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魔法师又把手上的一只戒指送给阿拉丁,对他说戒指可以逢凶化吉。
“小伙子,勇敢地下去吧,等你出来时,我们永远都用之不竭了。”
阿拉丁跳进洞里,走下梯级,确实看见像魔法师说的有三间屋子。他谨慎地、精神集中地走过屋子,毫无停留地穿过花园走上平台,自壁龛中取下油灯,拔去灯芯,把灯油倒掉,按照吩咐将灯深深地藏在衣服里。当他走下平台时,油灯已全干了,这时他才有胆量在花园里停住不前,望着进门时匆匆一瞥的树上的累累果实。树上挂的是与众不同的果子,其实是价值连城的宝石。
阿拉丁装满了他毫不知情的价值不菲的财富,又谨慎地穿过三间大厅。他不想让伯父等得时间太长,匆匆爬上梯级来到洞穴里。上面魔法师真的迫切地等着,阿拉丁一见他,喊道:
“伯伯,拉我上去。”
“先把灯给我!”魔法师说,“你拿着它会不方便的。”“伯伯,我眼下拿不出来,我一上去立刻给你。”这个非洲人猛地变得特别的倔强,他不先把灯拿到手是不会拉孩子上来。而阿拉丁呢,全身的东西压得他无法活动,自然没办法先交出灯来。魔法师见他死也不交,火冒三丈。他暴跳如雷,奔向火堆,又往里撒了些沉香,口里念了两句咒语,那块云石板蓦地盖上,大地又将洞口合拢成原状。
非洲魔法师的一切行经,明白无误地显示他既不是阿拉丁的伯伯,更非穆斯塔发之兄,仅仅是个非洲土著。此人和非洲这个地方的居民一样沉迷于巫述并精通玄虚道学、泥土占卜、焚香工笔薰蒸,他在埋头钻研、阅读古籍时,发现世界上有一盏神灯,一旦得到它,所获得的力量无人能比。后来,他找到了神灯原来埋藏在中国中部并详加证明自己无误,于是他动身前往中国。历尽千辛万苦总算到了离宝藏最近的这个小镇,但人算不如天算,他虽找到神灯的地点,但必须借他人之手取来给他。所以,他找到了那个无关紧要的小伙子阿拉丁来完成这项任务。他早做好打算一拿到灯便把石板复位。
不过他在对倒霉的阿拉丁下毒手时,竟产生了根本无法预料的负效果。
当这个非洲魔法师看到他的巨大努力已经彻底泡汤时,便决心回非洲了。
一切都预示阿拉丁必死无疑了。魔法师对阿拉丁施毒计时,完全不记得他在阿拉丁手上套过戒指。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小东西和神灯的失落并没让他过于失望。阿拉丁始终相信假伯伯,直到掉进这圈套,经受了这一切后别提他有多吃惊了。当他发现自己已被活活埋葬在地底下,便大声呼救,喊着对伯伯说他正在拿灯给他。然而一切都没用了。他总算泪流满面地走下石阶,准备到有亮光的花园里去。但原来靠魔力打开的门此刻又由于魔力而紧闭了。他再次泪流满面地坐在石阶上,再不渴求能重见天日。他就这样粒米未进地坐了两天。到了第三天,看来是生存无望了,他扭着双手渴望无所不能的伟大的主为他解救。在扭动双手时,不经心地擦着了手指上魔法师给他戴上的戒指。说时迟那时快,刚擦了一下,他看见一个硕大无比难看的精灵,巨大的脑袋顶着洞顶。
“您希望得到什么,尽管交代奴仆。你手上的戒指在谁哪儿,谁就是我的主人。”
往日阿拉丁从来见过这种阵势,一见眼前这样让人心惊胆颤的情景,必然害怕得口不能言,魂飞魄散。但眼下身陷绝境的情势下,他已经毫无胆怯,什么都不害怕,马上回答:“不管我是谁,有能耐就让我从这里出去。”话音未落,大地开裂,阿拉丁发现自己恰巧站在魔法师带他来的地方。
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呆了几天,双眼一时无法忍受亮晃晃的阳光。等眼睛慢慢适应了才睁眼东张西望,使他天惊失色的是地面居然严丝合缝,更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重见天日的。他感谢安拉未让他命丧黄泉,马上踏上了回城的路途。
阿拉丁高高兴兴走到母亲的门旁,但三天三夜粒米未尽、滴水未沾,他一阵目眩不省人事。母亲不知儿子的生死,正悲伤哭泣时,猛地看到阿拉丁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立刻救醒了他。阿拉丁刚醒就向母亲要吃的。“妈妈,我要吃东西,我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母亲把家里能果腹的全部拿给他,坐下后说道:
