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好木然的点点头,这虽让她一时接受不了,但她最在意的是青阳方才说的,她能救沐沂邯,能救沐沂邯也就是能救三乡的人,哇,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很伟大嘛,至于说是怎么救,萧静好很放心的把自己交给青阳,为了沐沂邯的小命,什么反摄之苦,嗜肉之痛她都无惧。
其实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怕,青阳只是分三次取了她腕间血三碗,又给她吃了不知名的药丸,所以也只是有点头晕,倒没有其他的什么反应。
因为沐沂邯是因吸入花粉加重的病症,所以当晚,青阳就就以最直接的渡血之法,划破掌心,将碗中血用内力逼进他的体内,大约一个时辰后,又喂他吃了一颗药丸,守在一旁的萧静好看到,沐沂邯的脸色已经不再是先前那样的惨白,鼻息平稳,整个人瞬间恢复了生气。
青阳写了方子让萧静好交给吴道远请来的大夫,按方子和瘟疫人数将药送到别苑,那大夫看了方子脸上露出惊讶,半晌说不出话,然后一把抓起萧静好的衣袖,想求见开方子的人,青阳既然将方子交由她给,必然是不想太过张扬,所以萧静好拒绝了,两个大夫怏怏的走了,没多久吴道远就派人送来了一车草药,全是按包分好的。
药送来后,别苑的下人将药全搬进东厢空屋,青阳一人进去关上了门,很久都没出来。
萧静好从沐沂邯屋子里出来,她心里惦记着自己的血到底怎么样才能救到人,就踮踮脚偷偷来到东厢窗边,试图在窗纸上戳个洞偷瞧,哪知里面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进来吧!”
萧静好不好意思的推开门进去,小心的掩好门转身,见他坐在案几边正一个个拆开药包,用一个小刷子沾了碗中血在草药间轻点一下再逐个包好。
萧静好不解其意,这么简单的事为何不让别人做,还要关着门神秘兮兮的,青阳行云流水般的做着手中事,头也不抬的招呼道:“坐吧!”
萧静好寻了他对面的位子坐下,听他慢慢说道:“新月族算是北渊的一个藩地,在北渊以北的边塞,这是个神奇的民族,男女都是棕色眼瞳,族中圣女是隔三十年才出生一位,天生带着与常人不同的血液,可造福万生亦可毁灭万生。”
青阳说到这,停顿了片刻,抬眸看向萧静好,不由得暗自赞赏这姑娘的平静,继续说道:“为何你却是黑色眼瞳我也不得而知,但从你额间的印记,还有你发髻的翠玉簪来看,你必是新月圣女无疑,我想你也知道这其中关窍,十绝不可现世,圣女更不可现世,新月族在二十六年前被北渊孝容皇帝剿灭,绝不是削个藩这么简单。”
“新月……新月……”萧静好脑子里分析着所有的关结,一个假设在脑海中形成,那就是自己和斥尘衣是同族的人,从他的棕色眸子,他在崖底提过的新月族,他养的大鸟叫新月,说明他对新月族的感情很深,他的父亲是北渊孝容皇帝,那么他的母亲就是新月族人,三十年,一位圣女,血液毁灭万生,尘衣的毒,二十六年前新月被剿灭……
她抬起头看向青阳,以眼神求证。
青阳微笑,眼眸却显深邃,能看得到那隐藏得很深的痛心,“北渊在百年前立新月为藩,却在二十六年前剿灭新月族群,全是因为那所谓的《十绝阵法》,只是北渊孝容皇帝即使大开杀戒也未能寻到此物,更是爱上了新月圣女,用药消去她的记忆,将她囚于深宫,并且产下一子,起名元绍,也许是药物失效,四年后她以血为煞下毒欲和孝容皇帝同归于尽,却被三岁的元绍发现,想以己之身换父母和睦,抢先饮下两杯毒酒,自此圣女便疯了,孝容皇帝也是染病不起,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执着到近乎偏激。”青阳说道这,又笑了笑,语气又带着打趣的意味,道:“收了两个绝世之徒,人中之凤,却都不是块好料,表面上一个戏谑不羁,一个淡漠沉静,但却都是放不下,看不穿的人哪……”
“先生何尝又是看得穿的人呢?”萧静好此话一出,青阳愣了愣,笑道:“你说说看,我且听着。”
萧静好笑着转转眼睛,道:“先生若看得穿,不会不辞辛苦采药炼药治疗尘衣那么多年,保下了他的小命,不会千里迢迢赶到庐州只为救沐沂邯的命,若看得穿,管他何人生死,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下去……”她微微闭眼,语调渐渐怅然,“尘衣选择以己之身换父母和睦,这是笨之又笨自私到极端,他何曾想过他父母的感受?他只是想保住他们的命不让北渊风雨飘摇,这样的人可恶!沐沂邯却是自大狂妄,从来就以为只要他愿意就能只手遮天,认为人人都该顺着他的轨迹走,以为他认为给你的好就是最好的,以为他发疯的翻村子染了病别人就该为他哭,这样的人,更可恶!”
