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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立下了不少仇人啊

当蔡总出现在门口时,立刻全体起立,致意。赵全胜刚来时对这一切很不习惯,甚至反感。而现在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和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挺胸抬头地向老板行注目礼。

蔡总在会议桌的一端站定,抬起手掌向下压了压,大家无声落座。只是有几把不识好歹的椅子脚发出与地面磨擦的吱吱声。

蔡总刚落座,秘书就把文件夹,水杯,雪茄,烟灰缸,一应俱全地放到他的面前。

“今天一大早地请大家来开会,就是要告诉各位一件事……”他把话突然停了下来,往前挪动了一下胖胖的身子,抻手打开文件夹,从里面取出一份材料,一只手举在空中,“我要告诉各位的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注塑一部二车间出现的严重质量事故的真正原因已经找到,事故的全貌也已水落石出。事故的当事人都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对公司的处理也没有任何意见。”

蔡总的最后一句,让赵全胜的心咯噔一下:这好像与事实不附。又听到蔡总高亢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可是相关部门,比如生产课,质管课,都没有把事故的原委调查清楚,这让我很是失望。但是……”

蔡总那胖胖的身子晃动了几下,屁股下的椅子也配合地跟着发出阵阵声响。

“我公司还是有能人,有干才的。那就是行政人事课课长赵全胜先生。”

话音一落,几十双眼睛里发出的惊疑目光,齐刷刷地向坐在会议桌里面一角的赵全胜射去。

对这一突如其来的瞬间,赵全胜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只知道今天的会议是宣布他呈报给蔡总的报告。可万万没有料到,蔡总在会议一开始就把自己公之于众,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这几十双箭一样射来的目光。这让他有些尴尬。

“赵课长仅用了短短的三天时间就把这份调查报告交到了我的手上,而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懈可击。”

几十双箭一样的目光再一次射向了赵全胜。他从这些来自各个方向的目光中读懂了不同的含义:有赞许,有佩服,有醋意,有不屑,有妒忌,更有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

赵全胜的脸上热辣辣的。虽然年纪上已是扔下四十奔五十的人了,相同场合也不止一次地经历过。但这是在一个大型的外企,自己又是一个刚刚入职一个月的试用期员工。

看到大家异样的目光,让他既兴奋又担心。既感到了荣耀,也看到了麻烦。

“这份报告我已签了字。从即日起开始生效。”

蔡总边说边把报告递给旁边的李秘书,“李秘书,你把这份报告给大家读一下。”

李秘书也是蔡总从台湾带过来的台干之一。她虽然不满四十岁,但为人处事稳重,得体。平时虽是身在老板左右,但一向低调做事,从不张扬,与其他台干形成鲜明对比。因此也博得了公司上下的一片赞誊。

李秘书用她特有的带有磁性的圆润的嗓音读完了报告,会议室内鸦雀无声。特别是当读到对那几个直接当事人和相关部门的课长,主管,主任处理的一条条,一句句时,更是令小小的会议室里一片肃穆。

大家又不约而同地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赵全胜。那一双双目光中的含义,全胜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几分钟后,会议室里开始骚动,一个个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换着各自的感受。

在李秘书宣读报告时,蔡总缓缓地吸着“哈瓦那”雪茄。这时,他把手中的雪茄放在烟缸中很很地熄灭,干咳了两声,又把胖胖的身躯稍稍挺直一点,眼睛扫视着身边的十几个台干们,喉咙里发出威严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我们公司发生了这么大的一起质量事故,公司蒙受这样大的损失,可是有关部门几天都调查不清楚,给我写了一个报告,就想草草收场。

刚才的报告你们都听到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说?赵课长在短短的三天里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清清楚楚,可你们是怎么做的?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在为公司尽职尽责?!赵先生能做到的,你们为什么做不到?!”

蔡总的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尤其是最后两句,就像鼓锤一样重重地击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特别是那些台干们,一个个都低下头去。他们心中清楚,蔡总的言外之意,话外之音,以及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你们这些我带过来的人,让我的颜面扫地!

蔡总停了一下,接着说:“一个人能不能为公司做出业绩,不仅是能力问题,更重要的是有没有一个很强的事业心和责任心。我觉得,在方面赵先生应该成为你们的榜样。”

蔡总的话音刚落,大家再一次地用目光和眼神交换着传递着不同的信息:惊诧,疑惑,不平,妒忌,愤恨,羡慕……

这时的赵全胜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蔡总的话虽是表扬,虽是赞颂,然而,字字句句让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这些年来官场职场的经历经验都让他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感受到莫大的麻烦即将来临。他深深懂得“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和“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

蔡总的一番话让他处于“众矢之的”的境地。今后的工作如何开展?人际关系如相处?

