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才一身白衣,一边说着一边朝荒坟外走去,老张也一时慌了神,眼看着大人的计谋得逞,现在功亏一篑,真不知道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想到这里,老张不免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黑衣人原本就是李文才安排的人手,现在一看情况有变,使了个眼色,众人二话不说抽身便隐入了黑暗中,空荡荡的坟地只剩下马千乘和秦良玉,小月最担心的人便是李文才,此刻早已经追随李文才而去。
马千乘也愣了片刻,不知道这李文才在搞什么鬼,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马千乘也不多想,转身都秦良玉说道:“玉儿,刚才我所说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玉儿现在能否成全了你我的姻缘。”
“这……我现在心里有些乱,请公子让我回去好好想想。”秦良玉说完便头也不回,逃也似的跑开了。
老张和关月追随李文才出了坟地,老张一时不解,于是在李文才的身后叫道:“大人,一切进行顺利,大人为何在关键时刻退缩?”
“我没有退缩,只是突然良心发现,或者说是被马千乘所感动了,用手段得到爱情,而且是牺牲一条人命,这就让爱情变得不再纯粹,而且染上了血污,公子怕以后睡觉都会做恶梦,这不是我想要的,一个智者说过,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来终究不是你的,现在我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
李文才突然说出这么高深的话来,让老张和关月一时都不知如何应对,那智者说过的话更是闻所未闻,关于爱情两人都很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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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往往会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特别是感情的事,李文才从来没有这么不开心,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大家心里各怀鬼胎,心神不宁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李文才便被老张催命似的敲门声吵醒了,李文才有种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感觉,自己就想做个安静睡觉的美男子这都不可以吗。
李文才黑着一张脸打开了门,本来想狂风暴雨般的将老张暴打一顿,然后扔出去喂狗,结果看老张那神色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于是只好忍住揍人的冲动,和蔼的问道:“这般火急火燎的不知所为何事啊?”
“大大,大人不好了,今天一早就从秦府传来消息,京城的圣旨到了。”老张说话舌头好像被洛铁烫了一般结巴起来。
“有圣旨到秦府自然是再平常的事了,秦府可是正三品的将军府,那是国之栋梁,这些年不知道得了多少恩赫,况且这次秦将军远征南海,助戚总督平定倭患,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大人说的是,不过大人有所不知啊,听说这次赏赐的不光是秦将军,还有大人你啊。”老张这语气说的跟自家祖坟冒青烟了一样,满脸的自豪。
李文才的反应倒是让老张更吃惊了,只见李文才撇了撇嘴说道:“这真是够意外的,我回去睡个回笼觉,等皇上的赏赐到了,直接把那些金银珠宝抬到我的房间里,记得千万不要吵醒我,要让我自己醒来,然后被黄金闪瞎狗眼,不对是人眼。”
老张张大了嘴,有种千万豪言壮语如鲠在喉一样,对于大人来说荣耀与钱财简直不得相提并论。
李文才转过身准备睡觉,好像又想到什么一样突然转过身来说道:“差点忘了,快把我活着的消息传到秦府去,不然那些赏赐说不定被秦牧老儿独吞了,快去。”
老张无奈的叹息道:“不用传了,秦牧将军已经知道你活着,估计这会秦府的管事快到了,您可能睡不成了。”
“算了,既然有赏,不领心里痒痒的慌,那我这就回屋梳洗打扮一番。”李文才来了精神,神情好了不少,转身便进了屋。
老张脸更黑了,这还有心思梳洗打扮呢,不知圣意何为,不过这次大人作为抗倭的前锋将领,应该会有军功,就是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老张还没来得及多想,果然便看到一穿戴整洁的灰衣老者朝着楼上走来,身边还跟了仆从,老者见面作揖道:“敢问都尉李大人是否在里面,我是秦府大管家,老爷请李大人到秦府,今早圣旨下传,老爷接旨时还以为李大人身死,现在才知道原来李大人居于此处,那就请大人到秦府领旨吧。”
老张还没说话,只见吱呀一声响 ,李文才推开房门,长发飘飘,白衣长褂,再加上 一把金折扇护在胸前,活生生的倜傥书生模样,刚才大管家说的话李文才在里面听得仔细,连一个字 都没有落下,现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于是冲大管家和蔼一笑道:“管家来的真是及时啊,我也正打算去秦府拜会,刚才听管家说圣旨到了,不知还有何物与圣旨一块到来啊?”
