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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7:心中的空城。
作者:羊男和小世界(QQ:574297704)
【一】
这里亘古只是一个空城。
奇异纹理的古城墙下异常的适合哭泣,城下的沙石像是用清亮的哭声洗涤过一般的干净。而城中的古老榕树,月光下,像是开着盈白色的花。银色的声响,又像是禁咒,不断的流淌与吟唱着的咒语。沙沙的风过声,诠释着悄悄钻入地下的情窦。
这没有人,这里只是一座空城。只有星海澎湃着在空中流淌而过,射手座美丽略带邪笑的,向城前的尔雅雕像射出了密谋之箭。闪闪烁烁的,瞬间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尔雅的雕像不哭,城墙下干净的沙石没有露出微笑。
那个雕像是一个女子,没有久远的漂泊,也没有兀长的颠簸。她只是用一个虔诚的视角,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坐,接受来自星海的浸透。没有被人唤醒,也没有像是在沉睡。她只是在思考,要不要拾起树影下,指缝间,那月华的斑驳。
但她并非落寞,只是风带不走她的发丝,星光引不来她的归所。她只是想告诉停在肩头的猫头鹰,是否能帮忙守望自己的身后。
终于,在月光的呼唤声中,有一个骑着黑马的男子路过了这座城。他踩着干净的沙石,掬着欢快的风。停在雕像肩头的猫头鹰没有察觉,它正守望着雕像的身后。
那个男子骑着黑马走到雕像前,放下手里的剑,丢掉了白手套。用最温柔的手,摩挲着雕像的脸。尔雅的雕像只是察觉到星海中,天秤座的倾斜,所以陡然的醒了来。用一种艰难到几乎悲烈的缓慢动作,抖落禁锢自己千年的厚重外壳。用一种无声的苏醒,来打破这座空城的寂静。
猫头鹰猛的被惊起,逃进了月亮里。城中的榕树也诧异这千百年来的唯一变化。尔雅的雕像化作了一个女子,用一种只有风能看真切的美丽姿势和坚毅眼神,越上了男子的黑马。
而这只是一座空城,来去的风一次次的抚摸着城墙的纹理,像是盲目者在抚摸前进的地图。月光却没能找到出口,迷走在城心榕树的盘桓的枝干之间,闪烁烁的呼喊着等待救援。
这只是一座空城,终究只是一座空城。
【二】
但这座城绝非如春去秋来的时光一样容易打发,在地底下的榕树的根须已经遍及了整个空城。骑着黑马的男子带着尔雅的雕像女子离开空城的那一刹那,奇异纹理的古城墙轰然坍塌,干净的城下沙石霎时间被无助的掩埋。地下的根须着魔般的冲出地面,缠绕一切能被缠绕的,并试图缠绕一切无法被缠绕的。
那踏出城的一步像是空城暴戾醒来的楔子,仅一步,就让其歇斯底里,丢下了平静和安宁,化身成张牙舞爪的吃人恶魔。轰隆隆的巨响之后,一切都被城心榕树的根须覆盖了,连沙石也霎时间消失,像是被囚禁了一般。好比极权一般的覆盖着一切,如同不可撼动的统治。
而骑着黑马的男子正在努力的奔逃。尔雅的女子紧紧的在身后搂抱,她用发丝勾勒着风的形状,上演着雏蝶新生一般的畅快与翱翔。对,这就是翱翔。男子的黑马从未奔跑的这样的快,黑马好似突然记起自己原来是有翅膀的天使,好似这样急速的奔逃中,匿藏在他们身体里的禁咒都即将被剥离出来一般,一切都在这样一次激情澎湃的逃跑中蜕变着。似乎再快一点,就能穿透石壁般的逃走到另一个世界。
突然,守护的猫头鹰遮天蔽月的张着双翅,挡住了他们逃跑的道路。猫头鹰扑腾的冲向受惊的黑马,锋利的爪子直逼黑马玛瑙色的双眼,就像人类摘取苹果一般的摘下了黑马的双眼。黑马嘶吼着,猫头鹰咯咯的笑。
尾随追赶的榕树根须缠住了尔雅女子的一只腿,女子被根须拽下了马,瞬间被包裹了起来,拽向了空城的方向。
【三】
男子手持长剑愤怒的咆哮,他跨上盲眼的黑马,剑指城心榕树的方向。男人把剑握在手里,盲眼的黑马把方向记住在心里。黑马开始冲锋,即便横亘在面前的是一面厚实的墙或悬崖,盲眼的黑马也能义不容辞的猛烈冲锋。
男子的长剑挥舞着,斩断迎面而来的固执的,错综复杂的,傲慢的,偏执的榕树根须。切碎,挥斩,根须的鲜绿的血溅起,仿若夏日里漫天的萤火。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男子心想,即便冲向的正是死亡或者是禁锢,即便是一场作茧自缚。
奔跑着,冲锋着,目空一切着,骄傲着,嘶吼着,被鲜绿的学溅满一身的男子在最后一声仰天长啸中,竟然蜕变出了一双羽翼丰满的翅膀,手里的长剑也开始泛起了白光。盲眼的黑马奔跑着,奔跑着竟然从黑色蜕变成了白色,并穿上了鲜绿色的盔甲。
男子试着挥舞着新生的翅膀,提着剑向被挟持的尔雅女子飞去。他一剑斩断了包裹女子的榕树根须,抱起尔雅受惊、彷徨、失措的女子,坚毅的直直的飞向空中。
男子飞向了澎湃的星海,用尽气力推到了水瓶座。水瓶座里的水倾泄而出,浇灌了大战后的凌乱。冲尽了榕树的鲜绿色的血,冲刷着沙石,冲洗了榕树的枝干。像是安抚,劝诫。直到榕树的暴戾和歇斯底里渐渐平息,舞动的根须也悄悄的钻进地下,裸露出残败,有着纹理的城墙尸体。猫头鹰呆呆的站在榕树的枝干上,凝视着天上的男女。
这终究还是一座空城。
天涯文社/刘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