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不是眼开花了?”张美丽不耐烦地对身边喋喋不休的王足金问道。
吃饭完从许域家出来,王足金就忍不住对张美丽说起当时许域那双蓝紫眼睛有多么的妖异,让本来就对自己刚从鬼门关里转一圈而心悸不已的张美丽觉得这个世界一下子变的十分的陌生,她十分的怀疑自己的丈夫是不是眼睛被太阳耀花了,以至于看许域的眼睛竟出现这么不正常错觉!
王足金斩钉截铁地说道:“应该不是,他的那副模样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说来奇怪他一眨眼就恢复正常了,不由得我不怀疑!”
“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这个世界因为我就变的不一样了?连那个吊了半口气差点死过去的人都变得奇怪起来了啊?”张美丽一下子停下来,语调有些奇怪地盯着因为自己停下来而显得手忙脚乱的王足金。
一直忙着想要告诉自己奇异见闻的王足金显然没有注意到妻子话语的变化,还以为张美丽停下来是因为她有些相信自己的话,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道:“我给你好好说,那时候我看太阳正看的眼疼,揉揉眼后一睁开就看见许域那蓝紫色的眼,太吓人了,你不知道我当时还看见他眼里泛着电火花呢,就差直接放出一挂闪电……”
张美丽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咬着牙尖声问道:“说够了没有?”
“没啊,我给你说……哎,老婆你干啥?别打,别打,哎呦,轻点轻点……”
张美丽撵着王足金用手在他背上拍打了几下,害的王足金连连躲避张美丽的魔爪,张美丽跟了几步发现打不着,站着长喘了几口气,忽然一下蹲在地上抱着头痛哭起来。
走在前面忙着躲避张美丽的王足金忽然觉得后面没人了,回头一看妻子竟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一下乱了方寸,连忙跑回来拉着张美丽起来,可这不拉,一拉张美丽倒哭的更厉害了,这下可让王足金做了难了,心道:怎么就哭起来了啊?
“起来了,有什么事到家里再理论,你现在是干啥啊?越哭越来劲是咋啊?”王足金有点无可奈何的说道。
大哭了一阵的张美丽忽然静了一会儿,擦了擦了鼻涕,还没等王足金高兴起来又埋头大哭起来,慌的王足金是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一时之间也是难做事。
“别哭了行不行,这么大人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你也不怕让人看笑话!”王足金见劝不开张美丽,烦躁之间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张美丽一听,心里那个委屈更大了,抬起头泪流满面的对王足金说道:“谁让你吓我呢?自己眼花非要说见怪,你不好好说,我会害怕吗?我一想你把我弄到巫婆家里,我就心里害怕!你不知道那半夜里起来,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巫婆那阴深的屋子里,我真的很害怕!你还说我还阳,你以为老娘我胆子有多大啊!你还不止一遍的说,老娘活生生的站在你身边,你竟然说不要拉你到鬼门关,你只知道你当时有多恐惧,你知道我吗?我一个女人家在那么阴森的地方,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啊!滚!……没出息的样子!”
张美丽一屁股坐在地上,伸腿蹬走眼里泪光闪动想要靠过来的王足金,依旧大哭,依旧大骂王足金怎么怎么样地吓自己,说到最后王足金竟然也跟着默默地流泪了。
……
“唉!世事艰难,现在挣个钱真难,前几天跟着建筑队刚盖好一间瓦房,谁知道红卫儿愣说盖房子盖的不好,要扣工钱,扣就扣吧他娘的竟然把工钱给扣光了,累死累活十来天就挣了几十块,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人啊?”
许父蹲在自家院子里,看着许母在厨房里洗刷着碗筷,有一句没一句的向许母说着自己干活的情况,手里翻出口袋里薄薄的几张十元面额的人民币,紧紧地撰在手里不住的摩擦,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
许母在厨房里问道:“你们到底盖成什么样,一下扣钱扣那么多?”
