,他对刘恪提醒道:“书写百斗寿字,需要更大一号的笔才对!”

刘恪一拍脑门叫道:“我知道了!”

刘恪领着邱鼐来到父亲生前的卧室。刘恪一伸手,他在床下的木盒子里,取出了一个银龙笔身,上面还镶嵌着琥珀的巨大笔杆来,这只银龙琥珀笔杆,才是刘冀为邱鼐制作的。这枝笔还没等制作完工,刘冀便先走一步了。

邱鼐双手捧着笔管,对着刘恪恳切地说道:“贤侄,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将这只大笔制作完成,我既然答应用它写百斗寿,自然不能失信于人呀!”

刘恪站在一旁,忽然叫道:“王师叔,我想起来了,我父亲临终前,他虽然嘴里说不出话,可是他却一手抓着自己的胡子,一手握住自己的头发,紧紧地不撒手,难道他是想用自己的须发当这只笔的笔头吗?”

王铁涯经过刘恪的提醒,这才恍然大悟,刘冀自雁门关回来后,他已经有一年来的时间没有修剪自己的头发和胡子了,很显然,他留须蓄发的目的,就是要为邱鼐制作笔头呀。

邱鼐也是深感自己这位拜兄的情谊,他焚香沐浴,又请来报国寺的和尚为刘冀超度后,这才动手剪短了刘冀遗体上的头发和胡须,刘恪经过三天的紧张制作,银龙琥珀笔终于被制作完成了。

梁思成的50大寿轰动了京城。中午开宴前,梁思成命人在厅中铺上了一张巨幅的雪浪纸,邱鼐两手牢握着饱蘸浓墨的银龙琥珀笔立在了雪浪纸上。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两臂上,那银龙琥珀笔的笔杆起伏纵横,寿字的第一笔真如银钩铁划,立刻石破天惊地出现在大纸上。

观看写字的贺客们齐声喊好,鼓掌如潮。邱鼐将这只银龙琥珀笔施展开来,真好似关公手中的青龙月,又好似项羽手中的丈八矛……可是这个寿字写了一半,邱鼐竟发现这只银龙琥珀笔出了问题——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这只笔笔端的须发竟然一根根地直竖了起来,根本不听他的使唤了。

因为银龙琥珀笔的笔端须发直竖,邱鼐写出的寿字笔划越来越粗,到后来收笔的时候,这个寿字已经不成样子了。

梁思成看着这个越写越丑的寿字,气得他一甩袖子,愤愤地回后厅去了。

梁思成思前想后,觉得邱鼐把寿字写坏,就是想在人前丢自己的丑。梁思成给邱鼐安了一个罪名,昏聩的徽宗皇帝便言听计从地传下圣职,邱鼐就被远远地发配到登州,修城服苦役去了。

一转眼,过去了十多年,金兵入侵,宋徽宗仓皇退位,他将皇帝的位子传给了宋钦宗赵恒,然后自己则领人逃到了毫州。赵恒恨透了这个飞扬跋扈,大权独揽的梁思成,他将梁思成贬为彰化军节度副使,然后就开始清算梁思成的余党。

六七十名和梁思成走得很近的朝臣都被下到了监狱,邱鼐当年因为替梁思成书写寿字,也被当成了梁思成的余党给翻了出来。

皇帝还没等给邱鼐降罪,立刻有四五名大臣给邱鼐打抱不平,邱鼐将那个寿字写的惨不忍睹,就是想当众羞辱梁思成,他怎么会是梁思成的余党呢。

钦宗皇帝一听,觉得邱鼐是个大大的忠臣,立刻将其调回京城,并且官复原职。邱鼐官复原职后,立刻启奏道:“万岁,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梁思成虽然被贬到彰化,可是他的残余势力并没有肃清,一旦他图谋造反,大宋必将危矣啊!”

