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妍爱的记忆里,自己很少生病。而这次生病,她将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咎于将自己扔进冷水的唐年青司。
她本该好好修理下这个男人,但苏妍爱动了念头却舍不得下手。
“户医生给你的药,这个点吃正好。”叶长青说着在一旁看起了药物说明。
夏静雪在屋外倒热水,平常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七手八脚地围在她周围。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病,刚刚那位叫做户莲辰的中年医生只是看了苏妍爱一眼,似乎连眉头也不曾皱过,“现在正在好转中,注意下休息,过两天就应该没事了。”
其实不管这病到底如何,苏妍爱都是要出门的。她避开家里碍事的两人,换好衣服从公寓顶楼到底楼仅用了五分钟的时间。
苏妍爱自嘲,这事如果被星火发现,她一定会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不要命。
可苏妍爱是惜命的,她只是越来越担心金黎芸发现了什么,决定在景城联系个同行,买些现成的资料以作参考,也算是防止到时候带着唐年青司去见金黎芸,途中生出什么意外不好应付。
“我要的资料,你都准备好了么?”苏妍爱用备用的一次性电话卡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的主人也是一名信息猎人,比苏妍爱更善于隐藏自己。
良久,电话那头才传出声响,一个有着低沉嘶哑的男性声音的男人,用一种不慌不忙的口气说着,“你要的东西我是有,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给你。”
苏妍爱穿过马路,进入一家三十余平米的杂货店。这杂货店原本是他们约定好碰面的地方。男人事先将资料袋隐藏在货物架,验好货之后,她转账给他付清尾款。
但听电话那边人的意思,今天的计划估计全部落空,“你是什么意思?”
苏妍爱皱起眉头咬着唇,不仅怀疑,这男人在和自己闹着玩么?
“一部分……我还需要确认。”男人沉吟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苏妍爱似乎听见了他咽口水的干哑声响。
“确认?”苏妍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找本地猎人的初衷原本就是拿点现成的资料,而这个男人竟说要等!她走到货物架旁,随手拿下一把小巧的工具刀,心想着如果这男人在面前,一定要划上一刀才解恨。
电话那头的男人却并察觉苏妍爱的不乐意,更是老道地卖起了关子,“这件事在我的掌握中,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但这次交易我想价格不会低。”
“多少?”苏妍爱走到柜台结账,耐着性子问他,略微虚弱的精致面上带着笑,说出的话既像是问年轻收银员结账,又像是对电话里男人的回答。
“加一个0。”男人这么说,似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有病!”
苏妍爱挂断电话,感觉自己找了一个骗子。
她付好购买工具刀的钱,走出杂货店时仰头向上看去。小雨淅沥沥地又开始下,大风用力地吹过路边光秃秃的银杏树,风声震耳,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湿漉漉发着暗光的街道。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将衣服后的大兜帽扣在头上,遮住了她大半个精美的脸。她一路小跑,运气极好地拦下一辆出租车。
“哎呀,这不是苏妍爱吗?咱们苏市长的千金。”
汽车刚起步,车门卡的一声被锁死,前排驾驶座上肤色偏黑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盯着刚上车的人,两片薄嘴唇微微裂开,露出白色的牙齿,“还是应该说是市长大人的前千金?”
苏妍爱的大兜帽还没摘下,看不见说话人的表情,但听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上了一辆不该上的车,但不知道对方怀着什么目的,只冷静地将双手插进大衣口袋,将刚买的工具刀握在手心,“这位师父,你认错人了。”
“是不是认错人到地方自然就知道了。”开车的师父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苏妍爱,嘴里像是嚼着口香糖,那样子像极了厨房师父去菜场挑活禽,“我跟过你好几次,都跟丢了,我还想要是再找不到你,就惨了。没想到今天能这样在大街上相遇,还真是踩了狗史运。”
虽然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但那一瞬间苏妍爱抬起眸子,还是看见他留有青色胡茬的下巴以及柔和脸部轮廓,“你是什么人?如果不是什么大事,还是早点放我下去比较好。”
苏妍爱收回眼神,按了按有些发烫的额头,嘴角有淡淡的难以捉摸的笑。她靠在车窗上,感冒的原因身上正冒着冷汗。
“陈潇。”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着固定在车上的工作证,“反正你早晚也会查出来,不过像我这样的小喽喽,你可能也不感兴趣就是了,哈哈。”
“你这样的小喽喽也能跟到我几次,那景城的猎人水准真高。”这么说着,她想起刚刚放自己鸽子的那个男人,心情差到极点。
她将视线移到窗外,自问警觉意识并不差,尤其是刚回到景城的这些日子里,行事已尽量低调。
但苏妍爱确实也被另一个猎人团队——‘捕手’的人抓到过。那时她为了截下景城大酒店转型的项目资料,被‘捕手’的人胁迫到景城护城河,两三个男人捡起建筑工地遗留下的钢管、木棍,撕破她大衣下的薄毛衣想要欺负她,好在她有一些格斗技能傍身,否者后果就不是惩戒般地在她身上抽几下,泄愤这么简单了。
“有人出重金,想找你聊聊。”陈潇将车掉头,驶进了一个小巷。这时,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吴哥,苏妍爱现在就在我车上,马上到。”
电话那边的回答声很大,可有强烈的噪音,听不清楚具体内容,而陈潇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之后又过了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苏妍爱咬着唇,猜想自己是不是又得罪了什么人。
“苏妍爱,要见见你可真不容易啊。”
下车之后,通过一个已经长满铁锈的卷帘门,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屋子,看样子是一座废旧的工厂。
在屋子中央摆着一套简陋的座椅,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光头男人嘴里叼着一支雪茄,侧着身子,抬起下巴斜视着刚进屋的苏妍爱。
苏妍爱压了压头上的大兜帽,用余光将屋内的情形查看了大半。加上刚刚送自己来的司机,围在她周围的男人一共有8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