就在赵全胜无所适从心烦意乱的时候,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了蔡总高亢的声音:“赵课长刚来我们公司,还是试用期,我决定,从今天起给予转正,工资由原来的3k,上调到4.5k。”

蔡总的话音一落立刻响起一片轻轻的“哇”的声音。这更让赵全胜意想不到。他是搞人事的,他清楚,在公司的规定中,课长级别转正后的薪酬标准是4k到4.5k的待遇要在两年以后才能享受。

“今后,我们就要赏罚分明!我希望你们都好自为之!”

蔡总转过脸又叮嘱李秘书:“会后,报告上的事和赵课长的事你负责处理一下。”李秘书点头应诺。

“好,今天的会这到这,散会!”

蔡总宣布后起身走了出去。全体与会人员就像重获自由一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个个带着异样的心情走下楼去。

相距益达公司不远的一个不太显眼的中餐馆,里面灯火通明。门两侧的礼仪小姐正在用她们专业的甜润的嗓音,宾宾有礼地迎来送往。

二楼的一个门口上方嵌着“蓬莱仙境”的包房里,十几个衣冠楚楚的职业男女推杯换盏,酒兴正浓。

天花板上和墙壁四周,柔和的橙黄色的低瓦数节能灯光,没有丝毫减少和稀释包房里的愤愤不平,磨刀霍霍和杀气腾腾。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餐桌上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盘子已经见底;墙根下两箱罐装“蓝带”也所剩无几。地上躺着横七竖八和堆得小山一样的空瓶子空罐罐。

餐桌周围的男男女们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一个个都红光满面,神情亢奋。

墙角处响起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真******见鬼了!这件事老蔡叫我们几个去查,查什么?那不就秃头虱子明摆着?就是配错料混错料了吗?!我们干了这么多年,还******连这点屁事都不清楚?要是真的查下去,查来查去还不都******查到老子头上?

后来,我们几个一商量,我们生产课和质管课两个部门出个报告,搪塞一下也就过去了。以前不也是出过这种事?不也都是不了了之?

可这次老蔡不知怎么地就邪了门儿了,就是不依不饶,非得搞个水落石出,真******倒霉!”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佐丹奴白T恤的三十多岁的男子。听他的口气,应该是生产课长。

“是啊?!谁知道******这半路上又杀出来个程咬金,又冒出个不知死的姓赵的来。搞得我们质管部的几个人灰头土脸的,真******好没面子!”

又一个穿着皮尔卡丹黑色西服,脖子上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歪在一边的男子,愤愤地底声吼着。看样子,他是质管课长。

“我就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对那个刚来姓赵的性有独钟。进公司才一个月,你们说,啊?!老板就这么抬举他?!啊?!你们说说!”靠门口坐着的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愤愤不平。

坐在他对面,一个头顶发亮,鼻子上架着金丝边近视眼镜的四十来中年男子,跟在他的后面愤愤地嚷道:“我真******不服,老子跟他老蔡也有六七年了,可没有一次享受过这样待遇。他老蔡是不是让那个姓赵的灌了迷魂汤了?!”

一个四十开外瘦瘦的男人把已经松开的领带又往下拉了拉,脖子来回扭了几下,把一直握在手里空空的蓝带易拉罐往钢化玻璃的餐桌上猛地一墩,一只手在空中舞动着,直着脖子,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怨气:

“就是啊!陆老弟说得太好了。我们这些人跟着他老蔡抛家舍业地来到大陆,这几年谁不是一身泥一身汗地为他老蔡出力,为他卖命。我们什么时候听到他老蔡在我们面前讲过这样的话?”

坐在他旁边,烫着卷发,面皮白净,风姿妖娆,穿着墨绿色带白花阿玛尼连衣裙的中年女人,听到那男人的一番抱怨,现出一脸的不屑,把手中的椰汁送到嘴边,润了润嗓子,慢条斯理又阴阳怪气地说:

“哎,我说钱老弟,你说话亏不亏心哪?前年秋天,新加坡退回来的十几个货柜堆放在港口上,你们报关部很快就和海关协调好,把货又走了出去。老板几次在会上表扬你们?还给你们发奖金?我们业务部的人看了都眼红。哼,这人哪,说话办事都得讲点儿良心!”

