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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能爱(1)

幽暗的空间,莹莹的蓝光若有若无,一张照片缓缓飘落。照片里,年轻的夫妇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幸福地微笑着。

“爸爸,妈妈。”这两个称呼从自己嘴里喊出来,显得异常陌生。

照片里的人笑容依旧,但每每看到时,都会有一丝丝陌生感袭来,混合着说不出的忧伤。

总想把照片藏起不再去看,却总是做不到。

突然间,照片在视线中隐隐消失淡去,一颗篮球般大小的蛋逐渐显现而出。

映衬着空旷幽暗的背景,均布在蛋壳上的气孔泊泊冒出瘴气。

乌黑的气体将照片吞没,再也无法看到。

“混蛋!等一下!”伸手去抓,空无一物,那魔蛋的表壳却开始龟裂脱落,里面是……“哇——”手臂上一阵刺痛,看到的景物图像如卷帘般在眼皮底下收拢消失。

“打针时间到咯。”年轻的女护士拿着粗大的针筒给夏星注射不知名的药水。

躺在病床上的夏星,全身上下的关节都贴着透明的块状物,动弹不得。尽管如此,看得女护士坐着面前之后,他还是很有些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努力朝她身上靠去。

“超频使用灵力的话,一个月里肌肉应该还没恢复原有强度,针孔刺入会很痛的,忍一忍哦。”

“哈……那是对普通人来讲啦。我可……一点都没觉得痛。”小小针尖传出的疼痛感居然迅速遍布全身,嘴硬的家伙一边满头大汗的强忍着,一边继续往对方身上粘。

小护士并没发现他的不轨举动,顾自专心注射,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夏星满脸都是欠扁的坏笑。

忽然,一股莫名的寒气弥漫整个病房。

门口,穿着记者标准背心制服的短发女孩冷冷地站着,拽着水果篮的手在微微颤抖。

“该换班了。”女护士意识到气氛不对,赶紧从床上弹起,看了看表,“12点,哎呀呀,有安在名演唱的会新闻!先走了。”

“晚上再来。”夏星冲着女护士的背影肆无忌惮地大叫。

“有力气在这里泡妞,还敢装病!”季珊珊怒不可遏,跺着脚冲上。

“我们是病人和护士的正常交流!”夏星看着冲向自己的冤家对头,倒也不避不让,义正言辞地申明。

话音刚落,一把水果刀不知怎么的就凌空飞起,朝着床上的病号射去。角度之狠、速度之快,绝对是一击毙命。

“哇啊啊——杀人啦!”

眼看着尖利的刀锋就要射入那倒霉蛋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刀尖前端的空气忽然荡起波纹,仿佛成了粘稠的液体,将水果刀生生阻凝住。

四个人影在荡漾的空气波纹中缓缓显现。

定睛一看,来人是达旦、轩长、王林以及那位让夏星魂牵梦绕的妖精美女郑玉琳。而那把水果刀,此时正被王林的两根细长手指稳稳夹住。

夏星不禁傻眼:“你们……”

“不好意思,一直在监控室看着你,情况紧急,只好现身了。”英俊男子轻描淡写地将刀放回水果盘。

“啊?一直看着我?”夏星紧张地看了眼妖精美女,语无伦次道,“那、那那那我刚才不是全被你们看见了……咝——”话没讲完,肩膀不争气地酸痛起来。

“白痴……”季珊珊在一旁咬牙切齿。

“有重要的事情跟你们说。”尖鼻子老妖依旧面无表情,语气生硬地道,“玉琳,开始吧。”

妖精美女点点头,似乎根本没在意夏星的存在,顾自伸手在虚空里一点,矩形光面闪耀而出:迷宫、成群的魔兽、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季珊珊、即将孵化的魔蛋、眼神凄厉的幽……“这是……”夏星看着光面里的图像,表情认真起来。

“上次执行任务时的现场录像。”玉琳解释道,“公司每次执行任务,都有侦查之眼负责记录图像,帮助做任务总结。”

季珊珊看着在绿色火焰中改变形态的自己,也是吃惊地说不上话。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全知鸟瞰视角记录自己的图像,从这个角度去看,烈焰中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显得陌生而怪异,心头顿生寒意。