钦宗皇帝觉得邱鼐讲得有理,他点了点头,立刻拟了一道赐梁思成自尽的圣旨,邱鼐捧着圣旨,直奔彰化,取梁思成性命去了。

邱鼐来到彰化的军营,邱鼐拿出了圣职,梁思成看罢赐索命的圣职,他“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冲着邱鼐连连叩头,然后涕泪交流地叫道:“邱大人,您救命呀!”

邱鼐从随身携带的笔盒里,取出了那只银龙琥珀笔。

邱鼐经过这些年的研究,他终于弄清了这只笔的奥秘——刘冀制造的银龙琥珀笔,构造非常奇妙,琥珀笔头上装的毛发一经在纸上摩擦,毛发上立刻会积蓄起一种神秘的力量,(电能)这种力量刘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笔端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上面的毛发会一根根直竖而起,竖起的毛发沾墨后,写出的字真是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刘冀苦心孤诣地研制成这枝笔是为了救邱鼐——那股神秘的力量,莫非就是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邱鼐咬牙道:“梁思成,你恶贯满盈,今天我要为被你害死的忠良们报仇!”邱鼐讲完话,他抡起了银龙琥珀笔“砰”地一声,将梁思成兜头打到再地……梁思成死后,那只被击毁的银龙琥珀笔也掉落于地,梁思成的尸体倒在笔下,瞧着他伸胳膊伸腿的模样,如果再加上他头顶上横着的大笔,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草书的“灭”字。

这个灭字,真的是这只魁元大笔,写得最气完神足,十全十美的一个字了!

民国年间,老上海的闸北区,有一座唐家烟叶店。店老板就是唐伯之,因为唐伯之卖的烟叶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经过他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后,唐家烟叶店已经成为上海滩最大的烟店。

唐伯之年近古稀,因为积年的操劳,夏天一过,他就一头病倒了。虽然经过药石的调理,勉强保住了性命,可是医生告诉他,现在只能卧床静养,照顾烟店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诺大的烟店,急需一个精干的老板。唐伯之有三个儿子不假,可是他的三个儿子都不是做买卖的好材料。他的大儿子唐书文曾经在北平念过书,见过世面,可是他却性格孤僻,不善交际,这可是经商的大忌。

唐伯之的二儿子唐书鸣虽说做事精细,甚有心计,可是他却文文弱弱,天生的胆小怕事,是个遇到事情便绕着走的小心人。

唐伯之的三儿子名叫唐书彪,他自小便力大无穷,一身角力摔跤的好功夫,他最喜欢的事就是打抱不平。唐书彪因为动不动就跟人打架,惹的祸都能装一马车了。

唐伯之要干的就是在矬子里面拔大个,不在三个儿子中挑选出一个烟叶店的老板来,他死了都不会瞑目的。

唐伯之倒在病床上,他将三个儿子唤到了床前。现在夏末秋初,正是烟叶即将成熟的时候,唐伯之虚弱地说道:“烟叶店最近缺货,你们要分头上货去!……”

唐伯之早就写好了三份上货的清单,唐书彪要去兰州购买水烟,唐书鸣要去吉林去上蛟河烟叶,唐书文则被唐伯之派去广州,去上吕宋国的鼻烟。

水烟,鼻烟和烟叶就是唐家烟店的三大经营项目,其中水烟和鼻烟各占了经营额的五分之一,而烟叶,却占了五分之三。唐伯之叫二儿子去吉林上货,也就是更有意在他的肩头压担子,把唐书鸣培养成烟店的接班人。

唐家烟店在上海滩日进斗金,烟店的老板对唐家兄弟也都很有吸引力,看着老父亲殷切的目光,兄弟三人都暗下决心,一定要上来最好的货,不叫唐伯之失望。

唐家兄弟分别到烟店的柜上取来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然后各自收拾行囊,分头准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唐书彪还没等起床,就听门外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唐书彪披着衣服下地,打开门一看,竟是府上的管家唐福。唐福对唐书彪说道:“三少爷,你怎么还在睡懒觉?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到徐锦囊那里起卦测问行程去了!”

