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夜深了,窗外偶尔闪过几点亮光,忽明忽暗,车厢里刚上车的乘客也安静下来了,偶尔听到一两声促响,清雅躺在卧铺位上没一点睡意。想着留在老家的儿子,她满肚子的牵挂,看着邻铺的丈夫好像已经睡着了,她睁着眼了无睡意:外婆究竟和方淳说了什么致使他前后的态度完全不同,竟是完全放心的将儿子留在了老家,他的理由是因为外婆有能力将儿子的病治好。从他跟自己说话时闪烁的眼神,她猜想这其中可能还有不一样的隐情。作为历史系的,她对这一点是非常的肯定,但作为信任丈夫的妻子,她深信,丈夫的这一决定是为了儿子好。她强迫自己想要深究的思维回归。
“轰隆!轰隆!”可能是过遂道了,耳朵震得嗡嗡响,女儿韩韵,蜷了蜷身子,向妈妈怀里蹭,清雅把女儿搂近一些,漆黑的夜里,有道淡淡的红光突然闪了一下,清雅眨了眨眼睛,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就在她以为自己眼花时,那道红光又闪了闪,这次她看清了,是女儿脖子上的玉佩。她抓起那块玉佩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这块玉自己儿时也见过,姥姥曾经给自己带过一段时间,后来姥姥又收了回去,说这块玉是避邪的,自己那时体弱多病,后来自己考上大学姥姥说清雅已经不需要了,就收了回去。
外观看,那是一块垗花形的玉佩,暗红色,却通体透亮,除了形状别致些外,与别的玉器倒没什么差别。清雅戴过,她知道这块玉常年冰凉,即像一直佩戴着也不会随体温变暖,所以以前自己总是隔着衣服佩载的。
她摸了摸女儿的脖子,果然不出所料,冰凉的。赶紧把玉掏到外层的衣服上。
“哥哥!”女儿说了句梦话。
又想起儿子了。
那天他们正在讨论着哥哥带回来的车祸消息,姥姥领着几个儿孙走了过来,小韵高兴地跳到妈妈身边:“妈妈,你看我挑的桃花!”清雅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曾经戴过的。
“太婆给的!”
“妈妈,你看!”席丽举起右手,一只金灿灿的镯子在手上晃。“太婆给我的!”
“姥姥,你怎么给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小孩?小丽快脱下来给太婆收好!”嫂子发话了。
“唉!小丽收着。我都这把年纪的人的,也没什么好东西,留给后辈们好!”老太太摸了摸小墨的头。“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小清你们也别多想了,还是早些回南京吧!有些事是天注定,人力所不及的!”说这话时,老太太一直看着小墨,眼神深讳莫测。
更奇怪的是,清雅他们走那天早上,姥姥站在门口对着清雅低声说“小墨和小韵本是同一灵魂,她们是被外力打散了的,一存则存,一损俱焚。”当时清雅看着姥姥,慎重的点了点头,姥姥是要自己照顾好小韵。清雅是学历史的,她是个坚定的唯物论者,面对90来岁的姥姥她不相争辩过多,这把年纪的人多少会有些迷信思想的。接着姥姥又偷偷的放了枚戒指在清雅手心里,小声而谨慎的说:“等小韵满18岁就给小韵带上,记住了,不可弄丢了!”那就是一枚普通的银戒指,没有任何花纹,只是放在手心里有着超乎它体积的重量。
清雅感到站在一边的嫂子眼里闪现探询的目光,她有点尴尬,装做捋了捋了头发,转过身去抱了抱小墨。
小墨站在那儿,一脸的平静,根本就不像一个才6岁的孩子,仿佛爸爸妈妈只是出门一趟马上就回来一样,清雅抱着孩子一脸的不舍。
“小墨,你要勇敢一点,你是个男子汉!”丈夫拍子拍儿子稚嫩的肩膀。
“哥哥,我会常常给你写信!放假了,我就回来陪你玩!别人欺负你了,等我回来揍他!”小韵拉着哥哥的手,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上面还缀着亮晶晶的泪珠。
“嗯!你回去跟刘叔叔好好学功夫,到时写信告诉我!”小墨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黑白分明的大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小墨,你要学武术?我也会!是姥姥教的!”席远在一旁开腔道。
“真的?”小墨和小韵异口同声的问?一脸期待的看着莫老太。
“真的,太婆的武术比少林寺的还厉害!”老太太笑瞇瞇的回答。
“那我也要留下来陪哥哥,还可以学比刘叔叔厉害的功夫!到时回去打败张家兄弟!”张家兄弟是韩方淳上司的两个儿子,比韩家兄妹大2岁,平时几个人总喜欢打架。
“小韵,你得回去陪爷爷奶奶,等我学会了,我回去教你!”小墨大人似的拍拍妹妹。
“噢!”
小韵低下了头,默默的跟着爸妈走了,清雅朦胧的目光里,小墨站在身后,风吹起他短短的头发,他眼睛都不眨的一直注视着爸爸远行的方向,一脸的倔强,眼泪在眼匡里直打转却没流出来。
“轰隆轰隆”车子又钻遂道了,这次清雅清晰的看到,女儿脖子上的玉佩发出淡淡的红光,就像洞房花烛夜里的那种朦朦的、淡淡的红的光晕。
“怎么会发光呢?”清雅摸着那块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玉佩。
“睡吧!不早了!”方淳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妻子还没睡。
“噢!”清雅理了理被子,躺下。耳边只剩下“喀嚓!喀嚓”火车有节奏的前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