“那是我应该得的!十几个货柜压在港口,一天下来得多少钱?公司得遭受多大的损失?我们得的那一点点,按广东话叫作什么……”

他的一双黑黑的小眼珠在深深的眼框里滚了几滚,想了一想,突然,脸上现出得意和兴奋,学着广东腔,拉着长音,高声叫道:“细啦,细啦,细毛毛雨啦,洒洒水啦。”

桌子周围立刻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

“你们不要都在那里笑我,我这算什么?人家李秘书那才叫吃香呢!你们也看到了,这几年她在老蔡身边,什么好事落下过?甚至我们没有的她都有。”

一个矮胖的油光满面的男人,正在悠闲地用牙签剔牙,本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笑眯眯地看着几个人在那大放撅词。听到瘦子扯上了李秘书,脸上现出不悦。他取下口中的牙签,把歪斜在椅背上的身子坐正,旁若无人又一脸不屑地说:

“人家李秘书你能比得了吗?她是老蔡的心肝宝贝。再说了,人家李秘书哪一点比你做得差?人家什么事不都是左右逢圆?公司上上下下谁不高看一眼?你老夏还想和人家争,快去洗手间的镜子前好好照照吧!”

老夏被胖子呛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时又觉得自己说走了嘴。又担心此话会传到李秘书的耳朵里。就赶紧给自己找台阶,打圆场。他再次鼓起两个小眼珠儿,涨红着脸辩驳着:

“对,对,对,老谢说得对,有道理,有道理。还是谢课长高屋建瓴,不同凡响。老弟佩服,老弟佩服。其实我刚才不是讲李秘书的坏话,人家李秘书那可是个大好人。去年我随老板去欧洲,我老婆有病,她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没有她忙前忙后的,我老婆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瘦子的话音过后,包房里一阵沉闷。人们都各怀心事,脸上泛着不同的表情,一时无语。

突然,几声干咳打破了沉闷。大家扭头寻声望去,靠窗坐着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只见他中等身材,西装革履,稀疏的头发梳向脑后,鼻子上是一副琥珀色边框的深度近视眼镜,躲在眼镜后面的是一对深邃的眼睛。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正襟危坐,斯斯文文,说话不紧不慢,语调不底不高,但听起来沉稳有力。

几声干咳之后,他带着教训的口吻正言道:“我说各位,别忘了我们今天是干什么来了?我听了这么大半天,你们是把话扯得越来越远了。自己家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说来说去有什么意思?我们还是讨论讨论怎么样一起对付那个姓赵的,这才是正事。”

说到这,他把话停了下来,卖给了一关子,在十几人的脸上扫了一遍,十几双眼睛都用赞同的目光看他。这让他有些得意有些满足。

在十几双急切等待的目光下,就决心把关子继续卖下去。他慢条斯理地开启一瓶椰树奶,斯斯文文地在嘴边润了几下,又探身在桌边上的塑料袋里抽出一块湿巾,揩了揩嘴角上的白沫,再次扫视了大伙一眼,这才把他心中的谋划合盘托出。

“我的意思是,首先一条,我们不能输在这个姓赵的手里。再不能让那个姓赵的拔了我们的头筹,抢了我们的先机。”

他再次把话停下来等待几个人的反馈。只见那个矮胖子男人,挪动了几下身子,晃了晃油光的脑袋,粗着嗓了说:“还是大哥说得对,是不能让那个姓赵的太得意了。搞不好今后会骑在我们这些人的头上。”他回过头来看看左右几个人,“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几个也随声附和:“对,对,大哥说得有道理。今后怎么办,还请大哥明示。”

“愿听其详,愿听其详。”

这位被尊为大哥的人,姓向,名字叫向水清。大约五十六七岁。台湾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现在是益达财务课副课长。

虽然老板娘是他的顶头上司,但凭他响当当的硕士头衔和深厚的专业功底,老板娘也敬他三分。财务课里的日常业务都是他一手操办。他思想深邃,处事老辣,工于心计,老谋深算。经常为台干们出谋划策。被尊为“大哥”,奉为“军师”。他说出的话,划出的策,台干们无不言听计从。

刚才大家七言八语的话音一落,他就以大哥的姿态和口吻继续他的谋划:“我们不能让他在益达长干下去。虽然他已博得了老板的信任,但必竟刚来一个多月,根基很浅,或者说还没什么根基。所以说,一定要趁他立足未稳,就把他挤出去。”

他的话又停了下来,再次抓起了椰树奶。

“大哥快说,怎么个挤法?”旁边的人急切地问。

“给他制造麻烦,让他没法干下去,自己滚蛋!”

说到这,他向大家做了个手势,十几个脑袋齐刷刷地凑在了一起。

上班的铃声响过,行政人事课的早会正在进行。赵全胜看着文件夹里一周的工作计划,正在布置本周工作。

“余主管,你的人事管理方面,这周的工作重点是二个,一个是把现有的人事资料全面整理一遍。这些日子我大体看了一下,我们的人事档案,显得比较乱。

“怎么乱了?”余小琼突然问了一句。

赵全胜看了她一眼,继续他的话:“总的看,目前存在这么几个问题:一是进出人员的档案处理不及时,进来的没有及时建档,走了的呢,档案还放在那里;二是电脑里的人事变动一栏也没有及时刷新。导致全公司各部门的人员很不准确;三是个人档案资料不建全……”

“哪些不建全?”

