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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进入家谱的情人(1)

关键词 遗嘱和赠与

这是一个黑漆漆的深夜,万籁俱寂。董家大院被笼罩在无边的黑暗里,只有灵堂的白蜡烛发出惨淡的光,照在花圈、挽联和死者的遗像上。死者是董家的男主人董军,七天前刚过世。据说,逝者的魂魄会于死后的第七天也就是“头七”当晚子时返家,所以“头七”又被称为“还魂夜”。

时间到了凌晨1点,灵堂里空无一人,静得只能听到钟表走动的声音,嘀嗒,嘀嗒。就在这时,挽联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有一阵怪风穿过,而那阵风不偏不倚地直向东厢房吹去。东厢房的门在黑暗中缓缓地开了……

突然,一个凄厉的女声在东厢房响起:“董军,你怎么回来了?鬼呀!”

第二天,董军家闹鬼的传闻便在村里传开了。人们谈起这事,总会说上一句:“想死的没死成,不想死的死了,可不要闹鬼吗?”

到底是谁想去死?而不想死的怎么又死了呢?这还要从三个月前讲起。

那是2012年3月,县医院住院部发生了一桩怪事。这天,住院部的值班护士正在护士台配药,突然就听到重症病房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护士以为是病人不行了,家属着急大哭,便赶紧跑进去看,却被眼前的景象搞糊涂了。只见该病房的病人刘春红手拿着病情卡,正坐在病床上放声大哭。她虽然哭得死去活来,却精神不错,没有一点病危的迹象。

护士赶紧拿过刘春红手里的病情卡,根据上面的记录了解到:刘春红,48岁,四天前因心脏病突发住院,随时有生命危险;经抢救,现已脱离危险,病情稳定,并且恢复良好。看完病情卡,护士更纳闷了,对着刘春红说:“医生已经把你救活了,你为什么还要哭?”

这时,刘春红冒出了一句话,让护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听刘春红说:“我就是哭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救活?为什么不让我死呢?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所以,我恨你们!恨你们!”护士心想,这刘春红不会是精神有毛病吧?

她转脸去看在旁边陪护刘春红的丈夫董军,只见董军脸色铁青,眉头紧皱。对于医院救活了自己的老婆,他没有一般家属该有的那种喜悦和感激,反而充满了深深的烦闷和焦虑。

夫妻俩的表现,都透出一种有违常理的古怪,而其背后的隐情更是一言难尽。

想当年,董军家里很困难。他的父亲是一家工厂的普通工人,母亲身体不好,常年生病,家里孩子还多,一家老小全靠父亲的一点微薄工资生活。然而,就在董军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他的父亲因为一次车间事故死了。作为家中长子的董军便顶替父亲进了工厂上班,从此挑起了养家的重担。转眼几年过去了,有人便跟董军说让他尽早娶个媳妇,这样一来可以帮衬家里,二来也可以照顾董军,于是便给董军介绍了刘春红。刘春红是个没读过几年书的农村人,但是勤快能干,也能吃苦。两人很快就结婚了。

婚后,刘春红果真成了董军的贤内助,操持家务,照顾家人,忙里忙外。而董家的日子自刘春红进门后也渐渐好转。董军可以专心于工作,得到了领导的赏识,步步高升。婚后两年,两人有了自己的儿子。又过了几年,董军的弟妹都相继工作并成家立业,董军的妈妈也安然离世。而刘春红在董军的支持下也开了一个小卖部,贴补家用,颇有盈利。

然而,在辛苦十二年后,面对着安宁富裕的家,刘春红并没有感到有多幸福,反而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因为有了钱的董军,也有了外遇,而且这外遇居然延续了十几年。这场旷日持久的外遇终于摧毁了刘春红,让她对生活充满了怨恨和失望,甚至萌生了想死的念头。这种长期的抑郁和委屈,让刘春红的身体也出了问题。十几年间,刘春红几次因心脏病发作而住进了重症病房。每当这个时候,刘春红反而觉得有一种轻松感,因为她想自己这次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解脱了。

因此,当这次刘春红看到病情卡上“恢复良好”的诊断,明白自己又被医生从死亡线上救回来了,便忍不住放声大哭,因为她知道自己又要面对那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感情撕扯了。

对于董军而言,也是同样的。如果刘春红这次没被抢救过来,那场旷日持久的情感拉锯战自然而然就终止了。他觉得这对谁都是一种解脱。然而,刘春红又活过来了。想到拉锯战还将持续下去,无休无止,董军不免烦闷焦躁起来。

然而,三个月后,拉锯战突然发生了变化,因为董军死了!

