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看到东珠手里的药渣,惊诧开口:“这是夫人的药,刚才我才刚到了药汁离开。”随即又瞪着眼前的小丫鬟,问:“说,你是哪里伺候的丫鬟?为什么要来厨房收拾夫人的药渣?”
“五小姐恕罪,奴婢,奴婢是新来的,在厨房伺候,这几日五小姐不在府上,所以不认得奴婢,凌霜姐姐每次来煎药都是奴婢在一旁盯着火的,凌霜姐姐难道不记得了?”
那丫鬟似乎已经过了刚开始时候的错愕,此时倒是满脸堆笑,说话的调理也十分清晰。
凌霜皱眉:“我当然知道是你,只是你为什么要收拾夫人的药渣?”
“我只是看到凌霜姐姐将药汁端走了,想着帮姐姐你收拾一下,谁知姐姐又返了回来,还有五小姐也回府了,一时有些害怕,这才……”说着,小丫鬟抬眼扫了一眼南初雨,又道:“之前府上的人都说五小姐是……”
南初雨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那****救活了娘亲,被府上的人说成是妖怪,还差点被厨娘泼了一身的狗血,后来被南怀玉压下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说。
“不对,之前的药渣可都是我回来后收拾的,你可没想着要帮过,怎么今日这么勤快,竟然帮我收拾?”凌霜一双杏眼泛着凶光,盯着那小丫鬟质问:“还不快说实话,不然,我就将这碳放到你脸上去。”
“我……我……”小丫鬟见被揭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眼睛却是四处乱看,趁着大家不备,快速向一旁的南初雨撞去。
“小姐,小心。”
一旁的东珠见状,忙朝着南初雨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要替她挡下,谁知,她才刚走了两步,那小丫鬟却是立马止住了脚步,身子灵活的朝着一旁转了个圈,就这东珠的空子跑出了厨房。
“别跑……”
“好了,东珠,别追了。”南初雨若有所思的盯着小丫鬟逃跑的方向,若她没猜错,那人是个会功夫的。
这太师府上竟然也隐藏着个会功夫的小丫鬟,这又会是谁的人?三夫人?四夫人?还是赫连楚?
似乎她陷入了一张硕大的黑网,而她已经成了黑网中的猎物,只等着开网的人收紧了绳索,将她一举拿下。
“东珠,你去请大夫来府上,切记,要从小门进来。”南初雨冷静地分析,又对着凌霜说道:“这药你看好,不准离开你的手上。”
“是。”
吩咐了二人要办的事情,南初雨这才转身出了厨房,东珠出府去找了大夫,而她则是着凌霜先是去了三夫人的东苑,谁知到了东苑之后却被告知三夫人和南出潞都去了前院的书房,南初雨也返带着凌霜去了书房。
太师府的后院和前院只隔了一个拱门,走过去也用不了多久,到了书房,大老远就听到了房中传来的笑声。
“爹爹,女儿看啊,您和娘亲真是琴瑟和鸣,瞧爹爹写字,娘亲就在一旁磨墨,怎么看怎么让女儿羡慕。”这是南出潞的声音,也只有她才能发出这么嗲的声音。
“哈哈哈,初潞这么说,可是心里有了如意郎君了?说出来让爹爹听听,若是门当户对,就让你娘为你把亲事办了。”南怀玉开怀大笑,随即说道。
“老爷,您就惯着她吧,五小姐可是还未定亲呢,虽然是长幼有序,可五小姐毕竟是嫡女,总不能让初潞越过去,这样不合规矩……”
“哼,别跟我提那个不孝女,本来是想着她能入了燕王殿下的眼,也算是福分,谁知如今南宫家被流放,燕王也势必会被牵扯其中,我只盼着她不让我南家跟着遭罪就好了。”
“爹爹,要女儿说啊,五妹本就不该出去的,哥哥才……五妹就去了燕王府,还住了那些日子,五妹毕竟是女儿家,以后人家会怎么看咱们太师府?”南初潞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瞧瞧,这就是她的家人,一家人只想着怎么算计她,从来没有为她担心过分毫。
南初雨转身结果凌霜手里的药碗,吩咐了凌霜在门外候着,这才抬手敲门:“爹爹,初雨能进来吗?”