徐锦囊可是一个世外的高人,他家住石库门8号,如有卜卦问事者,他都会照例送给人家一个锦囊,人们得到他锦囊里妙计的指点,往往办事,会出奇地顺利。

唐书彪一听,急忙穿衣蹬鞋,一溜小跑,直奔石库门8号而去。

后面的唐福叫道:“三少爷,你等等我!”可是唐书彪却一溜烟,早跑没影了。唐书彪远远地望见了石库门8号的黑漆大门,他的两个哥哥正和徐锦囊新娶的老婆丁氏争辩着什么。

唐书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一听才知道,原来徐锦囊的老婆两年前就去世了,昨天他和丁氏结婚,徐锦囊因为招待朋友,晚上喝多了,今天早上还没起床,丁氏告诉唐家两兄弟——想要求测,下午再来!

唐伯之叫他们今天就得启程,恐怕下午他们都已经再路上了。唐书彪脾气急,他扯开喉咙,冲着徐宅大喊道:“徐锦囊,快起来!”

丁氏急忙摆手说道:“唐少爷您别嚷,我再回房看看我们当家的醒没醒?”

丁氏关上大门,回到屋里,徐锦囊还在“呼呼”地蒙头大睡呢。丁氏推了徐锦囊几下,徐锦囊醉眼惺忪,嘟嘟囔囔地问道:“什么事?”

丁氏就把门外有人求测的事说了一遍,徐锦囊用手胡乱地一指书桌,说道:“那上面!……”

徐锦囊话没讲完,翻了一个身,又呼呼睡大觉去了。

丁氏来到了书桌边,他看着书桌上放着四张纸条,纸条上面的字丁氏也不认得,她想了想,就找来了三个锦囊,然后随便装进去三张纸条,丁氏拿着锦囊出门,将三个锦囊分别交给了早已经等得冒火的唐氏兄弟。

丁氏发完锦囊,他加重了语气叮嘱道:“不遇到危险情况,你们不要打开锦囊!”

唐家三兄弟各自收好锦囊,转身回去,然后坐上马车,四下进货去了。

唐家三兄弟走后,唐福这才来到徐锦囊的门前,他今天要为唐伯之求一个锦囊,丁氏照猫画虎,把桌子上剩下的最后一个纸条,装进锦囊给了唐福。

徐锦囊一直睡到中午,这才醒酒,等他一问丁氏情况,不由得瞪大眼睛,一拍大腿叫道:“错了,那桌子上是四张菜单子,你怎么把菜单装到锦囊里,给他们拿走了?”

二十天之后,唐书文押着装满吕宋国鼻烟的木船就在吴淞口靠岸了,看着满满的十大箱子鼻烟,倒在床上的唐伯之诧异地道:“书文,五千两银子,你怎么能买来这么多的鼻烟?”

唐书文一伸手,把躲在他身后的董洋拉了过来,说道:“这次我能满载而归,首先得感谢两个人,一个是董洋,再有一个就是徐锦囊!”

二十天前,唐书文从吴淞口上了董洋的船,木船在海上航行两天,唐书文越想锦囊里的东西越奇怪,他实在按捺不住,就偷偷地打开锦囊,锦囊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羊脸。

羊脸?羊脸是什么意思?唐书文一边坐船,一边想着羊脸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也有点迷惑了。

吴淞口到广州,要走五天的水路。面对茫茫大海,船主董洋实在闲的无聊,他就把唐书文拉到自己的房间,邀他下棋解闷。棋子刚刚摆完,唐苏文一抬头,就发现对面船舱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黑幽幽的木制羊脸面具。

唐书文纳闷地问道:“船老大,这个羊脸面具是干什么的?”

董洋“嘿嘿”一笑道:“这是我去年在海里捞出来的……唐先生要是喜欢,咱们三局两胜赌一把,要是我输了,这羊脸面具就归您!”

