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从此以后心和身体只交给我一人,你现在是何意?到底是何意?”萧静好省着力踹向沐沂邯的腿,面目狰狞,“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亏老子一路寻你寻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就是来看你和这几个混蛋逍遥快活么?”
门口的山匪面面相觑,只知道似乎看到了一出争风吃醋的八卦大戏。
啥米调调?
看那个子小小的男人竟这般彪悍,杀气腾腾挥着短剑毫无章法,居然斩杀了四个汉子。
再看干草堆上的男子,身姿修长美好,零乱的乌发散落如海藻,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一抹肌肤如雪,面色被乱发遮住,但只观大致就知此乃男色中之尤物。
暗室玉生烟,好一个旖旎风情涌荡。
“我没有……”沐沂邯委屈兮兮的欲言又止,话没说完咬住了下唇。
“幸好你丫没有,你若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老子的剑第一个宰的就是你。”萧静好气喘吁吁的吼叫,“你跟着盛王十年,所受的屈辱已经忘了么,好不容易逃出虎穴,你竟不知自爱,叫我,叫我……”
萧静好覆上他的腿,痛苦流涕,“若真的重倒覆撤,不如一起殉情,总好过被别人当做玩物……呜呜……”一边哭一边将他的衣襟拢好,不让别人的眼睛占便宜。
沐沂邯也跟着痛哭流涕,这丫头太扯,叫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就在方才“盛王”两字出现,就有山匪察觉不对,有人已经上山寨找寨主去汇报情况。
两人在这边讨论着殉情,不多时寨主闻讯赶到,一进屋子见到的就是两男子互诉衷情决定以死捍卫爱情的凄美画面,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山匪们打了个眼色,寨主在路上已经知晓两主仆的不伦恋情,本来绑架肉票索要赎金这等小事无需他亲自出面,但这次却不同于往日,关系到北渊皇室,虽说盛王谋逆已经伏法,但他在位时大权在握,盛王别苑更是别出机杼机关连连手下门客更是各怀绝技,这些内幕不得不让人觊觎。
“喂,你说的盛王,是谁?”寨主身边一个小罗罗一把将萧静好从沐沂邯身上撕下来。
“还能有谁,不就是玷污我家主子的混蛋,那个男女通吃的王八蛋。”萧静好吊在半空比手画脚的哇哇大哭。
沐沂邯捂着脸,想挖个洞钻进去。
她很入戏是不错,但需要这样露骨么?
这叫他今后还怎么做——男人?
盛王曾经的禁脔?
很恶心好不好……
寨主看了看地上几具尸体,眉头皱了皱。
这几个好男色的败类虽然他也看不惯,但命丧肉票之手,实在是有够丢人。
萧静好的手被山匪钳制,她一边挤着眼泪一边仔细打量着旁边这个据说是寨主的男人。
之前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引这个寨主前来,搬出盛王也是情非得已,如今看来自己的没演错。
自己和沐沂邯的身份在没有查清楚寨主的意图前是绝对不可以暴露的。
寨主上下打量着两人,旁边的山匪笑的暧昧,虽说两人是主仆关系,但明眼人从两人的眼神都看得出,实乃情之所至,争风吃醋红了眼砍杀意图不轨者,那面破碎的窗户,窗外的悬崖都没能阻挡住这男子奋不顾身的相护,看来两人的……呃,爱情,还是比较坚贞。
寨主道:“你等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老实回话就将你们丢到悬崖下。”
萧静好骂骂咧咧的边哭边道:“要杀就杀,我也不想活了……啊啊啊……我们本就受世人所不容,天杀的……才出狼穴再入虎窝……”她拨开沐沂邯的头发,凝视着他的眼睛,深情问道:“要不要一起死,你长这张脸注定是难逃被人蹂躏的厄运,不如死了干净啊……老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祸害啊啊……”
沐沂邯一把抱住她,叹道:“既然如此,我只有许你来世……可叹空有一身才华却是难展抱负……今日命丧于此,非战之罪!”
