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妃,不得无礼!”莫砚拍了一下他面前的桌案,盛满菜肴的镶金瓷盘震得差点掉到地上,他似乎是生气了,因为,我确实像个泼妇一般。
妍贵妃一反常态,把剑一收,朝莫砚欠一欠身,说道:“皇上莫生气,这是我与晴妃特意安排的。”然后迅速地转身走了。莫砚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我有些茫然地站在台上,萤火虫差不多已经飞走大半了,宫灯却只亮起少部分的,整个殿内显得十分的昏暗。我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孔,看不清莫砚,看不清君霂。
妍贵妃,究竟是怎么了?
突然,悠扬的笛声响起,一曲《若别离》。
笛声传来的地方,隐约有个修长清瘦的影子,是君霂。我定了定心神,摒弃了所有的杂念,开始起舞。我想着,我本是一只无忧无虑的鱼,与水草一起畅游在池塘里,没有遇到过莫砚,整天的快乐着。春日看看岸边开得盎然的鸢尾花,燕子从水面低低飞过;夏日躲藏在层层荷叶中间,看着水面波光粼粼闪耀光芒;秋日片片枫叶洒落在水面之上,火红的一片;冬日隔着屡屡薄冰,看外面的暖暖冬日,自由自在徜徉……
仿佛这舞台,便是当初的池塘……
一瞬间,早被放好的烟花引索被点燃,舞台周围烟花绽放,美若仙境一般,我趁大家失神的瞬间,也用火器点燃了藏在衣袖内的烟火索引。君霂告诉我,烟花虽然美丽,但是好似红颜薄命,一瞬间便会消失,持续不了多久,我若是跳舞,点燃烟花是可以锦上添花,但是如果在身上绑一些烟火,那便会与众不同。这烟火,从未有人见过,定会一举惊人。
索引被点燃,我开始飞舞着旋转,火花四处散开,好似仙女散花一般,落下,消逝。我看见所有人惊叹的眼神,但是内心却是一片悲凉。
君霂吹奏的《若别离》,勾起了我本想深深埋葬的回忆。
若是别离,我怎舍得母亲在我耳边的呢喃细语?
若是别离,我怎舍得与我相依相偎的悠悠水草?
若是别离,我怎舍得岸边终日开得幽静的鸢尾?
若是别离,我怎舍得夜晚倒映在水面的下弦月?
若是别离,我怎么舍得呢?
一夜梦回,它却犹如涟漪一样渐渐淡去。
再也,回不去。
一时的失神,烟火的火苗散在我的纱衣上,越来越多,纱衣竟然被点燃了。君霂慌忙停了下来,张口喊我:“情儿!”这一句,本是这样的平常,却是如此的不合时宜。我隐约看见每个人的脸色变得都不太一样,特别是莫砚的气愤,还有妍贵妃的微笑。
我的皮肤开始灼热的疼痛,不仅仅是纱衣被烟火点燃,甚至连头发也被火花吞噬着,瞬间传来毛发烧焦的味道,我顾不上我的头发,着急地想扑灭腰间的簇簇往上急窜的火苗。因为,这里面放着的,是莫砚送我的那一支已干的纯白梨花。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慌了神,却没有人敢靠近着火的我。我隔着火焰看见莫砚踏过身前的桌案,衣摆带过的瓷盘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妍贵妃拿着酒壶直奔向我,刷的一下从我头上直直浇下。我只听见君霂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