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而起,白晴眼中波光流转,“你怎么来了?”顾近雪横眉竖目的,“我不跟着来某位小姐可就上不了船了不是吗?”她红着脸低声说了谢谢。顾近雪靠近些,“你说什么我可没听见,说大声点!”
“谢谢顾公子。”白晴心里暗想顾近雪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是真的欢喜他能解决了自己的窘境。找了一艘不怎么起眼的船舫,两人上船后就让船夫滑到船中央。暖风拂面,顾近雪不观赏湖中心的风光而是侧目看她,“你租船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也只能远远看宋致涵两眼而已。”白晴不语,双目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宋致涵的船舫。
逐渐清晰的船篷内,顾近雪瞧见宋致涵和一个女子相对坐着,但船舫内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大半部分被帘幕遮了去,然而一向眼神敏锐的他绝对没有看错,只是一眨眼,那个人却快速消失了。顾近雪抓住船舫的栏杆,恨不得跃然而上探个究竟。
宋致涵在如此近的距离显然是看见了白晴。他眼神略为一窒,却很快恢复平静,优雅地举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潇洒自如,对着张临儿说道,“临儿,我们似乎有访客。”
张临儿复杂地凝望了宋致涵一眼,翩然而起,掀开微薄的帘幕,对着顾近雪和白晴说道,“二位是我们爷的客人,请上船吧。”白晴对着张临儿一点客气也没有,径直就上了他们的船,也没有正眼瞧她。张临儿自然是不介意的,依然保持在着笑容。
顾近雪上船后眼睛就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第三个人的身影,但是刚才他分明是瞥见的。低头一看,桌上有盏喝了一半的茶,顿时心中对自己判断的怀疑消失了。方才在这间船舫中,确实坐着第三个人!
“顾公子请坐。”宋致涵示意顾近雪坐下。顾近雪弯唇一笑,“宋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虽然由于白晴的关系,宋致涵的大名对顾近雪而言并不陌生,从前在扬州城就总是能听白淳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然而真正见他却是在两年前的金陵。他紧紧跟在燕王身后,俨然护卫者的姿态。燕王如此自信,如此有野心也是因为有宋致涵这么年轻却忠心的谋将吧,这场皇位之战,不好打,有可能就是血淋淋的结局。
可笑的是,各为其主的两人如今却坐在这船舫中一张桌上品茶说话。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山雨欲来风满楼?顾近雪悄然打量着宋致涵,而宋致涵也是不动声色,脸上带着微笑,脑中却翻腾了好几遍。
“既然如此凑巧碰见了,就不要拘束。今日云淡风轻,临儿,弹一曲佳人曲如何?”宋致涵微笑望向立于一边的张临儿。张临儿娥首轻点,坐在了不远处的古筝边上,优美的旋律倾泻而出。“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有些凄婉却灵动飘然,顿时怔住了在船舫中的三个人。
白晴捏紧了茶杯。张临儿的确美,的确是难得的倾城佳人,不过自己更了解宋致涵不是吗?十几年的相处感情更深厚不是吗?不,不相信自己在琴艺上比不上张临儿。张临儿收曲后她蓦然站起身,“我也来一曲助兴。”
错过张临儿身边的时候白晴侧目注视她,而张临儿雅致淡定的表情却让她些微的恼怒。坐在古筝前,她自信地拨弄第一根弦。与张临儿不同的,她的琴声急促不已,双手点拨琴弦,一曲赛马曲豪迈而磅礴。白晴的额际微微渗汗,手上的动作却始终未停。顾近雪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不曾移去,而宋致涵则将头偏向了一边,似是观赏湖中景色,她的弹曲与自己无关。白晴瞧见了宋致涵的神情,心中一沉,手用力了些。
一霎那,琴弦咚地一声,断裂了。白晴愣在那里,出神地望着自己渗血的手指,其余三人也都没有言语,而是坐在原地。
许久,宋致涵倒是开了口,“白小姐琴艺精湛,只是比起临儿,还是稍显逊色。”白晴抬眼,因了他的一句话,心头沉到了谷底。他教她白小姐!自从她们认识以来,他从未如此生疏地叫过自己,就好像硬生生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最大。他如此急切要撇清与自己的关系,还当着张临儿的面……是因为张临儿么?
“是啊,”她面上挂着凄惨的笑,却也是虚伪的笑,“宋公子会这么想也是自然。张临儿可是凤凰楼的头牌,可红着呢,我们这些平常人哪及得上她?她笼络人的功夫早在凤凰楼就练得如火纯青了,我是自愧不如的。”这么恶毒伤人的话语她从未说过,可今日在这湖上,在宋致涵面前,她内心的嫉妒疯狂的抓住了她的思绪,这样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
张临儿背过身闭上双眼,脸上显现痛苦之色。她委委屈屈的神情更让白晴痛恨,而宋致涵始终是站在张临儿边上的。他握住张临儿的手,一字一句对白晴说道,“白二小姐,就算你怎么诋毁临儿,她在我心里也是完美无缺的,你这样不过是让我更为厌恶你知道吗?”
张临儿睁大美目望着宋致涵,因为他的话。
白晴慢慢走到他面前,“这个女子真的如此重要?于你而言,她比我重要?”宋致涵捏紧了张临儿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跟前,冷笑一声,“白二小姐,你不觉得你今日的这番表演是多余的么?在我眼里已经认定了临儿,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白晴想也没有想,上前举起手就在宋致涵脸上甩了一印记。顾近雪冲过来拉住白晴,“你疯了吗?”宋致涵漠然望着她,唇角流了血。“我不欠你的了。”泪水滚下白晴面颊,顾近雪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我们走。”
“走?”白晴迷茫了。顾近雪低头看她,“我早就说了不是吗,如果你来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再次被他羞辱。”白晴震动然后向后退。她退到了船沿,风吹乱她的头发,“对,你说的没错,顾近雪,你很聪明,而我很愚笨。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宋致涵!”她指着宋致涵。她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十几年的真心,此刻却如同湖面吹过的风,消散了,无影了,甚至摸不着。顾近雪眼明手快,望见她站在船沿很是危险,立即上前,伸出手,“白晴,过来。”白晴摇头,还是继续往后退。张临儿捂住嘴,在顾近雪和宋致涵惊恐的神情中,她一个失足,扑通一声落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