余小琼尖利的目光和抗议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赵全胜的话,被小余两次突如其来的反问声所打断,让他心中很是不悦。但他仍平心静气地说:“你看啊,小余,有这么几份材料档案里是应该有的。一个是个人培训记录,第二个是职位变动记录,第三个是工资福利调整记录。这几份材料是员工基本动态反映……”

“有啊!都有啊!要不我拿来给你看!”余小琼一脸不服地说着就起身奔向档案柜。

“小余,别急,你先坐下,让我把话说完。我不是说没有,我是说不全。就是说,这份档案里缺这一样,那份档案里又少了那一样。这样的档案是不能真实地反映员工全貌的。所以,我提出要进行全面整理。”

“你来到这一段时间也都看到了,我们公司这么多人,人员流动又这么快,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我没办法做到你说得那个样子,也没办法达到你的要求,更没有办法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赵全胜听了小余的一番话,让他有些感到意外。特别是今天她这种强硬的态度,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沉住气没有马上反驳。仍然用一种师长的语气,循循善诱。

“你刚才说的公司人员多,流动快,这是一个现实。大家有目共睹。但我认为问题的关健是基础工作。基础工作做好了,做扎实了,人员变化再多,再快,只要我们随时跟进,及时处理,每天都如此,问题就不会积攒下来,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听了全胜的解释,小余虽然理屈词穷,但她又提出一个似乎可以站得住脚的理由:“那么几大柜子档案,就我和邹梅两个人,一周之内怎么能完成得了?课长安排工作也要为我们下面的人想一想,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可以的。”

“我是说你本周的工作重点,并不是让你在本内完成。这一点你是应该听明白的。”

赵全胜最后的一句话里才露出一些锋芒。

“小余,关于这项工作你还有问题没有?”

小余低下头一时无语。

“下面我说你的第二项工作……”

还没等全胜话音落下,小余又在嘟囊着:“第一项工作就够我们受的了,这又来了第二项。”

小余的话全胜似乎没听到,他继续说下去,只是提高了一下嗓音:“这周人事方面的第二项工作,是全力补充人员。这几天各个部门都来向我要人,要的又特别急,在我手头上的用人申请就有几十份。这还不包括普工。

特别是生产部门,课长和车间主管不停地打我电话,都在哇哇叫,都在抱怨我们行政人事课工作拖拉,人员补充太慢,生产人手不够,导致生产任务不能按时完成。

上周就连马副总也打来电话询问。所以我们要全力以赴尽快把人员补充到位。这周我们兵分两路,我去人才市场招技术和管理人员,小余你带小邹全力补充普工。”

“每天补充几十人,我根本做不到。你是看到的,每天来厂门口应聘的也就十几个最多二十几个,你叫我到哪去搞那么多人来?”小余没好气地叫苦不迭。

“不要只限于厂门口。多打印一些广告,到镇上或附近的工业区多贴一些。再多找几个职介所,多打几遍电话。能做到的,我们尽量去做。”全胜耐心地布置。

“哼,说得轻巧。人从哪来?又要我们搞档案,又要我们去招人,我们到底干哪样?”

赵全胜听到小余说出几分带有敌意的话,心中有些震怒。心想,这不是在讨论工作,这分明是在出难题,在对着干,是在让我难堪。

然而,自己的位置,年龄,以及在益达的资历,这一切还是让他把火气压了下来。

他讲话平和,但话中的语气已经明显加强:“余主管,如果你是一个文员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感到意外,我也不怪你。可你是一个主管,是一个独挡一面的管理人员。你主管的工作如何分配和调动资源,自己分管的工作如何处置,如何完成,是应该有自己的计划和方法的。我不能教你去做好每一项事情。但为了大局,为了工作,我还要为你想想办法。”

赵全胜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把玩手中的对讲机的孟宪章:“小孟……”小孟玩得聚精会神,听全胜在叫自己,猛地抬起头,用慌乱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保安队抽出几个人来,我再让车队出台车,跟小余去贴贴广告,怎么样,有问题没有?”

小孟没想到这件事会搞到自己头上来。原想只坐在那里坐山观虎斗,隔岸看火烧。

他楞一下,很快就语气坚定地说:“我看行不通。”

“为什么?有什么困难吗?”