唐书文三局两胜,赢了董洋,那个沉甸甸的羊脸面具就归了唐书文。第二天,唐苏文回请董洋喝酒,两个人一攀谈,唐书文才发现,这个董洋很不简单,他不仅阅历丰富,还会说英语,正巧他到广州要和洋人做生意,倒可以请他当翻译。

董洋的船到广州,得停一个星期的时间等货,当翻译的事,董行愉快地应了下来。船停广州,两个人下船四处一打听,七八家商馆中的鼻烟都卖光了,只有英国人乔治开的商馆中还存有一批待售的顶级鼻烟。唐书文就和董洋一起找到英国人乔治,唐书文一说想要购买鼻烟的请求,乔治却一脸的得意——最近太平洋上台风频繁,运送鼻烟的船只接连沉没,这批鼻烟已经被他涨了三倍的价格。

唐书文暗骂乔治黑心,现在他包袱里那张5千两的银票,只能上很少的货了。唐苏文从包袱里取银票的时候,不想包袱里面的羊脸面具却“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乔治看到了地上的面具,他用英语惊呼一声道——吕宋羊神面!乔治的助手也急忙跑了过来,乔治以为唐苏文和董洋不懂英语,他手拿面具用英语和助手一说古怪面具的来历,董洋也是暗吃了一惊——吕宋国是个多岛之国。岛上土着信奉的图腾更是多种多样。

每当岛上土着的族长死后,他们的族人就会用当地最珍贵的沉香木做成本族图腾的脸谱,然后覆在族长的脸上,接着再把族长放在木筏上,推入浩瀚的大海实行海葬。

这个羊脸面具也不知道在海上漂了多少年,最后又落到了唐书文的手中。

大英博物馆现在标价三万英镑一个,高价收购吕宋国的图腾面具,乔治一说要买唐苏文手中的面具,董洋一把抢过面具,摇头用英语说道:“不卖!”

乔治一听董洋会英语,他当时就傻眼了。最后他只得用全部鼻烟存货,换得了唐苏文手中的这个羊脸面具。

那十大箱子优质的鼻烟就归了唐苏文。真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唐苏文和小董已经结为异性的兄弟,这就是他广州之行的全部经过!

唐伯之看着大儿子出门交到了朋友,他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羊神面是董洋从海里捞上来的,你可不能亏待了好朋友啊!”

唐书文说道:“我给董洋银元,可是他不要,我已经决定,以后我们去广州进货,都用董洋的船!”

唐伯之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呀!”

唐苏文回到家半个月后,唐苏鸣押着3大车烟叶子也回来了。看着那短短的蛟河烟叶,唐伯之不由得连连摇头,这些烟叶长仅一尺,不用看也是蛟河烟叶中的等外品!

唐苏文找来棉纸,给唐伯之卷了一根他购回的烟叶,纸烟用火镰点燃后,唐伯之只吸了一口,那眼睛一下子瞪得竟比鸡蛋还要大——这寒凉如水,兰芳麝郁的烟气,竟能清凉五腑,香满六脏啊!

唐伯之惊呼道:“这,这究竟是什么烟?”

唐苏文弄回来的3车烟,那可是绝对正宗的蛟河烟。吉林蛟河县产的黄烟虽然都叫蛟河烟,可是真正产蛟河烟的烟田,一共才有6亩。

这6亩地的蛟河烟根本不外卖,除了上缴地方和省政府的三分之一,剩下的烟叶都被当成贡品,运到了北京。

唐苏文能得到这3车蛟河烟,纯属是机缘巧合。唐苏文拿着银票刚刚行出山海关,在北京称帝的袁世凯就倒台了。袁世凯没倒台之前,特别喜欢吸蛟河烟,他为了确保蛟河烟能够万无一失,就派牛副官不远千里到吉林押运蛟河烟进京。牛副官可是袁世凯的亲信,他跟着袁世凯可没少干坏事。押运的途中,他一听在北京称帝的主子倒了,吓得他连夜逃回了陕西老家。牛副官手下的兵一见当官的跑了,他们失去管束,兵痞的本性暴漏,都纷纷跳上沈老板的马车上去抢烟,拿着烟叶当路费好回家,沈老板伸手阻拦,却被兵痞们“砰”的一枪,打倒再地。

唐书文赶到的时候,5马车的蛟河烟被兵痞们所抢,最后只剩下不到3车了,看着胸口流血,倒在路上的沈老板,唐书文踌躇了半晌,最后只得下马救人。

沈老板被唐书文安排到了客店中,可是他伤口红肿,高烧不退,眼看着就要没命了。唐书文一急,他这才想起了兜子中的那个锦囊,他打开锦囊一看,里面是一张纸条,只见那张纸条上写着5个字——瓦罐肉丸子。

唐书文急忙找到店家打听,山海关可有一个——瓦罐肉丸子?店家说道:“有啊!”

