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建国五十周年,全国各地都有盛大的国庆活动,听说市广场也会举行有史以来最壮观的升旗仪式,海陆空三军仪仗队阵容空前。像这种十年一遇的大好事当然少不了我们锵锵四人帮,正愁没什么地方好玩呢,这个节来得真是时候。
肖玲和彭琼一人背着一个双肩包走在前面,我和阿伟打着空手边聊边在后面跟着。肖玲比彭琼矮了半个头,比起高大的彭琼显得娇小,尽管她一直都是属于多肉动物。难怪说就怕人比人,一个人单看的时候还不觉得,和人一比,长处短处一览无余。我斜眼望向阿伟,还好,也只矮半个头,于是大步走向前靠着肖玲,这样的搭配心里想着都舒服一些。不知不觉队伍又回到了合理的编制,阿伟和彭琼步子快些走在前面,我和肖玲东张西望地慢慢游,反正是出来玩的,又不赶时间。
我和肖玲聊得正欢,迎面走来个年轻人直接撞到了肖玲身上,肖玲同时感觉自己身后碰到了人,先往后看了一眼,首先看到地是一只正从她背包里缩出来的手,那人假装看看前方,然后快步地走开了。才反应过来事情的真像,想跟那撞肖玲的人说声谢谢,可惜他已经走远,只留下个助人为乐的背影。
第一次听说封路这回事,更没想到封路会封得这么早,这么远。路边的草坪上已经稀稀拉拉地坐了一些像我们一样的年轻人,我们四个一合计找了一个离广场最近的草坪坐了下来。刚开始我们都觉得挺新鲜的,特别是想起流浪者的时候,后来时常有些中老年人经过,投来蔑视的目光,并指指点点,好像我们不仅是不务正业,还拜坏了社会风气,连民警叔叔也手持电棒来回光顾。直到一拔一拔的学生陆续过来,把草坪坐得密密麻麻的,我们心中才总算舒了这口气。
离升旗仪式还有十个小时,我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接下来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原计划是露天熬一宿,在热血澎湃中等待升职的那一刻,可真正坐下来,长夜漫漫,瞌睡连连哪!旁边的人大多数都在打扑克牌,彭琼提议我们也打扑克牌,可是我们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出,一副牌都没有带。阿伟说没有那就买呗,可是这黑压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我们如何才能突破,就算冲出去了咱先不管能不能再混进来,附近的商铺早就关门了,有钱都花不出去。阿伟连说后悔没带,称下次必定要批发一百副扑克来,卖三十块一副,赚几个月的生活费。我说世袭商人血液里流淌的东西果然不一样,只不过这个机会他还要等十年。
无计可施,也没什么好玩,大家只能盘坐着打盹,其实,满耳传来的都是慷慨激昂地打牌声,哪里能真睡着。
时间再难熬还是熬过来了。我们被允许有秩序地进入广场中心的观看位置,位置不大,我估计也就最多能站一千人。想到自己能有幸成为了这千分之一,前面的煎熬已经不值一提了。三军仪仗队随后就位,《分列式进行曲》响起,人群里顿时没有了噪动,众人竖起耳朵倾听齐唰唰的脚步声,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忘了昨夜的困乏。嘹亮的口令听得人激情澎湃,我紧紧地握住肖玲的手,抑制内心的激动。
终于从主席台传来了那句我们渴望已经的口令:“升旗仪式现在开始!”除了前几排的人,后面的几乎都看不到这个场景,没有一个人跳起来观望,都在心里默默地想象。国歌响起,全场一起放声歌唱,第一次感觉祖国就在我身边,第一次深深地暴发出积蓄已久的爱国情怀。国旗冉冉升起,缓缓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眼泪不知不觉出了眼眶。热血在胸中沸腾,此时此刻就算让我为祖国抛头胪,洒热血,我都会义无返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升旗结束才渐渐感觉身体力乏,肖玲、彭琼开始哈欠连连,很快传染到我和阿伟。阿伟问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节目,肖玲说她的节目就是回去往床上一躺,我笑她身体素质太差,熬一夜就扛不住了,她也笑我,说扛不住的,总比死扛的要好。
锵锵四人帮共度良宵后各就各位补吃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