“课长,你不是不知道。保安是三班倒,下了班都在休息,哪有时间再去做别的事情?这是一。第二,另外安排工作,那是本职工作以外的事,公司又不给补贴,我很难办。”

孟宪章这一个多月来的表现,以及保安队的情形,全胜已是领教了一二。他说出这样的话也在全胜的意料之中。

“小孟,你说保安都在休息,没时间,我怎么每天都看到六七个人在娱乐室打桌球?而且玩得不宜乐乎?好像并没有整天在睡觉啊?”小孟让全胜的几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再说补贴的事。补贴也是合情合理的。我去向马副总请示。如果不行,就用我的工资补给他们。你尽管去安排好了。”

全胜的心中实在是窝着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中也就带了出来来。小孟只好点点头。接着又提出一个问题:“那车的事呢?”

“车的事我自有办法。”

把小孟的事处理掉,小余仍气鼓鼓地低头不语。全胜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但心中的疑问仍不得其解,小余今天的一反常态,不知是从哪里刮起的斜风。

因为此前的几次早会,大家都是和和气气,高高兴兴地就接受了工作任务。而这次怎么突然就……

他不再想下去,叫了声小余,“小余,你说你的人手不够,我再给你增加一个人。人来了之后,对她怎么管理,工作怎么安排,那是你份内的事。但有一样,工作要搞上去。如果再说人手不够,恐怕就不是理由了。”

余小琼眨了几下眼睛,无话可说。

散了会,全胜回到自己的坐位,一边喝茶,一边思索着这一个多月来前后的变化。特别是小余的异常让他一时莫明其妙。

余小琼的家乡是闽西的。中专毕业。来公司快三年了。原来在生产线当拉长。后调到车间作生产文员。开始和车间主管王颂交往并发展到恋爱关系。当王颂被提拔到生产课副课长时,她就调到行政人事课当文员,后来又当上了人事主管。

王颂也是闽西人,比小余早来一年。为人能说会道,处处见机行事,很会讨好上级。在当车间主任时就与身为台干的生产课长交往甚密。家乡的土特产也源源不断地送到课长手中。就这样不到半年,他就心满意足地当上了生产课副课长。

通过对余小琼人脉的分析,全胜摸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同时也发现最近这几天,各部门忽然间缺人缺得这么厉害,而且要人又都要的这么急。想到这里,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发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是他们…….?

他的背后开始凉气嗖嗖,心中一紧:果然不出所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经过再一次地全盘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已清晰可见。同时他也睁大了警惕的眼睛,作好了思想准备,迎接更大风雨的到来。

“课长,你说要给我加一个人,什么时候能到位?”

早上一上班,余小琼就站到赵全胜面前,嘴上带着质问的口气。

“前天的早会上,我的态度很明确,这就要看你自己了。我答应你增加人,下面的事情要你自己去运作,你是否更应该积极一些?”

赵全胜这次是采取了以攻带守的态势。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小余态度的突然转变,是背后有人在指使,在撑腰,在操纵。她只是冲在前面的一个马前卒,首先向自己发难而已。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不能一味地迁就,怙惜。否则,就会给那些人一个错误的信号,认为我赵全胜软弱可欺。认为我一定会成为他们的手下败将。

“那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人?”小余进一步逼问。

“你是人事主管,你是知道的,按公司规定,文员级可以内招,也可以外聘。你自己任意选择。”

全胜仍是不软不硬的以攻带守。

“那我明天去广州。”

“可以。”

次日,小余没有来公司,直接去了广州人才市场。

下午一上班,带来两个女孩子。刚踏进人事课的门,就嚷嚷着:“课长,我带两个人回来。请你再给把把关。”

说着从挎包里掏出简历放到全胜面前。全胜拾起两个人的简历,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就和小余一起走出了人事课。

两个女孩子坐在前台边上的沙发里,正在瞪大了好奇的眼睛,回头回脑地打量、扫视和欣赏着装饰考究的写字楼。

小余和高个子梳短发的女孩子说了一声:“进来吧。”三个人就先后进了小会议室。

女孩子叫彭文芳,家住云南,高中毕业。已在广东打工两年。曾作过QC组长和生产跟单,没有人事工作经历。

全胜大致了解一下她两年来的工作经历,询问了一些生产管理方面的事情,她虽然不熟,不全面,但都能回答出一二。

下一个是叫刘莉的。中等身材,面色微黑,淡眉下是两只细长的眼睛。眼睛不大,但黑黑的眼珠里透着精明。圆鼻,小口,薄唇,说出话来憨声憨气,但吐字清晰,表达准确。一条马尾辫高高地翘在脑后。走起路来步子很大,马尾辫在脑后摆来摆去。透出倔强和刚毅。

她来自江西,毕业于行政管理学院经济管理系。

女孩在全胜对面坐定,用一种略显紧张和探询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揣摩面前的这位老者身居何位,何许人也?

全胜开口问道:“你是行政管理学院毕业?”

女孩点点头,口中吐出一个“是”字。

“行政学院怎么还有经济管理系?”

