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很早。”
“是呀,我前两天恰好来到天扬办事情,地方离叶岚城不远,收到通知就马上赶过来了。”
“那我再多问一句,为何要选在这里见面?”
“哦,由于我的客人有很多都是被鬼吓破了胆,对生活失去信心的可怜孩子,谈话的内同也多是些阴森恐怖的东西,所以我想着来青楼冲淡一下紧张的气氛,也好让顾客们开心一下!”
季和说话的时候,两眼一直盯着舞台上那些扭动着迷人身姿的姑娘们,直到这时才收回目光,望向桌子对面坐着的那名老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我没想到这次的顾客是上年纪的人,不适合来这地方。”
“我看啊,您就眼看手勿动吧,这么大年纪了,对身体不好。”
“……”
“其实呢,我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平时到这些地方来,顶多就是看看歌舞,找个女伴聊聊天,拉个小手什么的,绝对不会发生肉体上的关系。”
季和伏在桌面上,压低声音对那名老者说道:“不瞒您说,其实在下……还是个处男!”
坐在季和对面的老者估计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拿起桌面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季和说道:“谈正事。”
那名老者发鬓灰白,脸上皱纹倒是不多,看上去很有精神,只是一直板着张死脸坐在那儿,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是叶岚城里最大的一间青楼,大厅里莺歌燕舞,到处都混杂着姑娘们的娇笑与男人粗野的调笑声。唯独季和这一桌,一老一少面对着面,死气沉沉还没有女人。
老者直接将周围的欢歌笑语尽数忽略,但季和面对着旁人的指指点点,掩嘴偷笑,倒真有点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好吧,我们来谈正事。”季和挺直小腰板,拿出一张羊皮纸摆在台面上,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季和,是一名捉鬼人,负责接受你的委托,完成此次捉鬼任务。”
“孤魂野鬼:每只十两银子”
“厉鬼:五百年以下,每只五十两;五百年以上,每多一百年修为加收十两;千年以上……暂不提供该项服务”
“杀鬼巫:永久免费。”
一气说完以后,季和抿了一口酒,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把详细情况跟我说说吧!”
老者朝羊皮纸上看了一眼,然后再度将目光转向季和,似乎是在仔细打量着他。
过了一会儿,老者开口说道:“你师傅最近怎么样了。”
季和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老者。
老者不露声色,脸上除了皱纹就没有别的表情,直直地盯着集合的眼睛,在静待他的回答。
季和犹豫了一小会儿,答道:“家师前几年就去世了,您认识我师傅?”
闻言,老者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只见他微低下头,脸上乌云密布,经历过漫长的沉默以后,发出了一声消沉的叹息。
然后,老者抓起酒瓶给自己的杯子满上,仰头一饮而尽。
季和直觉这名老者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一般,忍不住问道:“前辈是我师傅的旧识?”
“可以这么说。”老者似乎心性很不错,短暂的感伤后,很快就恢复成原来那幅死人样子。
季和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老脸,感觉真的跟熙有的一拼,嘴角极难以察觉地撇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请问前辈是哪里人,作何称呼?”
老者简单答道:“师承降魔道,你可以叫我老纪。”
“降魔道!”季和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像见鬼一样望着老者。
“你、你你你、你是说……那个降魔道?”
老者反问道:“还有哪个降魔道。”
季和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名貌不惊人的老者,将杯中的酒水一口闷下,想借酒力压下心中的震惊。
“你和你师傅很像。”老者望着季和说道。
一般来说,长辈对晚辈说这种话时都充满了慈爱之意,但老者的脸上却丝毫找不到慈祥与和蔼的踪影,哪怕一丁点儿感慨也没有,好像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季和有些羞愧地将桌子上那张羊皮纸抓起来揉作一团,塞进怀里后说道:“既然是降魔道的高人,何须请别人帮忙捉鬼。”
老纪说道:“这次的情况有些麻烦,我没有十分的把握。”
季和听着这话,心中再次翻起了巨浪。
降魔道的大名,季和早就听说过,甚至可以说在修行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早在数百年前,降魔道就已经享有盛誉,有一句民间的谚语说道:“降魔道,降魔道,魑魅魍魉见了都要跑。”
这话一点也没有夸大的意思,降魔道被公认为是世间一切妖邪的克星。如果说捉鬼人捉的是鬼,那么降魔道降的就是包括鬼在内的一切妖魔鬼怪。
更重要的是,降魔道不像捉鬼人这样,去修鬼道这种旁门左道。降魔道走的是正义凛然的大道,代代门人都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为己任,所以才备受人们器重。
季和的师傅曾经说他自己与降魔道传人是旧识,季和还以为是那老色鬼在吹牛皮,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连降魔道都感觉棘手的情况……接受这种委托,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但是在人家大名鼎鼎的降魔道面前,你一个捉鬼的行家总不能表现得太怂是不是?
季和故作镇定说道:“说说看,是怎么个麻烦?”
老纪耷拉着眼皮,眼睛看着桌面,说道:“有一伙行动诡秘的人,我盯了许久,却迟迟查不出幕后人物,不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最近,他们开始有大动作,为了保险起见,我才特意委托行会,请捉鬼门门人前来。”
“原本以为来的会是你师傅,没想到……”他没有把话说完,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以后又喝了一口。
季和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指着自己道:“结果来的人是我,于是您很失望,那委托要取消吗?”
“聊胜于无。”老纪很不客气很直接地说。
季和无奈地撇了撇嘴,又道:“可你要对付的是一群人,捉鬼人只接受捉鬼的委托。”
老纪眼皮也不抬,回道:“那是一群放鬼的人。”
季和面露异色,眉毛拧成了一团,“放鬼的人?”
“就是鬼巫。”老纪看了季和一眼,提醒道:“你刚才不是说,杀鬼巫也属于委托的范畴吗?”
“砰”
季和拍桌子站了起来,激动地大喊:“又是这帮该死的龟孙子,现在就走,去把他们连窝端了!”
青楼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以诧异的目光望着季和。
片刻后,门口那边有一个人说道:“你说谁是龟孙子?”
季和正在气头上,随口嚷道:“我说话关你屁事,有多远滚多远。”
这下,大厅里再度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人们纷纷对季和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开始私底下窃窃私语,还有许多人甚至已经匆匆离开了座位,找地方躲藏起来。
看着周围的异变,季和不明所以,忽然又听到了金属摩擦产生的锐利声音,与刀剑出鞘时发出的声音很相似。
他转身朝大厅的门口望去,只见有六七个手持利刃的人,正杀气腾腾地朝自己围了上来,不禁大吃一惊。
老纪还在座位上饮着小酒,往那边瞥了一眼,平静说道:“那些是长青帮的修士,这地方的地头蛇。”
季和听着这番话,再望向那些充满杀意的人,感觉头有些晕。
这次好像有点玩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