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的魅力在于从不扼杀童心,即使像海砾这个十二岁半的简单生命体,还从没体会过人情世故。从没有渲染悲伤的天份,更多的无非是用那双天生略带忧郁怜悯的眼神偷窥这个世界一角的点点滴滴,他享受着这个气氛浓重的空间所散发的味道,娓娓道来这里的过去。
作为白泠市白区最为古老而久负盛名的学校,南中的建筑风格迥异,四面排开的楼层环绕着钟楼,面对南山的教学楼夏可庇荫,秋冬遮寒,楼顶与钟楼金光熠熠的方形古钟顺着南山升腾的夕阳折射着独特的曲线,一道道或婉转或犀利的孤影时而缠绕时而松散凄凉,像夸张的人影。南中传说关乎这个四方空间的爱情都会在这些每日不停上演的影子恋情中层层曝光,跌宕起伏,四楼的新生女孩们听闻这个故事,每晨不息的把守最佳观赏点,准备纸巾,瓜子,易拉罐啤酒。
“喂,你有病吧?”
白泠,第一次见果然,一个带黑色飞帽的非主流瘦高个,说起来也没多高,视觉差罢了,果然拽着易拉罐拉环不慌不忙的把白泠的手从肩膀上拿开,抹一抹嘴上的沫子,无非是拖延时间准备一个表情,第一次应对他早有耳闻的南中新晋校花。他转过头的第一眼,拉了拉帽子,又扯了扯压根没有扣子的海贼王纹饰淡蓝色秋衣,然后把整个帽子盖住脸,刚准备把下巴以上的部位展现出来,就被白泠拽着帽檐生生地拖到地上,撞到海砾。
海砾,那张天生看什么都忧郁不堪的脸即使再紧张也不太显而易见。对于小女生来说,最吃这一套,海砾的忧郁得益于眼睛,深深的琥珀色,在这么浓郁的阳光折射下,能侵入任何人的心底,哪怕是他自己。
这是海砾和果然见白泠的第一次,也是果然见海砾的第一次。白泠被这双眼睛迷的发呆,见果然的眼睛里仿佛要深处无数只小手扇自己耳光,海砾晃了晃神,把手里的新生需知手册伸到白泠面前,试探性地问:
“你叫白泠?”
“啊,你……认识我?”
“班主任说四楼天台皮肤最好最有气质的女生是课代表白泠。”
“……”
这的确是那个班主任的原话,海砾不会撒谎,气氛很尴尬,又很温馨,不知怎么的,在那钟楼下投射的影子里,突然多了两个人,一个叫海砾,还有一个和他深深依偎的女生。
女生们大声尖叫着。
海砾的头发,很长,很干净,每一根都很漂亮,那张独一无二的影子必须是他的。
“我叫白海砾,沙砾的砾。”
在长久的僵持中,他打破了沉寂,慌忙地逃离,需要寻找一个地方大口大口的喘气。
幸福来临之前是必须经受痛苦的。果然,一个南中对黑暗势力若即若离的人,不乏手段,他混迹在南中的第二年,第一次经受那么大的耻辱,被一个新生弄得自己狼狈不堪,人尽皆知。哪怕是做做样子,这件事也不能轻易平息。
在连续三天邀请海砾到赵信酒吧的行动未果后,果然在后操场截住了他,一个敢和他眼神对视的人,海砾被刘海遮住的另一只眼,藏着深深的幽怨,只有果然这种人才懂,他明白海砾不好惹,虽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但是他害怕,身上越多未知的生命体越敏感,几乎挑动了果然身上所有的热血细胞。
“好久不见,赵信不见。”,果然从容地和海砾对视着说出这句话。
“你带那么多人,三天前就想打我?”
“你把我手里的这根烟吃了。”
他不理会海砾的话外之音。直接投出了主题。
“……我不会抽烟,我不会碰的。换个方式。”
“你们这些好学生当然不会碰。”
又是白区特制的慵懒的夜色打破了夏季的炎热,海砾脱掉校服,迎接着无法逃避的挑衅。
海砾不想再纠缠,打断了他的话,从他手中抽出数十根,一把塞进嘴里,眼角一种不可名状的浑浊液体在风中左右流动。
“田然,我从没有怕过任何人的挑衅。”
他咽了咽唾沫压着烟渣子,把指着眼睛的颤抖的手指伸到对方的鼻子前。
海氧疗吧,一家私人贵宾医疗机构,躺着两个人,一个叫田然,伤轻点的叫白海砾。
那天,夜突然黑得很透彻,掩盖了一场争斗。
海砾收到了海氧的退款,说是已经有人支付了费用。还送来了一封信。
“我把钱付了,来赵信酒吧吧,有人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