妖精美女点了一下光屏,将几个图像元素放大,认真解说道:“魔族如果要完全融入某个位面的世界,就必须在该位面世界孵化它们的最高生命核心——魔蛋。魔蛋孵化需要一个媒介来吸收能源,也就是魔族所说的药引……”说到这里,郑玉琳转头看了看季珊珊,“珊珊,你就是我们这个位面世界中,魔蛋的唯一药引。”

短发女孩身体微微一颤,刚才因为看见画面中燃烧着绿色火焰的自己而生出的莫名恐惧感,顿时像得到呼应般放大笼罩了全身。

妖精美女微微笑了笑,握住季珊珊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们会尽量保护你,不让魔族对你再有可乘之机。”

“抓走最好。”夏星极其欠扁地来了一句。

不等季珊珊发怒,轩长就先给他脑壳上砸了颗“爆栗”。

一直未发话的妖怪长老清了清嗓门,举起永不离身的紫砂茶杯喝了口茶,缓缓道:“根据查阅到的资料显示,魔族选择的药引,必须是女性,而且她将成为魔族王子的配偶。资料上说,这是宿命。”

“啊?”夏星和季珊珊同时一愣。

“呵呵,从你们的反应来看,应该非常在意对方。”达旦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谁喜欢她了?”夏星赶紧辩解,“这种疯丫头,没人敢要的,看来还真只有那个魔蛋里孵出来的怪物才敢娶她。”

出乎意料的,听了夏星这番话,季珊珊却只是低着头,没有发作,一丝从未有过的忧伤在她的眼中划过。“真的,是宿命吗?”女孩无力地看着达旦。

“只是资料是那样记载罢了。”妖怪长老眼神一闪,鼓励地看了看她,“也许并非不可改变,你看——”

枯瘦的手指朝着光屏一点,画面中呈现出一段特写镜头,是上次战斗时的最后景象:画面中,夏星冲入那碧绿的火焰,对着已经魔化的季珊珊不顾一切地吻去,生生将她唤醒……“啊?!这这这……”夏星看着画面中的自己,显得手足无措,“我那个时候一定是疯了!”

短发女孩也是愣愣地看着画面。

“上次的战斗中,魔蛋的孵化本已不可遏制,而且你的外形也已经魔化,理论上说,不可能再被唤醒,却被夏星的吻……”

“哎呀那完全是意外!意外啦!哈哈。”夏星条件反射般地打断妖怪长老的话,却感到心跳在莫名加快。

“你的这个意外可是救了全世界……”达旦平静的语气里,似乎隐含着什么极为严重的事情,夏星几乎是本能的住了嘴。

妖怪长老认真地看着夏星,语气加重道:“我们没猜错的话,接下来还会发生一个意外,如果不幸成真,你又会害了全世界……”

夏星眨巴眼睛问道:“什、什么意外?”

“你可能会让幽再次侵入玉琳的身体。”轩长忽然冷冷的在边上答道。

“啊?!为、为为为什么?”夏星完全傻眼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那女魔头可从来不认识!”

王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着急,听长老慢慢说。”

“玉琳是我按照假想的完美妖怪原型,在实验室中制造出来的。在这个过程中,我排出了她身上的所有负面元素:仇恨、贪婪、欲望……等等。没想到,这些负面元素却自动生成了另外一个生命——‘幽’。”达旦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而忧虑起来,“我将‘幽’送入时空的尽头,为了防止她反噬侵入玉琳的身体,同时也是为了让玉琳能成为最出色的工作形态的生命体,我对玉琳的身体做了一些调整……”达旦叹了口气,“现在看来,我做的那个调整非常值得商榷……”

“你做了什么调整?”季珊珊问道,有些同情地看了身旁的妖精美女一眼。

达旦停了半晌,开口道:“为了不让玉琳的思想产生波动,能够一心一意地工作,我切除了她脑部的‘进念体’,让她的脑部无法分泌‘ζ-c1多巴胺’,也就是说,她不会产生爱情……”

夏星立时“啊”的一声大叫。

王林的眼神,也微微颤了颤。

“爱情最容易让人脆弱。”达旦盖上茶杯盖,低头道,“一旦变得脆弱,幽就能反噬回玉琳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

房间里霎时一阵沉默。

“你、你你你让她不会喜欢别人了?”夏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跃下床,揪住妖怪长老的长袍领口,使劲摇晃起来,“老爷在,你不知道爱情对女人是最宝贵的吗?可恶……那那那我不是怎么追她都没戏了?”