全胜按照自己以往的学识的经验,确实对这样的学校一无所知。

“是我上学那年才开设的,以前没有。我们这一届是第一批毕业生。听老师说,是省里根据经济发展和人才需求,要求我们学校增加这样一个系。”

“把你的毕业证拿给我看看。”他想从毕业证上找到一些信息。

刘莉从容地从挎包中掏出大红烫金的毕业文凭,探身递给他。从毕业证上他没有找到女孩到底是学什么专业的。就一边把毕业证还给刘莉,一边问:“那你到底是学什么的?”

“工商企业管理。”

“来广东多长时间了?”

“刚毕业我们就出来了。来广东才一个多月。”

“以前在哪里做过?”

“去了几家厂都说我们是刚毕业的,没有工作经验,都没应聘成。”

小姑娘的实话实说,让全胜感到满意。这说明她的纯洁和真诚。不像那些职场上的老油条,简历写得滑而不实,经历编得天花乱坠,能力玄得无所不能。可是一到实际工作中,其结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绣花枕头一个。

“你觉得我们公司怎么样?”

听到全胜的问话,小姑娘立刻兴奋起来,露出一脸的天真,一脸的憨厚,一脸的率直,一脸的真诚,嘴里飞快地吐出一连串的形容词:“太好了,太大了,太漂亮了!我刚才一进来就感到头都晕晕的。”

小姑娘的一片直诚让全胜感到满意。心里笑道:还真是个孩子呢!

“好吧,我们先谈到这,你到外面等一下。”

刘莉出了门,全胜用商量的口吻问小余:“你觉得哪一个更合适?”

“第一个虽然高中毕业,但有工作经验,我觉得第一个可以。”

“可她的工作经验只是生产方面的,而且懂的也不多。那个刘莉呢?学的是管理,基础好,又是刚毕业,如果下点功夫培养,一定会有发展的。”

“那就按你的意见。我也是请你来把关的,你认为可以就行了。”

“你通知刘莉来上班,其它的我就不过问了。”

在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全胜每天都看到刘莉坐在电脑前无所事事。也没看到余小琼给她布置工作任务。更没有指导她去整理档案资料。

又发现前些日了安排小余外出张贴招聘广告,这些天也没觉得有明显效果。而各部门却一天紧似一天地催着向人事课要人。

在每周二公司的例会上,生产部门更是把完不成订单的原因统统归结到人手不够,都在抱怨人事课补充人员太慢。每次会后,赵全胜都是一脸懊恼地走出会议室。他一直面临着巨的工作压力。

赵全胜虽然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来自那些背后给他制造麻烦的人。然而,他们在会议上摆到桌面上的种种说词,是那样的理由充分,是那样的冠冕堂皇。自己的辩驳只能是多余的,只能让自己更加陷入被动之中。

面对这种状况,目前的唯一办法,只能是把打掉的牙齿吞到肚子里,然后,找准机会反革一击,一着儿致胜。

一天上午,全胜打发小余去人才市场招聘。待小余走后,他把刘莉叫到了小会议室。

“小刘,来了多长时间了?”

“半个多月了。”

“觉得怎么样?工作开心吗?”全胜关心地问。

“生活还可以,吃的住的都过得去。就是工作上有点无聊。整天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干什么,好没意思。”刘莉仍然实话实说,没有任何隐瞒。

“余主管没有给你安排工作?”全胜有意试探地问。

“没有哇。报到后,办完入职手续,她就问我电脑熟不熟,我说还可以,word比较熟,excel差一点。她说,我们的表格特别多,而excel正是做表格用的。让我先把这个程序搞熟练了,再安排我的工作。”

刘莉停了一会,忽然又想起来:“噢,还让我多去车间转转,先熟悉生产情况。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干什么。”

“她再没有给你安排任何事情?”全胜进一步确认。

“没有。”刘莉摇了摇头,确切地回答。

全胜沉默不语。

看到课长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刘莉试探着说:“课长,有件事这几天一直憋在肚子里,也很为你担心。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听了刘莉的话,赵全胜感到诧异。小姑娘刚来才十几天,能有什么事?有什么话不敢讲?

看到刘莉一脸真诚地在等待他的回话,就点点头,故意轻松地微笑着说:“没关系的,有话尽管讲。”

“我和前台的小孙住一个房间。她也是江西的,我们是老乡,住的比较近。”

全胜点点头。他知道,小孙很乖巧,很会处事,迎来送往左右逢圆。大家都很喜欢她。

“上个星期天,我们没事出去玩,她和我说,公司里有一伙人……”

说到这,刘莉扭头向门口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就是生产课和质管课,还有财务课的那些台干们,想把你搞出去。他们整天吵着要人,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生产上根本不缺人。你招来了人,他们就说都是生手,就说不合格,再统统打发走。人事这一块呢?让余小琼故意招不来人。在会上又吵着生产上不去,是人手不够造成的。

就这样,前后给你施加压力,然后呢,再公开的,背后的说你没有能力,连个人都搞不定,还当什么人事课长?就这样让你干不下去,把你挤出去。”

说到这,刘莉再次把话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又补充道:“我还听说一件事……”

全胜再次亮起了眼睛“说吧,什么事?”

