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唐清去厕所,看到马原的两床被子如愿晾在了高墙下的竹竿上,正滴答答的滴水。
然后又看似很随意的转了弯,就准备继续去矿洞干活,只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的把大院四角的塔楼上瞄了一遍,每个塔楼上也果然只有一个人。
唐清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去年来时周围的地形和环境,低头钻进了这满是冤魂且令人恶心的矿洞里,对把守洞口的俩黑子的催促理都没理。
“又他****的藐视你八爷,今晚爷就去收拾你!”
“八哥,要不今晚咱们就给他来个点炮,小弟我还没见过点炮是啥样的呢,嘿嘿嘿嘿。”
刚进矿洞的唐清听到“点炮”,不由的感觉头皮发麻,杀这帮黑子的决心又重了一分。
“点炮”是惩罚想逃走的、或者每年挖矿最少的那个旷工的方法,把人扒光了衣服头脚绑在一起,然后又屁股朝天的绑在柱子上,再用小炮竹、大炮竹、双响、雷管一一塞进菊花点着,震耳的炮声和凄厉的惨叫,夹杂着满天飞舞的血和大便的混合物,一轮下来,往往惨嚎个几天,生出了蛆虫还不一定会死。
用来杀鸡儆猴,自是再好不过!
七拐八拐的走到矿下,唐清调暗了头带的矿灯,趁四下没人注意,快速的在墙角挖出了两把黑幽幽的东西。
一把是厨子马原两个月前丢的水果刀,一把是上个月无意挖到的一根形似矛头的东西,很坚硬、也已经磨的非常锋利。
铁锹和杨镐是不能带出洞口的,被放哨的黑子发现后会马上击毙!
又转了俩弯,唐清关闭了矿灯,又在头顶杯口大的洞里摸出了绑在一起的五个雷管踹进怀里,其中两个是哑炮,三个是当做哑炮偷偷留下来的。
鬼子进村总会有汉奸,挖矿当然也少不了矿奸,马原就是最矿奸的一个,靠着拍马屁和背后打小报告,不但拿下了老王头厨子的好职位、还由老王头的挖矿八小时拍马屁拍成了六小时,就因此,唐清昨晚在睡熟的马原脑勺上狠狠的多敲了一棍子,才把那碗水倒在他的胯裆上。
马原占了最松软的一个支洞,离唐清的并不太远,像往常一样,路过马原的洞口时,唐清偷偷的摸了块石头使劲地向洞里扔去。
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扔在马原的身旁,而是一下击中了他的腰眼子。
“嗷~!”
矿奸手捂后腰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弱于被“点炮”的旷工的惨叫声!
而后是齐刷刷的矿灯照向这里,唐清站在了阴影处,不知从哪儿摸了把杨镐,和随之而来手拿铁锹或者杨镐的工友们一起围了过去。
大家看到惨叫的是马原,多数幸灾乐祸,只三五个次一等的矿奸围了过去。
“马哥,你这是咋啦!要不要紧?”
“马哥,要不兄弟我背你出去吧?”
“马哥,是谁扔的你?要不咱请八爷为你做主。”
……
等等等等,肺腑之声、感人至深!
而马原并没理会,只管凄厉惨叫,停不下声!
“******,你们这帮孙子叫啥叫,老子。不敢揍你们还是怎么的。”却是把守洞的口其中一个黑子见惨叫不止,也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唐清和围观的一众工友便呼啦啦的散了,当然,唐清又照例去帮离主洞口最近的老王头去挖了一会儿,原因当然是老王头年岁最大,刚来时老王头也多有关照过他。
只是今儿唐清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开导老王头的唉声叹气,如果不出意外,老王头将是今年被点炮的那一个,所以也只有老王头没有去理会矿奸马原的惨叫。
唐清用杨镐使劲的搗了几下,听马原不再惨叫就转身出了老王头的支洞,那刚被惨叫引下来的黑子也正骂骂咧咧的上了来。
在这漆黑的矿洞,手上不止一条人命的黑子也有些紧张,这地下毕竟不是正常人人长久能呆的地方,再说枉死的都不知埋在了下面多少个!
紧跑几步,黑子在走过一大弯角时更是吓的猛一哆嗦,“身后咋有个黑影?”黑子握紧手中的电棍慢慢扭头朝黑影仔细看去。
却见头顶又一黑影猛地向着自己头部撞来,黑子就感觉一根坚硬穿透了自己的头皮、济进脑袋后又进了喉咙里,只条件反射的抬了下紧握电棍的手臂,便猪肉似的瘫在了地上,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
唐清处理了黑子的尸体后,又转回了老王头这里,等时间长点,那叫八爷的黑子肯定会下来找人,有了戒心再想无声无息的做掉他肯定很有难度,所以……。
“王伯,我把刚下来的那黑子杀了。”
“啥?你说啥?”
“我刚刚杀了那个黑子。”唐清加重了语气。
刚还唉声叹气的老王头被惊的嘴巴张的老大,好大会儿才扶了墙理顺了气。
“想逃走?”
“嗯。”
“咋躲过塔楼的四支枪?”
“马原的两条被子洗了凉在厕所边。”
“五米高的院墙咋过?”
唐清掏出了绑好的雷管又揣进了怀里。
“你想大伯咋做?”