想到多日来自己对玉琳的种种美好设想突然全部落空,夏星几乎抓狂,他使劲摇晃着达旦,歇斯底里的发泄起来,妖怪长老任凭他蹂躏自己的身体,仍是稳如泰山地举杯喝茶,茶水不溅出一滴。

轩长看不下去了,准备出手制止。

“死猪头,有点出息好不好!”季珊珊终于恢复了常态,猛地冲上去对着夏星的屁股就是一脚,“最重要的问题还没讲到,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

夏星吃疼,揉着屁股反身大吼:“什么最重要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说服老爷子赶紧让给玉琳的脑袋里装回那个什么体,一个女人不能谈恋爱,那多可怜?”

季珊珊忍无可忍:“你这个白痴!刚刚就在说那是为了防止幽侵入她的身体,你还让人家装回去!你果然是幽的同伙!”

“嗯?”夏突然哑口无言,这才想起刚才谈话内容的核心问题,自己居然一时激动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最近一段时间,玉琳的脑部在自动生成‘进念体’。”达旦不理会二人,顾自说道,“相信大家之前也注意到了,玉琳经常会发生头晕症状,这是‘进念体’的生长造成的,她在恢复爱的能力……”

“恢复了?太好了。”夏星脱口而出。

“你这个奸细!”季珊珊也是脱口而出。

王林拉开怒目相向的这对冤家,苦笑着说道:“夏星当然不可能会和幽合作,不过我们现在怀疑,玉琳脑部‘进念体’的自动恢复,还有珊珊你在魔化状态下能被唤醒,都与夏星身上的灵力场有关。”

“灵力场?”夏星完全抓瞎,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

轩长冷冰冰道:“这是最基本的知识,上次考试,你不是倒背如流吗?”

“这个……”夏星偷眼看王林,打哈哈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刚才一激动就忘了,呵呵。”说完,仍是一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神情。

“珊珊刚才说到奸细,这倒提醒了我……还有一种可能会让玉琳生出‘进念体’,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达旦补充道。

“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问。

“也有可能是有人暗中在给玉琳服用一种药物,一种能够直接让她脑部产生‘进念体’的药物。”

轩长纳闷:“不是只有您才掌握这种药物的制作技术吗?”

“幽在被我赶出这个世界之前,偷学过这种技术……”妖怪长老的表情也有些疑惑起来,“但是幽即便掌握这种技术,她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来让玉琳服用药物,除非她在那个世界能够和这边的人取得联系,并且利用这个人,不断地给玉琳服下这种药物。”

“这个人就是夏星!”季珊珊斩钉截铁。

“我不记得有人给我吃过什么……”妖精美女仔细地回忆着,“这种情况可以排除。”

妖怪长老不置可否,默默地思考着,好半天,才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哈,那就只能是我的原因了!”夏星双掌一拍,突然显得特别兴奋,“我想起来了!灵力是用强大的意念发出来的对吧?一定是我对玉琳强烈的爱意影响了她,让她生出了那个东西!爱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嘿嘿!”

季珊珊攥紧双拳,愤然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吃醋了?”完全不分事情重点的家伙居然有些得意忘形。

王林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玉琳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有好几次头晕的症状发生了……那个时候,你应该不会对她产生爱意吧?”

“啊?!”夏星顿时思路断裂,“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灵力需要主观意念才能催动,但灵力场可不是这样,你把概念搞错了。”王林微笑道,“听长老说吧。”

轩长冷冷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夏星立时想起当日考试作弊的情形,如坐针毡。

“夏星,你看这段——”达旦再次点击光屏,调出另一个特写镜头:画面中的夏星大叫一声,手中银芒一闪,锐利无匹的“灵剑”瞬间凝成,猛地刺入妖精美女的胸口,将玉琳和幽生生分开……“只有一种灵力属性的人才能将同源的生命体分离出来,那就是灵力的时空操纵属性。”达旦继续回放刚才的画面镜头,“拥有这种灵力属性的人非常罕见,他能将同源生命体划分到不同的时空,同时也能让处于两个时空的同源生命体融合。”

夏星和季珊珊听得呆如木鸡,显然是无法理解达旦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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