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和海盗的正面冲突，船长下令船只绕行。冉烈看到天马骑兵开始在空中侦查，走到甲板上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来没有和海盗正面交过手，所有关于海盗的消息都只是听闻。我嘱咐他，让冉国年轻的军官们做好战斗准备。虽然我们这次的航行在苏栗群岛较远的外海绕行，但是这些凶猛贪婪的海盗究竟会不会为了财宝长距离和我们进行交手，谁都不好预料。
趁着海面还平静的时候，我让士兵们迅速吃了一顿饭。
我让士兵把大司礼和莱鹏保护起来，呆在房间里，没有命令不允许他们走到甲板上。炊事兵把饭做好之后，我和冉烈一人捧着一个碗在甲板上边吃边观察海面情况。
风平浪静，船只航行得十分平稳。天马骑兵们分成两组回到船上吃饭，正在空中执勤的天马远看好像一只只海鸟在这平静的海上优美地扇动翅膀。这景色，宁静得好像一剂麻药，让人暂时忘记了前方可能会有危险。
我凝望着海面，自言自语道：“大海越是安静，就越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圣山之神麻痹我们的假象。”
冉烈看了看我，说：“圣山之神掌管大海，只惩罚那些在海上胡作非为的人。我们并不是。”
“你有没有想过黑暗纪结束之前你会在哪里？”我捧着饭碗问冉烈。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你想过吗？”
我说：“我想在莱国离圣山最近的地方，沐浴之后，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我会面对着圣山的光辉，亲眼看着下一个白昼纪的大幕拉开，然后静静地死去。”
冉烈问：“莱国离圣山最近的地方是不是里楠道？”
我说：“是的，是里楠道。那里有美丽的蓟山，山上有几千年不化的雪。里楠道外面的大海上还有很多不停喷发的火山，美极了。”
冉烈吞了一口麦饭，说：“你想得真远，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和他接触这些日子，我知道他是那种很现实的人，不会去想这些和生活、军队无关的事情。但越是这样，我就越好奇，一个像他一样说话连修饰词都不爱多加的人到底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你现在想想吧。”我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我想在圣山之神的怀抱中死去。”他想了很久，说出这句话。
“圣山之神？没人可以到圣山的。”这令我很诧异，连我都没想到这样一个答案。
从古到今没有人能够到达圣山那样遥远的地方，更不要说见到圣山之神并且死在神的怀抱了。曾经许多先辈们试图驾船一直向着圣山的方向远航，可是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够回来。有的时候，我甚至私自揣测（虽然每次这样想的时候都在心里打鼓，害怕圣山之神会降罪于我），那遥远的圣山可能只是个幻影。甚至连史书中记载的镜界之神，可能都不过是先祖们的瞎编。如果不是瞎编，为什么在先祖来到镜界的时候能见到她，而我们后代却再也见不到了呢？
在我们看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清晰又那么的不清晰，我们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有三个国家，莱国、冉国、夏国，还有我们的宿敌鱼兽族；我们清楚地知道，在海洋和陆地上有哪些东西是可以吃的，哪些东西是有毒的；我们清楚地知道，弱小的国家需要联合起来对付强大的敌人，人类要联合起来对付鱼兽族。可是除此之外，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简直一无所知。比圣山更远的地方是哪里？大海是否有尽头？除了我们这些可以说话的人之外，是否还在其他地方有居民居住？
“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到圣山呢？只是自己的一种幻想罢了。”冉烈望着圣山说。
“可是在我听来这不是玩笑。如果有一天，莱国和冉国的力量能够达到，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联合起来寻找圣山呢？”我对他说。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说：“这好像是个四岁小女孩说的话。那么多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我们怎么可以动用国家的力量去寻找圣山呢？”
“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力量能够达到的话。”我说。
“那就先等到那一天到来再说吧。”他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能够实现，他用勺子刮干净最后的一点麦饭，对我说：“莱萨司马，我想我们应该检查一下士兵们准备得怎样了。”
一顿饭的时间刚过，前方巡逻的天马骑兵回来报告说，苏栗群岛的海盗们发现我们绕行，竟然追了上来。停靠在主码头上的十五条船全都出动，每条船大约有三十到五十人不等，正驶向我们前进的方向。他们携带弓箭、盾牌和佩刀，武器装备齐全。当他们看到骑兵飞到他们的船队上空侦察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哨音和吼声向她示威，有人还拿着刀在空中挥舞，极其嚣张。
这些海盗真是名不虚传，他们行动之迅速、目的之明确，简直堪比军队了。他们这些日子一定是不断地进行准备，想要等我们回程时再次出击拿下船队，好瓜分上面的巨额财产。我命令所有士兵密切关注海上的情况，不得有一丝松懈。
看来这次要打一场大仗了。
各条船上都点燃了火盆，弓箭手们将头上带棉团的箭搭在弓上，一旦接近敌船就将箭头点燃射出。而为了防止对方也用火攻，士兵们还提前打了五大桶海水放在甲板上以备救火之用。
船长的脸上也写满了紧张。他传令各船的水手从桅杆上面给帆浇水，并且把所有和帆相连的绳子都洒上水，以备海盗们的火攻。
对面的船队迅速向我们逼近，比刚才骑兵报告的数量还多了一条，共十六条。天马骑兵在空中盘旋着，谨慎地在海盗船行驶方向后面的安全距离紧紧跟着他们。
我已经能很清楚地看到他们船上飘扬的旗子了。这时候，海盗船队突然兵分两路，准备围攻我们。一场恶战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