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雅又兴奋的拉着温怜馨讨论了一会儿计划的详细细节,最后因酒劲上头,终于也睡了过去。
温怜馨招呼丫鬟婆子将二人扶到暖阁的罗汉床上,除去外衣,擦了擦身,又将炭盆里的炭挑了挑,这才起身离开。
这百果酿的酒劲虽大,却并不叫人难受,睡上半天便也解了。况且此酒因是灵酒,凡人喝了能够延年益寿,洗筋伐髓,驱百毒驻容颜。
所以温怜馨说这酒珍贵,也不是诓骗二人,要酿此酒,需采集数十种灵果,以不同的时间段发酵酝酿,然后在以一定的比例混合,再埋入温度极低的寒潭至少五十年,才能酿成。
她手里的五十来坛,都是以前在极乐宗时,闲暇时间与师姐们一同酿制的,因着后来元婴初成,师父让她下山游历,她便取了些塞在五彩金莲里,预备路上解馋。
如今这些年也消耗了一部分,所以剩下的便异常珍贵,能够拿出两坛,确实是真心结交二人。
在花园寻了个景色颇好的地方,温怜馨命青黛取了笔墨书案,静心作画,顺便等二人醒酒。
约莫快到申时,有丫鬟前来通报,说是二人已经醒了,温怜馨正好收笔,将画卷交给一旁伺候的府中丫鬟。
“你去找你们管事,将此画装裱好后交给公主。”
丫鬟点头应诺,小心的守着画卷墨迹干透,才捧着离开。
温怜馨则转身回了暖阁。
此时夜天雅和甘玉婷已经沐浴更衣好,丫鬟们正拿帕子替二人绞干头发。
夜天雅见温怜馨进门,好奇的问道:“也不知你那是什么仙酒,出了一身粘糊糊的灰汗,臭死人了,洗过后只觉身轻如燕,整个人都舒爽多了,似连内力也拔高了许多。”
见她二人眼神清澈,并无贪婪,温怜馨暗暗满意。
“这酒是揽月庵的静月师太送给我的,据说是当年建寺时,从菩萨坐下挖出的,统共就得了十坛,因着出家人的关系,一直也没有饮用,所以得知我快要下山,就都给了我,我也就偷偷喝了一坛,知道此酒妙不可言,便私了下来,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
夜天雅和甘玉婷一听还有,眼睛便亮了起来,连忙点头。
甘玉婷傻傻直言:“绝对不说,我们都不够喝,怎能让他人得了去。”
然后她“哎哟”一声,被夜天雅弹了下脑门。
刚转脸想瞪夜天雅,就被夜天雅用眼神示意的扫了下温怜馨。
温怜馨见二人暗暗打眼色,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怎的认识了你们两个酒鬼,这七坛我绝不送别人可好,只是早前雅姐姐还说要用它算计陈小将军,这会儿可还舍得?”
甘玉婷茫然无知的看向夜天雅,她之前已经醉醺醺的人事不知,哪里晓得发生了什么。
倒是夜天雅,面露犹豫,但不过片刻便还是咬牙点点头。
“也不怕妹妹笑话我,我那太子弟弟自幼身体便不好,得知此酒神奇,我便想借花献佛,让他也受些好处,至于陈肃,便算他好运吧。明日我嘱咐太子和端王同甘妹妹的哥哥一起邀了陈肃一同喝酒,不知妹妹……”
夜天雅有些歉意的看向温怜馨。
温怜馨大方一笑,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真算起来,不过是无主之物,有缘人得之,如何这般介意,况且我视你二人如亲姐妹,不过是些身外物罢了,不必介怀。”
夜天雅和甘玉婷听了心下感动,甘玉婷扑过来搂着温怜馨撒娇,结果没注意头发还在丫鬟手里,扯得她“哎哟”叫疼。
余下二人见状笑做了一团。
待众人收拾妥当用了晚膳,天色已晚,温怜馨和甘玉婷向夜天雅辞行。
二人各自回了府,夜天雅也未在公主府呆,她骑马直接去了太子府。
第二日一早,温怜馨才去老夫人院子请完安,便又接到了夜天雅的帖子,这次是约了在天雅酒楼见面。
知道夜天雅全盘计划的温怜馨会意一笑,吩咐青黛提了酒,换了身衣服便出了府。
她到预订好的雅间时,夜天雅已经在里头等了一小会儿了,见温怜馨进来,欢喜的迎过去。
“馨馨来啦,快坐,我昨晚去了太子府,已经央着天煜答应我今日来这儿,我早上又跑去将天恒拉了过来,这会儿他正在隔壁,我先将酒送过去。”
青黛将酒递给夜天雅,夜天雅欢喜的提着去了。
不一会儿她又噔噔噔的跑回来。
见她急匆匆的模样,温怜馨忙劝道:“你慢点,这不还早吗?”
夜天雅灌了一口茶水。
“也不早了,约的是午时,这会儿应该已经下朝了,只是婷婷怎么还没有来?”