“儿子呀,慢慢来,真是太危险了。眼下先吃点东西,把身体调理好。你无须对我说话,身子养好了有的是时间。能再见你就是佛祖保佑我了。星期五深夜见你还不回来,我又难过又烦闷,不清楚你出了什么事。”
阿拉丁听着母亲说话,多少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恢复元气后便跟妈妈诉说起来。
“妈妈,不是我对你不满,你毫不犹豫地把我交给了一个故意想要我命的人。现在他必然认为我必死无疑了。没错,你我都相信他是我大伯。对着这么一个好人,咱们谁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妈妈,我现在可以让你知道,他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大骗子、大坏蛋,他阴险、自私,让我实现了我答应他的事情后仍然想要我的命。我们为什么没有看清他呢?我这方面,我起誓坦白他的所有阴谋,你听完他实施狡诈诡计的种种表现,你自己去想他是什么人好了。”
阿拉丁开始把星期五那天的种种经历丝毫不差地全说给了母亲听。又从胸前掏出那盏油灯和回程时采摘的满满两口袋花花绿绿的透明果子,交给母亲。但她也不识这些无价之宝,因此丝毫也没在意。说完后,又向母亲说道:
“实际上不用我多说,这就是你重见我前三天来的遭遇。”阿拉丁讲完后,她连声地骂那无耻的骗子,称他是个无义的小人、野蛮人、杀手、骗子、全人类的仇人。
她怒骂巫师一番,看到阿拉丁,讲话时接二连三地打盹,便让他快去睡觉,她自己没过多长时间也去休息了。
阿拉丁在地底下的三天三夜里真的没睡过觉,这天晚上,他美美的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刚醒来,二话不说就问母亲要吃的。可她真的没力气给他做早饭了。
“唉,孩子呀,”母亲发愁地说,“我连一片面包都没有了。但是稍安勿躁,我一会儿给你弄吃的。我纺好了一点棉纱,这就上街去卖了,拿钱给你买午饭回来。”“妈,先别拿棉纱吧,”阿拉丁说,“给我昨天那油灯,我去卖了它,钱完全可以买到早餐和午餐,没准连晚上的都有了。”
母亲把灯拿过来,跟她儿子说:“灯拿来了,就是很不干净。洗干净擦亮点可以多几个钱的收入。”她抓了把细沙和上水,动手打算擦洗。才一擦,面前马上跳出一个凶巴巴的巨灵,嘎声道:“你要我做什么?我是你的奴仆,也是这盏灯的主人的奴仆。我和其他奴仆都是如此。”
阿拉丁母亲突然见到这让人心惊胆颤的精灵吓得张口结舌,晕倒在地。阿拉丁从前在洞里见过这种神怪,他匆匆奔过去,夺过母亲手中的油灯,壮着胆子对精灵说:“快给我们弄点吃的东西来。”巨魔刹那间踪迹全无,才一转眼,便顶着一个大银托盘回来了。巨魔把吃食放在桌上后毫无声息的不见了。这一切做完后,阿拉丁母亲还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
阿拉丁立刻弄来水往母亲脸上洒,可能抢救得及时,可能是闻到了肉香,母亲不久恢复了神志。
“妈,你好了,”阿拉丁说道,“起来享受吧,吃饱了有精神,也好不让我太饿。趁热吃掉这顿美餐吧。”
母亲突然看到桌上的一大堆美食,非常诧异。
“孩子,”她对阿拉丁说道,“谁对我们如此有恩,送来这样丰盛的酒菜?肯定是苏丹王知道我们非常贫困,怜惜关心我们。”
阿拉丁说:“妈,不要再想了,咱们都急需一顿不错的早餐。吃完后我把一切告诉你知道。”母子两人对面坐定,美滋滋地饱餐了一顿。两人从早上吃到中午,想想是不是连午饭一块吃了,其余的当晚和明天的两顿吃还会剩下不少呢。把食具拿走,够对付下一顿,阿拉丁母亲挨过着儿子坐下,问他:“阿拉丁,现在你快对我说你是用什么办法应对那妖怪的。”
她对儿子讲的精灵的出现非常感兴趣。“儿子呀,我们该怎样对付它?我至死没有听说过有人见过妖怪,那高大的鬼怪怎么不先跟你讲?在地下的洞里,除了你谁还见过鬼怪?”