董军死于癌症,发现时已经到了晚期,不到一个月就病故了。一心想死的刘春红没有死成,不想死的董军却死了。命运似乎跟董家开了一个诡异的玩笑。

但是,这个玩笑并没有随着董军的病逝而结束,反而发酵出更诡异的事。在董军死后的第七天晚上,董家闹鬼了,据说是董军的亡魂回来了。村里的人都说这是因为董军死得不甘心。

闹鬼事件的真相还没弄清,另一件古怪的事又发生了。董军的老婆刘春红和儿子董小军被人告上了法庭。告他们的居然是董军那延续了十几年的外遇情人——梅姨。而且梅姨说了,自己并不是董军的外遇情人,而是董军的正妻!她是以董军正妻的身份,告刘春红和董小军强占自己的财产继承权。这梅姨岂不是在胡搅蛮缠,她一个外遇情人怎么可能是董军的正妻?

然而,梅姨拿出了一系列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正妻的身份。梅姨说,自己早在刘春红嫁给董军之前便由董家明媒正娶成为董军的妻子,并且在董氏家谱上,董军名字后面原配一行,明确写着自己的名字而非刘春红的名字。后来,自己进入董家大院,十几年以来一直住在东厢房,而刘春红住在西厢房。按照习俗,东厢房是正妻居住的,而西厢房则是侧室居住的。这一切都证明了她是董军的原配正妻。

梅姨言之凿凿,证据又摆在跟前,那么这个梅姨究竟是什么来路?她到底是董军的原配正妻,还是董军的外遇情人?

原来,梅姨的父亲跟董军的父亲是一对交情很深的老朋友,两家的关系相当好,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而梅姨和董军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董军比梅姨大三岁,非常照顾爱护这个妹妹,而梅姨也很喜欢这个哥哥。两人在一起总是说不够、笑不够、玩不够,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当地有结娃娃亲的习俗。两家关系本来就密切,又看到两个孩子这么要好,便给他俩定了亲。而且按照老习俗,说媒、提亲、换庚帖、摆喜酒一样不少,还把梅姨的名字写入了董氏家谱,作为董军原配正妻。董家只等将来梅姨长大了,就正式娶进门。对于董军和梅姨来说,虽然他们年纪还小,并不是太懂婚姻的含义,但也在朦朦胧胧中觉得对方就是自己要相伴一辈子的人。

然而,好景不长。梅姨的父亲因为工作调动去了边疆。从此,两家便断了音讯,两个孩子也再没见过。转眼董军便到了二十多岁。出于养家的压力,他经人撮合娶了刘春红。不过,董军对刘春红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在他乃至董家老人的心里,梅姨才称得上是原配。而后来,人们不再重视家谱,也没人再去修家谱。所以,在董氏家谱中,董军原配正妻一栏中仍然是梅姨的名字。

而自打梅姨一家去了边疆后,便在当地定居了。梅姨和哥哥长大后都跟当地人结了婚,生了孩子。根据政策,梅姨一家是可以回故乡的。梅姨一直都想回去,尤其是跟丈夫离婚后,她更想带着女儿回老家。在她的心中,故乡比这里好得多。可是,梅姨的父母年纪大了,在当地生活了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都不想再动,加之梅姨的嫂子不愿离开老家,哥哥要陪老婆,梅姨的父母也要照看孙子。最后,便只有梅姨带着四岁的女儿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在一次同乡聚会上,梅姨跟董军碰面了。尽管董军已经有了家庭,但是,在年少时期就埋下的那段感情还是不可遏制地复燃了,而且梅姨还光明正大地带着女儿住进了董家大院的东厢房,一住就是十几年。

那么,刘春红怎么可以容忍梅姨住这么久,而且还是住在代表正位的东厢房里,跟自己共享一个丈夫?这刘春红也太软弱,梅姨也太嚣张了吧。然而,这事真不能怪梅姨,因为当初正是刘春红请梅姨住进来的。

原来,刘春红在跟董军结婚十年后,就查出患有一种比较少见的心脏病。因为这个病,刘春红几次病危住进了医院,险些丧命。为了给刘春红治病,董军花了不少钱,跑了不少地方,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效果。因为根据目前的医疗水平,刘春红所患的这类心脏病是没有什么治疗办法的。各大医院的医生给刘春红下的诊断都是一样的:此病必须静养,只要发病就可能立刻死亡,而且最多只能再活两年。

这个诊断意味着,刘春红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她不能再做任何重活、干任何工作,只能在家小心翼翼地养着,而且也不知何时就会倒地死亡。生活刚刚好转的刘春红和董军看到这样的诊断,都像掉入了冰窖一样。尤其是刘春红,她看到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底被自己的病又耗得差不多了,小卖部的生意因为无人打理也不得不关门,年幼的儿子可能很快就会失去妈妈……想到这些她就心痛得要死,但是又没有办法。而这时,她又听到了另一个坏消息,那就是丈夫董军有外遇了。刘春红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就被甩进了黑暗和绝望的漩涡里。

然而,在绝望之后,丈夫的外遇居然让刘春红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她还因此产生了一种起死回生的兴奋感。

原来,从别人的口中,刘春红了解到,丈夫董军的这个外遇情人梅姨是董军以前的娃娃亲,自小和董军感情就很好。梅姨对董军不错,董军对梅姨也很照顾。现在,梅姨离婚了,带着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回到故乡,生活得也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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