“还是我没来之前的事了。听说那次你让余主管去贴广告,她们一天根本没贴切几张。余主管和两个保安逛了半天百货和超市,又去饭馆喝了酒才回来的。”

“你是听谁说的?”

“也是小孙告诉我的,不信你去问问那个司机?”

刘莉大睁着双眼,绷着的脸上透着诚实。

其实,头几天全胜就听司机说过此事,当时很是生气,真想把小余找来当面教训一顿。可后来的事让他改变了主意。知道小余这么做根本不是正常的工作懈怠,而是在别人的指使和授意下,故意给自己制造麻烦,给自己出难题。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

今天刘莉的话再一次说明确有其事,也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小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

“虽然我进来的时间很短,但能看出来,您是个好人。”

全胜看到刘莉天真诚实的样子,心里很高兴,就想再逗逗她。“我的脸上又没贴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个好人?”

“我看您说话办事都很实在。小孙也说她很佩服您,说您比以前生病回台湾的那个课长强多了。我们真的怕你被那些人给挤出去了,再来一个课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再说了,我还得感谢您……”

“感谢我什么?”

“我压根都没想到能进这样的大公司。那天来面试,一看这么大的公司,又是个外企,像我这样的既没工作经验,文凭又不怎么样,我的心早就凉了。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不叫您,我是进不来的。所以,我在心里一直在感谢您。”

小刘的话虽然不多,这代表了她的真实内心。这让全胜有些感动。心想,这么一个孩子,小小的年纪就知道感恩,将来一准儿错不了。

当刘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赵全胜仍坐在那里,思索着,回味着。

想到了这些天来一系列的不正常现象,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想到了那些正在背后捣鬼的人,多日来积聚在胸中的怒火燃烧了起来。心中愤愤道,这些人不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整天的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热衷于搞内耗,蓄心积虑地整人。甚至于不惜牺牲公司利益来达到个人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马克思的一句名言:对付阴谋诡计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事实全部公开!电视剧《水浒传》主题歌里有句歌词,叫作该出手时就出手!是时候了,该出手反击了。

虽然他们是一伙人,又都不是等闲之辈。而自己是单枪匹马,但阴暗的东西是见不得阳光的。

可再一转念,不行,还不是火候,我要掌握充分确凿的证据,到那个时候,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们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得不认输。

想到这,他起身出去再次把刘莉叫来。“小刘,小余不是让你每天去车间吗?”

刘莉又让课长给叫回来,不知道是什么事,又听到课长问她,就瞪大了眼睛懵懵懂懂地答了一句:“是啊!是让我多到车间去呀!”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天天去车间。你去车间就是一件事,看各个工位有没有空着的,有多少空着的,也就是观察车间的缺位情况。然后,详细地给我记录下来。上下午都要记,越详细越好。”

小刘很聪明,她马上明白了课长的意图,会意地点点头之后,说了声“那我去了”就转身走了。

又是半个月过去,赵全胜已大量证据在手。那么,从哪先打第一枪呢?最后,他咬咬牙,下了快心:就从小余开始。

赵全胜非常清楚,对手都不是善类,身上都披着台干的特殊外衣。要做到旗开得胜,必须得十拿九稳,还应该有一把刹手剑-尚方宝剑。那就要得到二位老总的支持,才能让对手乖乖就范。

一天下午,全胜见马副总的坐驾宝马350开进了公司。半个小时后,他抓起电话,拨通了马副总的内线。

“喂,马副总吗?”对方是是地答应着。

“您忙不忙?您要是不忙,我有点事想和您谈谈。好,好,我这就上楼。”

全胜放下电话,大步地向楼上走去。

马副总嘴上叼着大中华,靠在老板椅上,见全胜坐下,就微笑着说:“赵先生来了快两个月了,还头一次找我单独谈话,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吧”

全胜沉吟片刻,一脸严肃地说:“马副总,还真的让您说对了,是件重要的事情。而且还涉及到几个重要人物,关乎到公司的利益。”

“噢?”马副部立刻从椅背上坐直身子,又把手中的大中华在烟灰缸中掐灭。睁大了眼睛盯着全胜,急切地等待他的下文。口中说了一句“说说看。”

赵全胜把经过几天几夜反复默诵熟了的,关于一个多来的种种情况统统地倒了出来。最后把记有大量确凿证据的黑色笔忘本摊在了马副总面前。

“我说的句句是事实。好多数据都在这个本子上。”

马副总仔细听完他的叙述,已是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有想到,老板的一个决定,几句赞美之词会引起这么多事端,带来这么多麻烦。他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叵测呀!”