“妈,尽管你所见的精灵与我所见的一样大,不过它不是我在地洞里看到的那个。它们的主人是不一样的。你没有忘记吧,我最先看到的那个自称是我手指上戒指的奴仆,而你看见的那个自称是神灯的奴仆,你拿着灯呢。我敢肯定你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因为它刚要说话,你就毫无知觉了。”
“什么?”母亲提高嗓音,“难道是你那灯叫那讨厌的妖怪先向我说话的吗?唉,儿子呀,快把灯放一边,你随意放在什么地方,我绝不再碰它一指头。把它卖了更好,免是一碰就把让我灵魂出窍。你要照我的意思,最好也别去碰它,别跟魔鬼有什么来往。就如圣人警示我们的:它们不过是魔鬼罢了。”“妈,眼下我反对你卖灯。这灯对你我可有大用处。难道你没亲眼看到,不久前它是如何帮我们的?它还能接着向我们提供吃的和用的。你想想,我骗子伯伯如果不为了想把这盏灯弄到手里,哪会历经远途跋涉受那份罪。我跟他想的一样。但你再想想,那恶棍很清楚厅里的财宝多得数不清,可他偏要我去拿这盏灯。他十分清楚灯的价值。现在,我们有机会证实了它的价值,就应当好好利用,省得街坊眼红我们。但是,大精魔把你吓得如此惶惶不安,我定会把灯收好,叫你看不见但什么时候想拿出来就拿出来。那戒指呢,我也得保管它。失去了它,你一辈子也见不着我了。今天我尽管重见天日,但失去了它,谁又能保证以后我不会重蹈覆辙呢,因此我也求你让我一辈子不要摘下它,你我无法预见今后会碰到什么样的困境。”
阿拉丁说得头头是道,他母亲只好答应。不过有一点她决不妥协,她绝对不和魔鬼打交道,决不愿再见它那副让人生畏的模样。
第二天晚上,精魔送来的饭菜吃完了。次日一早,阿拉丁受不了肌肠辘辘,在上衣里塞上一只银盘拿上街去卖。路上碰到一个奸猾的犹太人给他一个金币买下了银盘。阿拉丁称心地接过金币,转身急忙离开了。
阿拉丁立刻到面包店买了吃的回家,又把没花完的钱给了母亲,让她买菜。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没过多长时间,阿拉丁按最初的价钱把那十二只盘子全卖给了犹太人。银盘全部卖掉后,阿拉丁拿定主意卖掉那只托盘。那托盘又大又重,他只好带犹太人到家中,看货估价。对方认真秤量后放下十个金币。阿拉丁非常知足。
母子两人精打细算,用这十枚金币又过了一段日子。这些天,阿拉在家里无事可做。自从上次碰到魔法师后,他早已远离了街上的孩子们。有时他会四处走走,和熟悉的人聊聊,偶尔也会去富商的店里,见见本城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听听他们的议论,以增长自己的见识。
手里没钱用后,阿拉丁又求助于神灯。他把灯托在掌心上,找到了母亲用沙子刷洗的地方擦了一下,大精魔马上出现在面前。
“我是您的仆人,不管您要什么我无所不能。谁有那盏灯,我就按他的交代去做事。”
“我饥肠辘辘,”阿拉丁说道,“弄点吃的来。”精魔倏地不见,马上带回一只托盘,上面放着和上次一样数量的菜盘,放在桌上后又无影无踪了。阿拉丁母亲清楚儿子要做什么,匆匆离开,省得看到那恐怖的精魔。一会儿功夫,她一回来便见到种类繁多的食物,忍不住对神灯的威力感慨不已。她坐下来和儿子有滋有味地饱餐了一顿。就这样又过去了两三天,阿拉丁见没有了食物,便拿上一只盘再去找那犹太人。
路过一家银匠铺,老板没有坏主意,买卖公平,一见阿拉丁过去忙把他叫住。
“小伙子,我总是见你从这儿经过,捧着货与那犹太人交易,接着回来时手里的东西就不见了,我想你必然卖给了他什么。没准你弄不清楚他如何溜奸耍滑,说他是当地犹太人中最坏的也毫不过分,眼下没有任何人乐意和他打交道了。我跟你说这些全是出于一片好心。今天你倒不如把带的东西让我看看,你如果要出售,我必然照价收买,否则也会介绍你别的商人。我发誓他们会真心实意地对你。”
阿拉丁想把盘子多卖点钱当然这是可以肯定的,他从长袍下掏出盘子,递给银匠,老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出这是纯银打成的,马上问是否也卖给了那犹太人。阿拉丁毫不隐瞒地告诉他已经卖了十二个,每个一枚金币。
“真是恶棍!”老人大声说,“小伙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盘子和我们铺子里用纯银打成的相同。我让你看看你如何上了这犹太人的当。”
老人拿出天平,认真地称了盘子的重量,对阿拉丁说明纯银的单价,最后按重量算出共值六十枚金币。他立刻付了钱,并说道:
“你若有疑问,可以在旁边问一下,若他们给的不止这个数,我加倍赔偿。因为我们仅仅在这只盘子的做工上有利可图。”
阿拉丁非常感谢老银匠的贴心话,自己到手的钱也不少了。他再也不去找旁人,把其余的盘子和大托盘全卖了。毫不疑问,所有的东西都称了重量计价的。
尽管阿拉丁母子二人可以自神灯处得到不可计数的财富,但母子俩依旧过着和从前并无二致的清贫简朴的日子。
阿拉丁变得喜欢干净整洁,他母亲除了纺纱挣点零钱,什么衣物也不添加。凭这种度日方式,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卖盘子的钱能够让他生活很长时间。就这样,二人靠神灯过着平静的、与世无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