管家一时没有明白李文才话中真意,想了想道:“庭内司的高总管,还有两个小太监奉了礼盒,另外就是禁军护卫了。“
“就只有两个礼盒,没有别的了,没有大箱子什么的?”李文才两眼瞪直,心想两个礼盒怎么够分,到时候自己一定是拿小份,基本没赚头。
管家现在明白了李文才的心思,不觉好笑,不过还是装作平静的说道:“大人不用担心,到了秦府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李文才其实是犹豫的,秦府虽不说是龙潭虎穴,不过也不是轻易进的,先不说与秦良玉那桩纠缠不清的感情事,就是自己假死的事也够自己辩解的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利可图,自己早就撒丫子远走高飞了,现在真是难为人,就像鱼饵一样,想吃害怕危险,不吃看着心里痒痒。
李文才还是准备去秦府一趟,于是便跟着管家来到了秦府大院,秦穆端坐在正堂,一脸威严,犹如地狱判官一般,让李文才心里忐忑不已,瞧了李文才半天秦穆终于开口道:“这次南海剿倭你居功甚伟,就连皇上对你也是大加赞赏,所以便拟了旨意,命你迁任南京城阳巡司吏。”
李文才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南京城阳巡司吏,不过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大官,就是一个小吏而已,不过对于做官李文才是没有半点兴趣的,官场险恶,李文才是个自由懒散的人,偶尔还喜欢拈花惹草,所以心情有些郁闷,于是假模假样的跪地谢恩,然后抬头问道:“敢问老将军,圣旨中除了认命官职,还有没有说别的?”
“别的?什么别的?”秦穆有些糊涂了,任命官职应该是最大的荣耀了,难道还有别的不成,于是摇了摇头。
李文才心里顿时就沉了下来,给个芝麻小官真没意思,如果能拿官职还钱,李文才现在会毫不犹豫,但是李文才清楚这话可不能说,不然大祸临头。
秦穆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文才问道:“你可知道南京巡抚刘大人吗?”
李文才脑子里飞速旋转,然后终于找到一点微薄的信息,秦穆说的就是曾经在泰昌县微服私访的刘思成,官居三品的两江巡抚刘大人,当时自己还勒索他银票来着,不过这事不能跟任何人说。
李文才点了点头道:“算是认识吧,只是一面之交。”
“只是一面之交,这就奇怪了。”秦穆满腹狐疑的说道。
李文才低着头,暗自揣摩,终于得到自己的推断,没想到时间隔了这么长,那个刘思成还记得自己,这次自己迁任城阳巡司吏八成跟这老匹夫有关系,三品大元有资格在朝堂议政,这刘思成估计是在圣上面前提到自己,而且自己迁任的地方就在南京城管辖,用屁股想想就知道这个刘思成居心叵测。“
秦穆准备问一下李文才前几天暴毙的事情,结果却让李文才先开口了,李文才猜到正事过后便是让自己头疼的事,所以提前岔开话题问道:“小人能否问一下老将军,这城阳巡司吏是个什么东西?“
秦穆瞥了李文才一眼,一脸嫌弃的解释道:“城阳是南京城所辖十六县之一,距离南京城只有十几里,是南京的门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而城阳巡司吏就是一县巡司,官居从六品,除了城阳县令是正六品,也就只有县丞与你并肩,而你主要负责县城的治安,小到民间打架斗殴,大到杀人放火,你现在明白了吗?“
李文才明白了,按现在来说就是警察局局长的官职,不过这对李文才来说都是浮云,在哪里不是混日子,到了那里喝茶看报也就算是任职了。
眼看这就要离开忠州了,李文才心中突然不舍,于是偷眼朝四周观察了一番,然后问道:“老将军,不知道秦良玉将军现在如何?”
李文才这一问才发现秦穆的脸色多了些许沧桑,长叹了口气道:“玉儿已经请奏去北方蛮荒抵抗匈奴了,现在北方战事正酣,朝廷缺少人手,估计真的要派玉儿前去了,北方苦寒,匈奴凶悍,我心里很是担忧啊。”
李文才愣了半天,觉得心里一疼,似乎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