寨主见沐沂邯谈吐不俗,观察了他半晌,虽然衣衫零乱,但不掩一身清贵气质,所谓养移体居移气,若不是出身高门大户,这种气势是装不出来的。
“都要死了,还抱负个屁,等下了地府老子定要找到盛王那厮,将他阉了个diao.”萧静好挤眉弄眼继续哭。
寨主几次想插话,都被萧静好的嚎啕大哭给堵了回去,抱着她的沐沂邯,目光上下一瞟,已经将寨主的性子读了个七八分。
大概四十岁上下,五官线条刚毅,眉宇间可见其心智坚定,目光神情中不见阴鸷,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负手打量着他们两人,见到地上尸体也未动怒,可见他并非是冲动暴戾之人,相反性子内敛沉稳,这些倒是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能将一群乌合之众收服,将山寨治理的仅仅有条,并未因为一时安稳而懈怠练兵,这样的人虽不好骗,但可以收服。
他让萧静好这样大闹一场,无非就是想引来这位寨主,在他面前挑明态度,让他知道,自己因为某些说不得的隐私,所以怨恨朝廷,然而断袖之癖不受世人接纳,一身才华无从施展,所以生了厌世之念,若是惜才的人,招揽贤士这是最好的机会。
“够了!”寨主终于沉喝一声,屋子里包括萧静好在内的人全部噤声,那些低低窃笑的山匪们更是收起了嬉笑,一本正经的背手站好,一时间气氛沉闷。
寨主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人忙捡起地上笔墨纸砚,递给沐沂邯。
萧静好扶沐沂邯坐起身,只听寨主沉声道:“听说两位是河间府人士,还请给家中写封家书,也好报个平安,以免家人无故担心。”
“那是自然。”沐沂邯很合作的撢撢衣袖,接过毛笔,从容笑道:“阁下为在下二人考虑周到,在下自是不会拂了阁下的好意。”
沐沂邯风姿卓然,一席话听似谦谦有礼却是话里有话,饶是大家都听的懂,却也找不出错处,寨主眉心一动,目光继续上下打量着他,只见他已经开始落笔。
落笔洒脱,字迹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没多时一封寥寥数字的书信已经写好。
字数不多,却是很准确的囊括了大意,言辞淡定从容,将处境和要求都阐述的很清楚,连赎金数目都写好了。
萧静好大致看了下,赎金数目不算太多,他这样写虽是自作主张,却也是在试探寨主的城府和心思,若是看中他的才能有意招揽,那么这封信送出去就不是为了索要赎金,而是探沐沂邯在河间府的底细。
果然如沐沂邯所料,寨主只是大致看了看信,并未质疑那赎金的数目,反倒是对书法和信上辞藻颇为欣赏。
没一会,沐悉被带到,萧静好虽是易了容,沐悉也认得,愤愤的白了她两眼算是打了招呼,听说是要他去送信,老大不愿意,但被沐沂邯一个眼神给震慑住,只好怏怏的接过了信,被人蒙着眼送下了山。
送信的差事非他沐悉莫属,三个人里面就他武功最高能蹦能跳,不将他送下山去,寨主他老人家能放心?
又有人推门进来,一个斯斯文文的长袍中年男子先给寨主行了礼,得了授意来到沐沂邯面前,颇有礼貌的和声道:“公子看似患有旧疾,上门即是客,寨主见公子气色不佳,便命在下来给公子诊脉,看能否对症治疗,在下学艺不惊,还请公子担待。”
此人面貌清癯,谈吐不凡,萧静好和沐沂邯竟是没想到这山匪寨子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沐沂邯淡淡一笑,已经坦然伸出了手,赞道:“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先生风骨不俗,能得先生这样人物为在下诊脉,求之不得。”
这边两人彬彬有礼的寒暄,那边寨主并未离开,而是一眼不眨的注视着两人,萧静好心下便有了数,看来这会医术的男子也有可能是被强行留在山寨中的。
男子捻脉探了半晌,微微摇了摇头,虽是知道寨主派大夫来的用意,但萧静好还是心里一紧,忙问道:“我家主子怎么样,还请先生直说。”
她的神色紧张,在众人眼里也是情真意切的表现,心想着这两个男子倒还是点真感情,寨主心下的疑虑也去掉了一半。
沐沂邯心里乐呵,面上也只是淡淡的,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让她让心。
诊脉的男子见两人的眉来眼去的,不自在的咳了咳,缓缓道:“公子的内息受损严重,短时间内是动不了丝毫内力,连同腿部经脉万不可再次强行运作,在下不才也无甚好法子治疗,只是每日可施针帮助调理。”他边说边看向寨主,面带询问。
“既然是寨中贵客,那便安排挪到山上聚贤庄去吧。”寨主挥挥手,立即有两人上前来欲抱起沐沂邯。
“等等!”萧静好横着身子拦下,眼珠子瞟瞟地上的尸体又上下瞟瞟这个弯腰要抱起沐沂邯的山匪,眼底意味很明显。
那人瞪起眼睛,碍于寨主在旁不好发作,只得呲牙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