马副总看着他:“那你下一步准备做何打算?”

“其它部门我管不了,我们部门的那个余小琼我准备让她走路。这样的人事主管我坚决不要!”

“听说他正和生产课副课长打得火热。”

马副总善意地提醒一句。

“这个我不管,我只想获得您的支持。”

“噢?什么意思?”

“刚才您也说到了,她正与王颂谈恋爱,我的这一举动一定会带来一系列反应,到时候您可得给我做主。”

“你这是为了大局,为了公司的利益,这有什么错?你尽管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这件事的。”

“辞退她还得您的签字批准噢?!”

“这个不成问题。你只管办好了……”

接着,马副总又想了想:“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要急于求成。这么大的事,我要侧面了解一下,还要向老板汇报。不能让他蒙在鼓里。你等我的消息。”

“那好,我谢谢副总的大力支持。”

“都是为了公司,应该的,不必那么客气。”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全胜接到了马副总的电话,明确地告诉他,可以开始了。

全胜放下电话,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余小琼,抻手从文件架上抽出一个文件夹,从里面取出一张《辞退员工审批表》。填写完后,到楼上请马副总签了字。

“小余,到小会议室来一下。”

赵全胜手里捏着刚刚批准下来的表格,站在人事课的门外招呼余小琼。

小余两眼正聚精会神盯在电脑屏幕上的网页,听全胜在叫她,也没有动身,只是把上身歪向一边,探出头来问了一声“什么事?”

“你出来一下,到小会议室有话跟你谈。”

小余很不情愿地跟着他走进了小会议室。坐下后,小余面色冷冷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等待下文。

“小余,你觉得你这一段时间工作得怎么样?”

全胜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小余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泛起了狐疑的表情,努力地猜测着全胜问话的含义。

“我觉得可以呀。你交给我的工作也都基本上完成了。只是档案整理方面,因小刘刚来,对公司不熟悉,我没有安排她去搞,其它的我觉得都马马乎乎,还都过得去。”

全胜听到小余的话中明显带着心虚,而又不肯实事求是,极力为自己开托。

“那么工作完成的怎么样呢?”

“我觉得还可以。”

“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吗?”

小余肯定地点点头。

“那好,我把你这一个多月来的工作表现,给你总结评价一下。”

赵全胜用了近半个小时,把自己进公司后的二个多月来,余小琼在工作上前后的巨大变化与反差,以及背后的真实情形,通通地摊在了她的面前。没留余地,没给情面。

小余听得瞠目结舌。她万万没有料到,二个多月来自己公开的和背后的事情,课长都了如指掌,清清楚楚。到这个时候,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表情也慌乱起来,一改往日的不服与不屑。口中急急地辩解着:

“课长,不是那样的,你那都是道听途说。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你认为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说你坏话,你觉得我刚才说的都不是事实,对吗?”

小余肯定地点点头。

“那好,那你先看看这个。”

全胜探身把黑色的笔记本一只手推到余小琼面前。她不服气地打开笔记本一页一页地快速扫描。当翻过十几页后,她的目光呆滞,脸色沮丧,双手在会议桌上揉.搓着,低头不语。

赵全胜见此情景,决定趁热打铁。就把手中的《辞退员工审批表》推到小余面前。

“小余,你再看看这个。”

小余抬头,一眼就看到表格上头的一排大号黑体字。接着看到姓名一栏中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她的脸色陡变,两条恨恨的目光射到了全胜的脸上。口中质问道:

“怎么?你要炒掉我?”

赵全胜不动声色,仍平静地说:“你再接着往下看。”

小余看到表格最下一栏中,马副总已签上了“同意”二字,就神情绝望地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她猛地站起身,怒视着全胜,口中气哼哼地甩出一句:“赵课长,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想炒我的鱿鱼,哼,没那么容易!咱们走着瞅,看谁能笑到最后!”

说完就拉开门,闪身出去。“咣当”一声,会议室的门被重重地摔上。

这一切早已在赵全胜的意料之中。面对已经开场的大戏,他早有准备,从容不迫。

半个小时后,赵全胜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抓起电话,刚“喂”了一声,那头就传来一声恶很很地叫骂:“姓赵的,别******得意太早,你敢把我的人炒掉,我打断你的一条腿!”

赵全胜刚要开口,“啪”对方挂断了。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生产课副课长王颂打过来的。他依仗进公司的年头多,又与台干们关系铁,身边有一帮小兄弟,和镇上的几个小混混也交往密切,就来公开的向自己叫板。给他打来了这样黑社会一样的威胁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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