“有一道梁浇筑的时候两边支模支的有点散,还有墙砌砖有一个地方砌的不是太平,粉刷的时候平面不平整,都不是大事,都是手工活,这么散干谁能保证不出半点毛病来啊?那红卫儿以前也是跟着我们干的,干成什么样他不知道是咋啊?说到底他就是不想给钱!真是,越说越来气!”许父跺跺脚,站起身来,暗叫一声晦气,怎么就接红卫儿家的活儿,这可倒好,挣得的钱还不够个上工的油钱呢!
许父所在的建筑队,是镇上一个嘴上活套儿也就是能说善道的人组织的,召集的都是四里八村有手艺的老师傅,平时挣得工钱都是按上工天数来结算,把整个建筑队每个人的工分加起来,然后建筑队队长取一个不大不小的“大头儿”,剩下的钱按工分均分,走的是按劳分配的路子,领头的也不会多拿钱,不然压根就领不住老师傅,所以算下来相较于其他的建筑队待遇还算是有些优厚。
许域对许父所在的建筑队比较了解,早些年还在建筑队里做过小工,一天四十块给的钱还算凑活,只是许域在有一天临下班的时候被施工器具砸伤了胳膊,许母见到儿子胳膊上的伤口说什么也不允许许域再去了,用许母的话说许域太冒失了,再让许域在盖房子的地方待着,指不定会出现个什么事呢!
此刻,许域也是刚吃过饭,仆人一门心思扑到造出那个对自己很重要的设备上,就搬着凳子准备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谁知刚一坐下,周边的十几个蝇子就嗡嗡嗡地围着自己乱飞,挥手驱赶也不见效果,撅个嘴地又搬着椅子回到了屋子里。
进到屋子里的许域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许父说起这么个新鲜事,不由得感觉这事对自己的父亲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父亲辛辛苦苦十几天竟然连最基础的报酬都没有得到,还有比这更让人气愤的吗?本来家里就穷,这样一来不就更雪上加霜了吗?许域心里顿时起了一阵烦躁,忍不住从屋里探出脑袋,说道:“爸,你们给把房子给他盖起来了,就给这么几个钱也不是个事啊!”
许父看着许域,摊摊手,苦笑道:“啥法?他不给你能硬抢是咋?你爹我干这么多年活,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事。红卫儿非说你干的不好,就是不给你钱,他娘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货!你能拿他咋样?”
许域有些傻眼,愣愣地问道:“就这,就这就不给了吗?”
许父吧唧吧唧嘴,点点头,眉头一皱,说道:“嗯!”
“唉呀!”许域捂着脑袋仰面躺到自己的床上,“这是要是在城里面,就去告他去,你们那么多人,事不明摆着的吗?他就是不想给工钱,你告他看他给不给?”
许母洗洗手出来,听见许域的话,不由得一笑:“你去告他,咋告,不是死人的事,人家都不管,去了也白去。他爹,今天还去不去干活啊?”
“不去了,在家里歇几天,小鱼儿身体这几天转好,也用不着话那么钱,要不然这几天挣这十几块钱还真不够花的。”许父脸上隐约露出点苦涩,他没把话说完,他所在的建筑队受此打击,已经在着手削减队伍里的人,正在干小工的许父正是被“清除”的人员之一。
许父失业了,这不是个好事情,尤其是对现在急需用钱许域家来说。
屋外的父母凑在一起商量起事来,现在庄稼地里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许母早早地就把这些事打点好了,许家难得的在这段时间聚在家里,不过许域没有出去在这个难得时间去和父母一起聊聊天,他有一件事要等待,如果顺利,他确信他能扭转家里的一切困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终于,许域的耳边响起了仆人的声音:“我的主人,您的设备已组装完毕,请您接受。”
不知何时坐起来闭目养神的许域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眼,脸上先露出了邪异的微笑,轻轻的说道:
“是吗?我早已等待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