山海关东街有一个瓦罐胡同,胡同里有个洋教堂,教堂里的牧师就是个英国西医,名字叫尤宛兹,听说他治疗刀伤枪伤,很有两把刷子。因为尤宛兹长的又胖又矮,山海关的老百姓,就给他送了个外号,名叫——肉丸子。唐苏文急忙把尤宛兹接到了客栈,尤宛兹给沈老板注射了昂贵的盘尼西林,唐苏文在十天之内,一共花了800多个大洋,经过紧张的救治,总算是把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沈老板救活了过来。

沈老板为了感恩,他就将剩下的3车正宗的蛟河烟送给了唐书文。

唐伯之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人命确实比生意更重要,不管遇到了什么情况,不能因为怕麻烦,而不救人……老大,你做得很对!”

唐伯之还没等再夸唐书文几句,就见唐书彪满头是汗地跑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头戴瓜皮帽的青年。两个人刚刚进门,就听大门外“咣”地,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

唐伯之看着唐书彪衣冠不整的样子,他问道:“老三,你,这是怎么了?”

唐书彪叫道:“爹,马匪金大牙和西北烟王雁洪飞他们到上海追杀我来了!”

听到马匪金大牙和西北烟王雁洪飞这两个人的名字,唐伯之吓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西北烟王雁洪飞控制着兰州一带的烟草市场,而马匪金大牙手底下匪徒众多,杀人不眨眼,唐书彪怎么会招惹到这两尊凶神呢?

随着大门外又是“当”的一声枪响,杀气腾腾的金大牙手里握着驳壳枪,领着十几个手下疯狗似的直冲了进来。西北烟王雁洪飞唐伯之认识,雁洪飞紧紧地跟在了马匪金大牙的身后。唐伯之急忙叫两个儿子把自己扶了起来,他还没等跟雁洪飞打招呼。

金大牙用手枪一指唐氏父子,说道:“跑?跑了和尚,还能跑了庙?老子今天就把你们一窝端!”

唐伯之连连摆手,说道:“金老大,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金大牙用枪口一点唐书彪的脑门,叫道:“他拐跑了老子未上花轿的媳妇,你叫我怎么好好说话?”

唐书彪吼道:“金大牙,你有种冲我一个人来,不关他们的事!”

唐伯之诧异地对儿子问道:“书彪,你真的拐走了他的媳妇?”

唐书彪还未等回答,那个英俊的青年一把将头上的瓜皮帽摘掉,盘在她头顶上的秀发瀑布似的散落了下来,她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这个姑娘就是雁洪飞的女儿雁胜男。西北烟王雁洪飞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他竟然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马匪金大牙。

雁胜男在结婚的前一天骑马逃了出去,当她遇到唐书彪的时候,唐书彪正押着三大马车水烟往上海赶呢,雁胜男带马还没等超过唐书彪的马队,就听“噗通”一声,雁胜男骑着的那匹马累死了……唐书彪听完雁胜男的哭诉,不由得义愤填膺,他就把押运三马车水烟的任务交给了手下的伙计,然后和雁胜男同乘一马,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奔波,逃回了上海。没想到他们头脚进门,后脚金大牙和雁洪飞就追到了。

这个马匪金大牙真是匪性冲天,竟敢在警察云集的闸北区开枪。

雁胜男指着金大牙的鼻子叫道:“谁是你媳妇,我是唐书彪的媳妇,我的身子早已经给了唐书彪,你还是赶快滚蛋吧!”

