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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车队

人类将提坦魔族的到来称为“大灾变”,名字来源于泛大陆西部一位幻想小说作者在700年前写的关于亡灵天灾的小说,但提坦魔族的恐怖远胜那些曾经用来吓小孩的活死人故事。

大灾变五年后

在泛大陆西南的一片森林边缘,风卷着驰道上的落叶和沙尘,呼呼的响声由远而近,直到被一阵车马声打破,却显得更加的萧索而凄凉。

这个车队并不是太大,车队两边跟着凌乱人群,有相互搀扶的平民,也有抬着伤员的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迷茫和慌乱,似乎曾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但没有一个人放慢自己的脚步,尽管烈日的炙烤让他们疲倦而虚弱。每个人都明白,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掉队他们目睹过那些被丢下的人,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车队最前面是一队数十人的骑兵,领头的是个高大的将领,他旁边却是一男一女,穿着与其他披挂重甲的骑士不同,只穿了简单的皮制护具,男人腰上别着一把太刀,背上背着一把长剑还是什么,用灰布裹得严严实实;女人则只带了两把短剑,表情冰冷,披散的长发隐隐约约遮住半张脸,有种莫名的神秘感。

高个子将领一如既往的望着前方,表情严肃,他脸上那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的伤疤更彰显着勇猛。

他突然看着天空,说道:“二十年前,我跟随希尔克将军击退了蛮族的大举进攻,那场战争非常惨烈,四十万的帝国士兵伤亡过半,蛮族也受到重创,五大部落从此一蹶不振。我仍记得大草原上堆满了残碎的尸体,成群的乌鸦在头上盘旋,到处是燃烧的战车和旗帜,浓烟遮蔽了天空……”

“帕克将军,战争总会死人的。”拿太刀的男人神色不变,仿佛在说一件很随意的事,但他的话却让人感到冰冷。

“我当时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帕克将军看着这个男人,像是自嘲地说,“希尔克将军告诉我,这些牺牲是值得的,因为我们赢得了永久的和平……”

“和平?你们军人也相信有永远的和平?!”女人冷笑道。

“茉莉,你太无礼了!”拿太刀的男人喝住女人,语气中有点责怪的意味。

“没关系,哈哈!”帕克似乎并不在意,“女人不了解战争,当然也不了解军人,我们不是屠夫,只是为了保护为之珍视的亲人和土地才去杀戮。”说道这儿,帕克的语气又突然低了下来。“但战争就是这样,一面是荣耀,一面是罪恶,我总害怕有一天因为自己双手上沾满的鲜血而受到神的审判。一直到五年前……”

“原谅我的冒昧,听说你们只坚持了三个半个月,据我所知,从莫尔卧帝国的边境到帝都最快也要用两个月……我没有别的意思,魔族的正规军真有那么可怕?”

“是的,北辰君,完全是势如破竹!你不会想知道的,他们是真正的恶魔,高大,强壮,身体里流淌着的是灼热的岩浆,他们会杀掉一切阻挡他们的人,如果没见过无数身高超过三米的巨人朝你冲过来,你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恐惧,在他们面前,普通军队根本不堪一击。”说着,帕克指着自己的身后,惨笑道,“我身后就是30万精兵的部分幸存者,那真是段黑暗的日子……”

北辰君依旧神色如常,“振作点,将军,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吗,比起那些死在旷野中的可怜虫,你简直是神的宠儿!”

“或许吧,你们是云山堡垒要价最高的,你们应该对得起你们的价钱,要知道,我们以前也找过雇佣兵,但大部分连鬼狼都对付不了,更别提魔族那些在野外游荡的小部队,只有觉醒者才能值800个金币,如果不是提坦魔族突然开始向东推进,我们这群老弱病残可舍不得出这价钱。”

