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研爱微微笑着,但唐年青司陌生而冰凉的眼却刺痛了她的眼。她错觉,这不是她从照片里见到的那个需要她保护,需要她给他幸福的唐年青司,心里更是闷闷地疼,嘴上也不服气起来,“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
苏研爱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谎。
在唐文文替她挡下那一枪的时候,她抱着唐文文已经不动弹的温热柔软身子,发现自己的手遮不住子弹穿过留下的洞,鲜红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潺潺流着,只有七华氏度的夜里,温热的血灼伤手心的感觉,她现在还记得。
苏研爱从未那样伤心过,妈妈当年去世的时候她还不懂生与死的差别。她觉得世界在没有了颜色与声音,时间停止了,空气与风也被静止。她疯狂地后悔在进行最后交易的时候去了现场,疯狂地后悔与唐文文进行交易,疯狂地后悔与她相识相交。
苏研爱反驳着,现实与记忆相驳的怪异感受,让她鼻子发酸,“至少以后不做后悔的事。”
“自信是好。”
唐年青司坐直了身子,却一把将苏研爱身上已掉至腰间的浴巾扯开。
苏研爱觉得背上的皮肤被浴巾勒得生疼,前一秒还抱在怀里的衬衣已披在了肩头。她条件反射般进行说明,眼圈已泛了红。
“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的谁啊。我不喜欢在家里穿衣服。”苏妍爱是生病了,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思维方式沿着一条奇怪的轨迹潜行着。
“你以为你一身伤疤的身体别人看了会觉得很美么?”她抬头看上去,听见唐年青司冷着脸这么说。
“我……”苏研爱莫名地觉得委屈,双手不由抓紧披在肩头的黑色衬衣,“就算你唐总不喜欢,也会有人喜欢,不信我找给你看。”
苏研爱说着起身下床,脚下一软,视线天旋地转,左手却被一股力量向下拉了一下,整个身子失去平衡地重重向一侧倒下。
她摔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里。
“谁说我的房间随便进来了,就能随便走?”唐年青司以一种高贵优雅的姿态,自上而下地看着她,“你来这儿不会就只是为了勾引我吧?”
“就算不是,但现在也是了。”
苏研爱不爱穿衣服是一种后遗症,与性格、目的无关。她被唐年青司坚实的胸膛撞得有些头疼。她原本只是来找他商量与后妈金黎芸见面的事情,顺便也是提醒他,注意金黎芸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唐年青司发觉这个一向神秘不可窥探的女人,竟红着眼睛毫无形象地闹着别捏。他烦躁自己怎么和她动了气,一把将苏研爱拦腰抱了起来,发现她微红着脸,身子有些烫。
“伪君子,坏男人,你放我下来,你这是要做什么?”苏研爱反应过来,心里猜想唐年青司是要这么把自己从房间扔出去。
但唐年青司却把她扔进了放满水的浴缸,那俊朗的面上淡定儒雅的神色与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声音也如当初般温暖迷人,“这是你自找的。”
苏研爱被冰冷的水呛了一口,意识却慢慢变得模糊。她感觉到唐年青司着急地叫唤着她的名字,轻轻拍打着她有些发烫的脸,带着好闻味道的鼻息喷洒在脸上。
那样子,恍惚她是某一个重要的人似得。
早上醒来,窗外的太阳在蒙雾里看不清边沿的,从宽大的落地窗看出去,阳光刺目又温暖。这是景城寒冬里最常见的景色。
苏研爱挣扎着欠了欠身子,发现身上穿着昨晚扔过来的黑色衬衣。或许也不是昨晚那件,因为唐年青司的衣柜里挂满了一样颜色一样款式的衣服,他似乎钟爱天天穿一样的衣服。
她仔细确认,这是在她自己的房间,但自己睡惯了的大床却有点挤。
苏研爱全身无力,别过头看见男人五官分明的脸,那迷人的轮廓忍不住让人猜想,睁开眼的他该是拥有一种多么好看的容颜。她一时没认出这张脸的主人是唐年青司,白皙的手轻轻覆再他脸颊,眼里是惊讶。
“你这是做什么?”唐年青司的帅气的脸上带着冰冷与温柔的笑,他掀开被子用左手撑起半个身子。似乎知道苏研爱的困惑,“你昨晚把我床弄湿了,能睡的客房被叶长青用了。”
正说着,苏研爱的房门被人打开,听见有人说:“不是这个房间,我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边。”
苏研爱用余光瞥见有个女人自来熟般地走了进来,紧接着,后面还跟着一个高瘦的叶长青,而最先进来的这个女人,叫夏静雪。
苏研爱不仅怀疑自己与夏静雪是不是有段孽缘,不然为什么每次见面都是这样意外和不美好。她翻身坐起来,“你们来这里是想看我们多么恩爱么?”
“呃……”叶长青看着眼前的场景,惊讶地眨着眼,嘴唇张了张,眼神又开始闪躲,鼻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偷偷观察着唐年青司优雅颇具深意的神情,“我们马上出去,你们继续……”
“我有事要找苏小姐谈谈。”夏静雪却打定主意不走,手里拿着正亮着屏幕的手机,说话的样子已不是昨天那种性格柔顺的富家小姐,柔和俏丽的脸上带着绝望与痛苦,“你退出南角会馆行不行,如果你愿意,要我做什么可以。”
唐年青司整理好自己黑色的衬衣,他起身下床的那一刻苏研爱才发现这个男人似乎还穿着昨天的那套黑色正装,只是外面没有套上那件对襟毛衣。
夏静雪一脸诧异,她看见唐年青司侧目,那双带着凉意的眼淡淡地扫过自己,冲着苏研爱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夹杂多少感情,“今天晚上会馆有你的入股欢迎会,到时候我会派车来接你。”
夏静雪的身子轻微颤抖着,她没料想到平常优雅温和的唐年青司,景城的第一美男,竟和才回国不久的苏研爱睡在同一张床上,“你们……”
“我是他情妇!”
唐年青司刚踏出房门,听见屋里传来认真带着挑衅的声音,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心情浮上心来。他不理解昨晚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迁怒她湿着头发和身子坐在自己床上弄湿被褥,反而在她晕倒在浴缸时,手忙脚乱地将她捞出来,帮她换衣服,守在她身边照顾她。
他是真的着了她的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