“等会那八爷应该会下来,我想在这里解决他。”
有些话不必讲明白,就算是矿奸也做梦都想离开这里,昨天矿里的黑子被调走了有一半以上,也许再等上几年也难再有像今天这么好的机会。
而这次也许是老王头能活下去的唯一的机会!老王头心里也非常的明白!
?八爷今天的心情很不好,组织开拓地盘老大却不让自己去,摆明了的立功机会却和自己无缘。
昨晚拿那看不顺眼的孙子出出气,还没上手几下就******断了呼吸,这月的奖金又******减了半。
现在麻杆下洞去看看吧、都两刻了还******不上来,净他妈烦心事!
一路风风雨雨闯荡到今天还没死,除了功夫一直都没放下,八爷感觉自己更注重细节方面,把对讲机扔于了桌上,手枪上堂后别在了腰间,电棍也开了保险,紧了紧腰带后拿了手电就下了矿,虽然心里面感觉很有些不以为然。
????看着那小子又在帮老王挖矿,八爷心里嘿嘿冷笑,就算再帮难道今年被“点炮”还跑的了?哼!
“出金啦!”
刚走过老王洞口的八爷被忽然被这一声大叫震了一下!
这个是铜矿,照理说是不可能出金的,但去年不知咋回事挖出了很大的一块金矿,最后融出了有三四斤金子,当值得马老三直接被分了一半。
八爷身都没转,直直的又退了回来,使劲的瞅着老王头杨镐下那一片金光闪闪。
“发财了,哈哈哈哈……”八爷激动的一身肥膘上下乱颤,迫不及待的紧走几步要凑近看看。
可就在一步迈入装满矿石的两推车中间时,八爷忽然感觉心中猛的发颤,全身的汗毛都一下悚起。
“有危险!”
这是八爷的第一感觉,可能是因为老王头撇过来的散漫眼神,也可能是因为那小子紧绷的肌背。
八爷迈出的左脚猛的用力就想快一点退回到安全的距离,可左脚踩下的石头好像毫无重量的向下陷去。
八爷用力的左脚当然也随之向下,直到右膝着地左脚也没能够找到着力的东西,刚想撑地翻出去,两边装的满满的推车又随之向中间倒来,只能又抬起两臂推向倒来的推车。
只要一次,一次着力自己就能翻出去,千万不能慌张!
“呔!”八爷吐气开声茅足了力气向推车击去,却又有两把杨镐难分先后的向着八爷的头顶猛然打来。
此时的八爷右膝跪地、左脚被卡,只能本能的后仰然后放弃两边倒过来的矿石和推车,举起双臂向着两把杨镐迎去。
心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完了,今天恐怕是难逃此劫!”
紧接着是“啪”的一声左边臂骨断裂的声音,而右边手臂却挡了个空,八爷刚想大叫通知外面的人,左胸又是一痛,张嘴一大口血就冒了出来,再然后满满的矿石已迎面压来!只露出两个杨镐把和滚在一旁的那把电棍。
除了那声“呔”,八爷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自始至终也不过十几秒时间!
再看唐清和老王头,一个鼻喘粗气双眼赤红,一个满身冷汗颤抖着全身!
事关生死,不成功便成尸!后面还有更难更危险的事情。
在矿上大便时是不允许俩人一起上来的,至于小解当然矿洞都不允许出,反正废弃的支洞多的是。
唐清上来时除了洞口没人把守外和平时并没啥俩样,在右边墙壁木轴上撕了一节纸就往厕所走去,也并没有因为没人把守而敢多撕一节。
除了四角岗楼,还有正对着矿洞洞口的两把抢,没人认为有人胆敢大白天就妄想逃出去。
厕所是最老套样式,靠高大结实的院墙又围了不到两米高的矮墙,中间用石头磊了一方坑,满满的大便和嗡嗡的绿头苍蝇。
唐清闭着气蹲在坑沿,又慢慢的挪到了墙角,翻起墙角一块带尿的石头,露出了这些天好不容易才在水泥院墙上掏出的拳头大小的尺深小洞,又从后腰掏出省下的几节手纸,仔细的擦干了周围的潮湿,这才把怀里的雷管塞入洞中!
“不要紧张,默数五个数。”出了厕所,唐清弯了弯僵直的膝盖,默默为自己打气,然后眼角的余光仔细的打量着厕所边晾晒的被子。
“一、二、三、四~”
唐清刚左转的身体忽然向右扑去,然后使劲的拽住被子两角猛的卧倒,在刚被被子盖住后,紧随着就是感觉屁股一痛,然后才是“哒哒哒”的几声枪声,随后又是“呜呜”的一阵刺耳的哨子声。
“你妈的,怎么还不炸!”而被子下的唐清也吼出了声音。
“轰隆~”随着唐清的吼叫雷管也终于炸响,顾不上耳膜被震的嗡嗡和刺痛,披着被子弯起腰来死命的又向厕所逃去。
运气还不错,水泥墙被炸出个半人高的大洞,钻出洞口后是被黑子们清理出的一百米宽的警戒带。
唐清弯着腰披着湿被子死命的跑着,一百米外就是森林,不过只是这一百米,唐清就至少被击中了十几次,更是有几次差点没被故意设置的拒马坑绊倒,在刚进入森林时,唐清看了一眼,已经有黑子从炸出的洞口追了出来!
“能不能逃生还不一定,离天黑最起码还有三个多钟头,大树很粗,也很稠密,最起码不用再被“点炮”或者死在矿洞里!”唐清一边为自己打着气一边咬牙往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