“哈哈哈……”青阳笑声舒爽,快意道:“还是你看得通透啊,这样一比,我们师徒三人都是茧中人,唯你,已经是破茧而出,哈哈哈,我这次可是没来错,和你一聊可是心生快慰啊!”
他这样一笑一说,萧静好倒不好意思了,忙呵呵笑道:“怎敢和先生比较,我只是瞎说,呵呵,瞎说的……”
两人又聊了会话,就听到外面沐悉的大嗓门叫道:“救命啦,我不要去爪哇呀……”
外面杀猪般的嚎叫此刻在萧静好耳里就像天籁之音,她霍的一下站起来不小心顶倒了椅子,青阳笑笑,说道:“去吧,我也该走了,别对他提起我来过。”
萧静好愣了片刻后点头的一笑,这对怪师徒,反正不说他沐沂邯以后也会知道,那就不说吧。
三两步跑到沐沂邯的屋子,一把推开了门,那人正躺在床上皱着眉,可能是觉得推门声太大,要死不活的翻了个身背对外面。
啧啧啧,能翻身了,小子!
这十天,她几乎天天都在想,如果这人醒了,好了,睁开眼了会是怎么样一个情景,会不会虚弱的一笑,顿时让万物失去颜色,会不会抓紧她的手哭道;你辛苦了,会不会捧着她的脸来个旷世一吻,或是什么都不说静静相拥,体会这劫后余生的喜悦,萧静好的一腔喜悦瞬间变成淡淡失望,带点丧气的感觉。
现在,这是个什么状况?
不理她?背对她?
丧气瞬间又变成生气,你臭拽什么啊?本姑娘睡你床底下衣不解带伺候你十天,你一睁眼就发脾气?一睁眼就丢个后脑勺给我?在鬼门关走一趟回来还没学乖点儿?
鬼门关?
哎……
差一点就……
一肚子气瞬间又消了,榻上人背对着她,瘦削的肩骨撑着薄衫,本是很合身的长衫现在却是空荡荡的,他被病痛折磨了十天,自己照顾他十天又能算得了什么呢,现在能都活着,还可以看到他发脾气,不就是一种幸福么?
在榻上端着的沐沂邯可不知道榻边人从进屋开始到现在情绪转了几个弯,他只知道刚醒来就被沐悉那货惊吓到了。
在昏迷中有人灌他喝恶心的药,他才不想喝那些苦药,所以就咬紧牙关,如果有人嘴对嘴喂,嗯……也许他会勉强喝一点点,哪知道,天杀的那帮小子,等爷好了一个个收拾……哎,不过药汁搞得满榻狼藉,她就可以帮自己……擦身,还有……换衣,她的手暖暖的软软的,摸遍了他的全身每一寸地儿,他很想这只手不要停,继续……再继续……其实,嗯……还可以再深入点的,他不介意,此女把他精心保存了二十一年的那个啥看光了,是否能找她负责?她若不负责起码要让自己把她哪啥给看回来吧,沐沂邯的字典里可没有吃亏二字。
体内一股真气在流动,师父的内力真是越来越深厚,大老远跑来救他的命,改天请他喝酒,不过,或者,其实,师父若能吊着他的命让他多昏几天更好,现在醒了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给自己擦身,还有换衣,刚才感觉自己能动了,能感觉到守在榻边人惊喜的抽气声,他顺势扯过了她的手,在颊边温存,就像昏迷中一样,可蹭了两下,咳咳,这里是关键,关键就是居然是蹭了两下后才感觉到手感不对,虽说是做好心理准备后睁开眼……但他还是被惊吓到,他发誓,这是他平生受到的最大的惊吓,他一定要把这傻叉一脚踹到爪哇,真的!
榻边怎么可能不是她,为什么不是她,怎么会不是她,怎么可以是他?萧静好,爷现在很生气,我这次绝对不会先找你说话,你如果还有人性就应该来安抚我受伤的心灵,我把背都丢给你了,你还不懂么?
他听到她走近,慢慢坐到榻边,似乎俯下了身,呼吸越来越近。
对,就这样,再近点……
沐沂邯忍着笑意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因兴奋而微微跳动,她的呼吸越来越近,扑动着他的睫毛痒痒的,她独有的甜香围绕着他,调皮的钻他的鼻腔,让他全身为之一颤,蓄势已久的情浓如盐湖大坝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某人再也端不住了,她动作太慢太不果断,自己再不主动点万一她哪根筋不对,又把嘴巴缩回去了怎么办?
他一把扯过她的衣襟,萧静好本来是想偷个香来着,但某人猴急突然一动,萧静好没反应过来被他两手一带,十天没沾米的人哪能有什么劲,就这样一带一软一栽一趴,唇是挨着了,门牙也来了个哥俩好,清脆一声响,本来很完美的旷世一吻就在这“嘣!”的一声中完美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