金大牙气得呼呼直喘,雁洪飞叫道:“胜男,你不要胡说,快跟我回家!”

雁胜男冷笑一声道:“回去叫我嫁给马匪,亏你这个当爹的做得出来!”

雁洪飞急忙解释道:“金大当家的已经归顺了宁夏的马家军,他已经不是马匪了!……”

可是雁胜男一把抓了唐书彪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金大牙叫道:“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把这里杀得鸡犬不留!”

唐书彪看着金大牙张牙舞爪的样子,他忽然一拍脑门,伸手在怀里一掏,竟把那个锦囊掏了出来,看完上面的几个字,唐书彪喃喃自语道:“关公战秦琼?这是啥意思?”

唐书彪想着想着,忽然叫道:“我知道是啥意思了!”唐书彪三两下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然后往地下一摔,说道:“金大牙,别以为手里有枪别人就怕你,你敢不敢跟我单挑?谁败了就马上滚蛋,谁胜了就敲锣打鼓娶老婆?!”

金大牙没当马匪之前,他在兰州那可是有名的混混,想打架?谁怕谁。金大牙把手里的枪塞给了身后的小匪,然后他双拳一摆,冲着唐书彪搂头便打,他口中叫道:“打死你这个臭小子,叫你跟我抢老婆!”

金大牙果真拳脚凶猛,唐书彪被打得连连后退,金大牙最后一个冲天炮,直打得唐书彪鼻口蹿血,唐书彪若论拳脚还真的不是金大牙的对手。唐书彪怪叫一声,一个虎扑,一下子抱住了金大牙的后腰,他两臂一使劲“咣当”一声,将金大牙摔了一个大跟斗。

唐书彪的绝招就是摔跤。金大牙对于摔跤可是门外汉,果然十几个跟斗摔下来,金大牙就只剩下倒在地上“哼哼”的份了,金大牙的手下掏出枪来,正要向唐书彪瞄准,没想到金大牙还是条汉子,他愿赌服输,倒在地上连连摆手,骂道:“没你们的事,都给老子滚开!”

金大牙“哼哼”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对着唐书彪一竖大拇指,说道:“兄弟,好样的,哥哥输了,但输得服气,胜男是你的了,今后谁敢在兰州欺负你,你找哥哥我!……”

燕洪飞也没有想到,唐书彪竟成了他的女婿……看来以后诺大的兰州,唐书彪真的可以如履平地了。

唐书彪结婚那天,徐锦囊被请了过来,并做到了上席。唐伯之一把握住了徐锦囊的手,连连夸他先知先觉,道行高深。

徐锦囊抹去了头上的冷汗,连说——哪里,哪里!

唐伯之笑道:“您给我三个儿子的锦囊妙计实在是太高了……我想好了,我准备叫我的三个儿子一起接下这片烟店,现在兰州,广州和蛟河那三方面的进货渠道都很畅通,我相信他们三个一定能撑起买卖,并把唐家烟店发扬光大的!”

徐锦囊急忙说好。唐伯之又是一竖大拇指说道:“徐先生您绝对是神仙,您给我的锦囊我一直带在身边,虽然以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唐伯之就是根据徐神仙最后一个锦囊的指引,想出了叫三个儿子一起管理烟店的。

唐伯之在怀中一摸,取出了唐福给他拿回的那个锦囊,那里面的纸条上写的竟是——同心汤,三个字!

羊脸,瓦罐肉丸子都是上海的小吃,关公战秦琼是西红柿炒蛋,同心汤就是猪羊牛三种动物的心放在一起,用旺火砂锅煲成的浓汤!这三菜一汤,就是徐锦囊每天中午叫饭店伙计准备的菜单子……丁氏刚和徐锦囊结婚,她还以为那是她老公写好的锦囊妙计呢!

兄弟一心,其利断金。

没想到唐家三兄弟,因为错拿了三个锦囊,反而都干成了一件大事,看来不管是谁,只要肯努力,就没有不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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