房中先是一阵寂静,随后便听到南怀玉的不带感情的声音:“进来吧。”
她开门,抬脚走进书房,看到南怀玉在桌案前写着什么,而三夫人莫愁则是在一旁磨墨,南初潞则是拿了一本书在看,瞧见她进来,赶紧起身行礼:“五妹。”
“初雨见过三姐。”她朝着南初潞福了福身,这才朝着南怀玉道:“女儿刚从燕王府回来,听下人说爹爹近日因为朝堂的事情忧思过虑,女儿特意去厨房熬了补药,给爹爹送来。”
听她这么说,南怀玉原本黑着的脸有了一些缓和:“恩,你有心了。”
预料之中的态度,南初雨也没有多在意,她可没想着要南怀玉如何夸她,这样的态度刚刚好,只是,即便如此,也依旧是让南初潞心中愤愤不平。
“五妹真是心疼爹爹呢,这几日在燕王府好生住着,不能伺候爹爹,如今一回来就端着药来了,其实爹爹的身子也没有大碍,哪里就用得着吃药了,这几****跟娘亲可是日日贴心伺候呢。”
南初潞才刚说完,只见南怀玉的脸色果然有难看了起来,而一旁的三夫人却是眼皮直跳:这药是从厨房端来的,那会不会……
三夫人心里盘算着,脸上堆着笑上前:“五小姐辛苦了,这药碗给妾身吧。”
可南初雨却根本不给她面子,而是直接绕了过去,这更加让三夫人不放心,她是想要太师府大夫人的位置,可前提是南怀玉还是太师,若是南怀玉有了什么闪失,她要那个位置有什么用?
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又跨了一步,上前伸手就要硬抢,而南初雨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出这一招,在三夫人碗的同时她就松了手,三夫人一使劲便跌坐在地上,而那碗中的药汁也洒了出来。
“娘亲……”
“莫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而南初雨却比她们还要快一步,她上前扶着三夫人的胳膊,关怀道:“姨娘怎么这么不小心,您要给爹爹端药,我松手,怎么姨娘却又摔倒了,这药……哎,罢了,还是女儿再去给爹爹熬一碗吧。”
“不必了,毛毛糙糙的,成何体统,你瞧瞧自己,哪里还有前进小姐的架子?我太师府的脸都快要被你丢尽了。”
“是,爹爹教训的是,女儿一定谨记在心。”南初雨不卑不亢地低头认错。
“你……”南怀玉被她这一副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等再想开口,却又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而外面的人却不等他开口,只敲了两下就推门而入。南怀玉正准备呵斥,一抬头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赶紧走过来行礼:“下官不知燕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燕王殿下恕罪。”
南怀玉这一声燕王殿下,让在场的几人都楞了神儿,尤其是南初雨。
赫连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抬头,看见赫连幽此时依旧是一身月白色长衫,头上戴着宝华明冠,双手背后,那一张俊俏的容颜此时正带着浅笑,而他身后除了一直贴身跟着的寒刀,还有东珠,以及一个大夫模样的人。
南初雨朝着他福身行礼,道:“不知燕王殿下为何而来?”她才刚回到府上不是吗?
“都起身吧,今日是本王唐突了,只是碰巧本王在药店遇到了南小姐的贴身婢女,这才得知原来是南小姐让丫鬟请大夫去给大夫人看病,本王正好有空,便带着大夫一起过来了,太师大人,没有打扰吧?”
“下官不敢,燕王殿下能来下官府上,是下官的荣幸,不打扰,不打扰。”
南怀玉虽然不想要跟赫连幽有过多的牵扯,却也明白,赫连幽毕竟是大周的燕王殿下,虽然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但圣上却十分宠爱赫连幽,而赫连幽本人也是文韬武略都精通的天才。
见到这样的情形,赫连幽给寒刀使了使眼色,寒刀会意,直接上前走到打碎的药碗旁蹲下,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擦拭,随后才走回来,将帕子交给一旁的大夫。
大夫接过来闻了闻,低头想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已经是脸色大变,上前朝着赫连幽下跪道:“殿下,这药是普通滋补的药,只是在里面却多出一味不属于原药方的东西。”
“哦?是什么东西?”
“回殿下,以在下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应该是……地黄。”
南初雨眼中快速地闪过一道寒光,随后隐没,地黄的作用她知道,是滋阴生血的,平日补药中长见的一种药材,却不明白这大夫为何会这么说。
“大夫你可闻仔细了。”问话的是赫连幽,此时的他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那大夫被这么问,便接着说道:“回殿下,在下不会认错的,确实是地黄,这地黄虽然是滋阴生血的补药,却是不易多吃,不能和萝卜同时服用,故此这药中不该出现的便是这地黄。”
说完,大夫转头问其他人:“敢问这药是谁煎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