边说她边往窗外望,似是看到了谁,她拍了拍温怜馨的手。
“快看,婷婷和我那傻弟弟在说话呢。”
温怜馨也好奇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甘玉婷带着围帽,扭扭捏捏的站在门口,她对面的端王也手足无措的抓耳挠腮。
这幅画面一下逗乐了众人,有大胆的便起哄起来。
“王爷,怎的,见了自家未过门的媳妇,你倒是先害羞上了!”
众人听这调侃,都轰然笑了起来。
甘玉婷似是说了句什么,跺了跺脚,不理端王,抬脚上了二楼。
端王有些气恼,冲着之前出声的方向撂了句狠话。
“哪个龟孙子躲在后面乱嚼舌根,仔细本王撕了他的臭嘴。”
他的威胁显然没有太大作用,反惹得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倒不是大家不尊重端王,只这位王爷平日里交友甚广,为人又比较随和,大家于他相处便少了许多顾忌。
只甘玉婷不知道,她见众人不理会端王的话,心中又恼了他几分,进了雅间摘下围帽,面色已带了不悦。
夜天雅见此连忙替弟弟解释。
“婷婷莫放在心上,我那蠢弟弟平日里随和惯了,所以许多达官显贵家的公子都与他相识,难免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甘玉婷面色稍缓:“我方才要进门,正巧他要出去,结果碰了个面对面,他非要解释自己并非那等轻浮之人,这光天化日的,他将我堵着,算是个什么事?真是气死了。”
夜天雅和温怜馨对视一眼,捂嘴笑了起来。
甘玉婷见状,又哼哼了两声。
温怜馨赶紧劝道:“一会儿待他们喝醉了,便将端王交给你出气可好?”
甘玉婷眼睛一亮:“咦,这倒是个好主意。”
夜天雅扶额:“我先替我那蠢弟弟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三人说说闹闹,不一会儿太子夜天煜和陈肃便到了,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甘清墨也到了。
夜天恒赶忙吩咐小二上菜,又开了酒的封泥,给几人斟上。
陈肃先是皱了皱眉,后闻到是花果的清香,又疑惑的看了看夜天恒。
夜天恒早就得了夜天雅的吩咐立马哄骗道:“这是果子蜜,不是酒,我从一朋友那求来的,这可是好东西,据说能够强身健体,增加功力。”
听他这么吹嘘,在坐的几人眼中都有一丝怀疑。
夜天恒心虚的笑了笑,连忙招呼几人吃菜。
不一会儿,气氛便热闹起来,毕竟都是年轻男子,又都是平日便关系颇好的,所以在尝过杯中之物确实酸酸甜甜,极好喝后,几人也都放开了。
只片刻,酒便见了底,而众人才刚喝出味道来,于是都催着夜天恒再拿几坛出来。
夜天恒哭笑不得:“真不是我小气,这东西实在是金贵,我求了好久就只得了这一坛,再多也没有了。”
甘清墨是个急脾气,冲着夜天恒就瞪眼睛。
“这算是怎么回事,这才刚喝出点滋味来,你这不是折磨人嘛。”
夜天恒连忙摆手:“真不是逗你们的,不如叫几坛这儿上好的酒?”
随后也不等众人反应,跟门外候着的小二打了招呼,片刻上了四坛酒。
百果娘到底还是酒,众人已经有些放松,自然喝起酒来也顺畅,倒是陈肃期期艾艾的被灌了两碗。
夜天雅三个正兴致勃勃的透过门缝偷看,终于等到了她们想要的结果。
不一会儿,一直沉默寡言的陈肃突然大喝一声“打住!”,吓得众人纷纷侧目看向他。
只见他将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指着夜天恒说道:“今日兄台够意思,请陈某喝如此好喝的酒,陈某感激不尽,这匕首虽不是好物件,但跟随陈某多年,送给你做谢礼。”
说着将匕首塞给夜天恒,又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又对夜天煜说道。
“殿下,陈某有些话一直想对殿下说,感谢那日护国寺殿下带陛下给陈某解围,陈某自知样貌丑陋,配不上苏姑娘那等才貌双全的好女子,但是陈某并不会因此而自怨自艾,这道疤是陈某最荣耀的功勋,正是因为在战场上,替父挨了这一刀,才让他得以继续为国尽忠,陈某觉得无比开心。经苏小姐一事,陈某决定此生不娶,免得让陛下和殿下还要为这等小事操劳……”
雅间里陈肃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夜天雅却突然回头问温怜馨。
“苏小姐是谁?”
温怜馨先是一愣,随后便解释起来,同时也将护国寺听到的说给了夜天雅听。
夜天雅听完轻嗤一声。
“愚蠢的女人,陈肃一家满门忠烈,看我父皇和弟弟的态度便知,这圣宠只怕更甚,若嫁入这样的人家,往后的荣华富贵还会少了不成,况且以陈肃的性子,纳妾只怕不太可能,后宅还不是她说了算,要名要利要实惠都有了,只因一道疤痕便弃之如蔽履,有眼无珠!”
温怜馨有些诧异的看着夜天雅,她没想到在夜天雅心中,嫁给陈肃竟然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难道……
想到那种可能,温怜馨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