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是在帮她,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两个人却比她还要急得多,催促了再三,凌妙菡才拿着银票去找了潘公公。
掏银票的时候,凌妙菡特地给了六十两,多了十两,潘公公接过银票的时候,简直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她孺子可教也。
交付时,凌妙菡索性挪了个位置,特地背对着孙吕二人,二人相隔太远,既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无法看到册子是否是在那时被交到手中。
二人问起,凌妙菡只说潘公公不想被人看到,才特地让她用身子挡着,两个人也没有办法。
早上马夫在给马喂草,马车不能前行的时候,孙吕二人特地同她来到了一处僻静地。
凌妙菡把册子刚一掏出来,孙玉娆便拿了过去,翻看了几眼,也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凌妙菡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吕蕙却是笑眯眯地开口,“这东西既然已经买了,不看真的是可惜了,姐姐,你说呢?”
凌妙菡点点头,有些怅然若失,“我……”
“这上面的东西你都看过了吗?”孙玉娆在这时抬起头来,对着她问道。
凌妙菡无辜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是刚从潘公公那里拿来……”
“好,就这样吧,”话没说完,吕蕙已经打断了她,随后朝着马车方向看了一眼,“他们好像就快要出发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
“走吧。”孙玉娆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凌妙菡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两个人走在前面,凌妙菡只好急忙跟了上去。
马车上,另外两人都在,凌妙菡也不好说什么,而孙玉娆更是将东西藏好,好像从未见到过那种东西似的。
一路上,正如凌妙菡所料,两个人竟再也没有提起小册子的事。
马车到达驿站之后,稍作休息便继续赶路,大家都好生收拾了一番,以消除旅途的疲惫,以全新的面貌进宫。
凌妙菡下了马车讨杯水喝,喝完之后回马车,就听到孙吕二人的声音从里面穿了过来。
薛敏与阮思容不在,孙玉娆与吕蕙说起话来也就大声了些,丝毫没有意识到站在马车外的她。
“我还当她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中看不中用,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你看她那副笨手笨脚的样子,简直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孙玉娆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毫不留情。
吕蕙听了却是笑起来,“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她的蠢笨,换了旁人,只怕恨不得独吞这个册子,我们哪里还有机会?只是潘公公竟然愿意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人,真是叫人生气。”
“就是就是。”孙玉娆连连应和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发出诡秘一笑,“这可是我们花银子买来的东西,怎么能便宜了她?”
“那你的意思是……”吕蕙有些不解。
“这东西我们只管先收着,等她来问,就说丢了,她又能如何?”孙玉娆幸灾乐祸地说道。
“行,就按照你说的做。”没有任何犹豫,吕蕙直接满口答应了。
凌妙菡停在耳朵里,只是一声冷笑。这两个人的表现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只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准备。
昨晚入睡时,凌妙菡借故去如厕,就把那册子和她随身带来的些东西一起带了出去。
曾经在宫里的时候,凌妙菡就曾在上书房当过一段时日的差,长官太监的修书功夫出神入化,还原古籍,翻新做旧,全都不在话下,甚至是修改书中的内容,也可以完全不留痕迹,外表看去,就如原文一般自然。
那老太监专藏着一门绝活不愿传给他人,只时日薄西山,身边无亲近之人孤苦无依,而凌妙菡又将他照顾得十分妥帖,老太监这才将这门绝活教给了凌妙菡。
修书是门慢功夫,凌妙菡虽得其法,但磨练尚浅,改过的内容行家一看便知,不过要是哄哄孙吕二人这样的门外汉,倒是绰绰有余。她不过是将小册子上面的内容稍稍改了改,来日方长,好戏还在后面。
至于傅皓轩的喜好,凌妙菡在宫中时简直比自己的喜好背得还熟,那小册子她只随便翻了翻便不再看。
换了之前,凌妙菡很可能就会因为愤怒冲进去和她们大吵一架,但现在,她是绝对不会了。
因为不值得。
又在马车外站了一会儿,凌妙菡这才轻咳了一声,听到这声咳嗽,里面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凌妙菡这才缓缓踩着墩子走了进去。
凌妙菡坐回了马车里,孙吕二人用余光瞟了她一眼,仍旧坐在那,没有说话。
凌妙菡眼珠子转了转,这才看向了孙吕二人,“两位妹妹,那册子……”
孙玉娆索性装作没听见,仍旧看着窗外,不理会,吕蕙倒是看了她一眼,声音平淡,“东西我们还没来得及看。”
“那可不可以我先……”凌妙菡又支支吾吾地开口。
这时候,许久没有说话的孙玉娆才转了过来,声音不冷不热,“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会不给你么?既然你信不过我们,又何必让我们帮忙?!”
好一个贼喊捉贼!
凌妙菡看着二人,也不气也不恼,反倒显出一丝慌张来,“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东西你们想看就看,等到看完之后给我看看就是了!”
“哼。”孙玉娆冷哼了一声,转过去不再看她了。
吕蕙也不再吱声,周遭又陷入了一片沉静。
凌妙菡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们。现在她演得越逼真,她们就越对那小册子里的内容深信不疑。
马车走了没有多久就到了皇城边上,车外一片人声喧闹,各式各样的人声,小贩的叫卖声,人群前脚后叫的脚步声,光是待在马车里,都能够听到外面的热闹。
秀女们都是第一次来到临安,纷纷掀开帘子,对着外面什么都感到新奇。
凌妙菡只静静地靠在一角,看着马车其他人纷纷朝外面弹出头去,谈笑着,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