“放心吧,将军,我们和那些废物不一样,绝对物超所值!”茉莉一脸邪笑盯着手里的短剑,看上去诡魅而森然。

“放松点,将军!这里毕竟不是魔族占领区,最多遇到鬼狼群,那些畜生虽然麻烦,但还能处理,真要遇到提坦魔族的小部队,你也就只能祈求神的庇佑了,我曾和他们战斗过,40人的佣兵团几乎被5个魔族士兵全歼,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俩出来单干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那些野外小部队似乎也很难对付,真是好消息。你们最后把那五个全干掉了?”帕克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将军,我们一个也没干掉,仅仅打伤了其中一个,但代价是我们只活下来三个,幸亏当时林子里雾大,不然一个也跑不了。我和茉莉都受了很重的伤,另一个瞎了左眼,回到城里后当了铁匠,并发誓再也不做雇佣兵。”北辰用戏谑的语气说着,但帕克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难道连你们觉醒者都对付不了魔族士兵?”帕克问到。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北辰君还不是觉醒者,他是在那件事之后觉醒的,但当时的北辰君已经有能力伤到魔族士兵了。”沉默许久的茉莉突然插话,“现在的我们可没那么好对付了,至少,要干掉我们,魔族士兵也得付出点什么代价了。”

“是的,将军,我们有能力和他们一战,但一定也会付出惨烈的代价,你不会想看到那种局面的。”

“说到底,看来最有用的方法还是祈祷,真是悲哀。”帕克摇摇头,望着天空苦笑道。

“看开点,将军,还是你有更好的办法?”北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这时前方传来马蹄,一名骑兵裹挟着烟尘飞快地向大部队奔来。

“是侦察兵?”帕克挥了挥手,大声下令,“都停下来!原地休息!”心里却有点担忧,生怕侦察兵会传来任何可怕的消息,这支疲弱的逃难者队伍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从莫尔卧帝国一路逃亡,历时近五年,穿过了两个帝国,七个公国,原来的人不断死去,又不断有新的难民加入,帕克在逃离莫尔卧首都时,作为逃兵的耻辱曾日夜折磨着他,他不止一次计划着带兵打回去,哪怕是死在帝都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比像条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避难好的多,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担负着更多无辜者的生命时,他才明白,有时候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气。

侦查兵越来越近,帕克心中越发不安,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旁边的两个雇佣兵似乎并不怎么担心,或许是他们很乐观,根本不相信会遇到什么麻烦,这倒是给了帕克一点信心。

“将军!”侦察兵跳下马,跪在地上,声音低沉,“有情况!”

帕克忍不住吸了口气,摸着腰间的剑,咬着牙说道:“走,去看看!”一旁的北辰和茉莉也跟了过去。

跟着侦查兵来到了所谓的危险地点,帕克显得十分严肃,北辰和茉莉的表情也有点沉重,帕克几乎无法抑制地一拳打在侦察兵的头上,“你是蠢货吗!?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

只见他们对面的树上吊着一个年轻男子,一丝不挂,被绳子绑着,神情萎靡虚弱,烈日的暴晒让他快晕过去了,但嘴里还微弱地念叨着:“妈的,傻……傻……兵蛋子,你倒是……救救我啊,你她妈……刚才……跑……跑……什么劲啊,妈的,求求你了,救救我这可怜的人吧……”

“将军,是这样的,这个人出现得十分蹊跷,我怀疑可能是强盗的陷阱,所……所以……”侦察兵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正想抬头看看帕克的脸色,帕克又一拳打在他的脑门上,“你这个蠢货!你见过有哪个强盗会玩这种低级无聊的把戏!还是你以为那些强盗和你一样蠢吗?!还不快把人放下来!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茉莉早就把头转过去了,北辰一脸无奈地看着帕克,说了声,“将军真是教得一手的好兵啊!”接着笑了声便策马往车队的方向赶去,茉莉跟着一起走了,头也不回,显然也没兴趣再奚落帕克和那个倒霉的侦察兵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把人放到马背上带回去!等他恢复了再慢慢审问!哼!”帕克老脸越来越黑,又忍不住踢了侦察兵一脚,一转头也翻上马往回赶去,留下可怜的侦察兵扛着来历不明的裸男,裸男似乎还没失去意识,被丢到马背上还不住地想伸手扯侦察兵的衣服,边扯边念叨着,“死……死……死兵蛋子……,你他妈……倒是跑……跑……跑啊……”

侦察兵火气也起来了,伸手拿马鞭抽在裸男背上,“大爷我就是跑了!”树林中传来一阵惨叫,裸男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的叫声在树林中被拉得深远而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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