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回去,我也不想知道了。”她关上房门,捂着脸小声嚷。
丢脸死了,都不是男女朋友,未必她还想做他情人。
他墨瞳轻缩了一下,慢步走到门边,敲了几下门。
“你出来,我不碰你了。”
“你走就好了。”
“我们说说张叶林的事。”他又说。
季沫犹豫了好半天,才拉开了门,垂着头,难堪地说:“奕景宸,我不想和你不清不楚地扯着,你要是想玩玩,请找别人吧。”
奕景宸低下头,看她红红的小脸,忍不住笑道:“季沫,你的脸太红了。”
“你怎么这么讨厌哪。”季沫捂着脸,伸手就要关门。
“好了,谈正事。”奕景宸眼疾手快,一手抵住门,闪身钻进了房间。
季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一脚绊到了大箱子上,直接跌坐在上面。
“快起来。”他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起来,笑着说:“我不逗你了,看把你吓成这样。”
“谁像你不要脸呢。”季沫懊恼地甩开他的手,快速说道:“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晃了。”
“走了。”他揉揉她的小脑袋,微微一笑,“真不逗你了,看把你吓的。我要真把你怎么样,你就不应该开门。”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沫推开他的手,他又把话给避开了,到底是要她当女朋友,还是取乐的,他半个字的交待也没有。
她这是真生气了,冷着脸驱赶他,“行了,你走吧,明天我就递辞职报告去。”
“辞什么职。”
他脸色一沉,抓住她的小手往她的嘴上拍。
“啊……”
季沫快烦死了,成天被他弄得魂不守舍的,他却在她的世界里来去自如,凭什么?
“呵……”他又笑了,眉眼展开,别提有开怀了。
在只有他和她的小世界里,他总能很快放松下来,逗她玩,看她气急败坏,或者羞得直想躲,都让他想把她立刻抱进怀里来,尽情尽兴一次。
但是,他毕竟不是那种男人,就凭一时的兴致,就把这干净的小丫头给办了。婚姻这种事,慎重一点是对的。若不能确定要不要娶她,他不会走最后一步。
“走开!”
她甩不开他的手,索性一低头,咬上了他的手腕。
奕景宸倒吸一口凉气,低眸看向她。她像一只小狗儿,死死咬着他的手腕不放。
肯定流血了!
她尝到了血滋味,匆匆松开牙,只见他腕上一圈牙印,很深。皮破了,血正往外流。
惨了,这土豪不会提出巨额赔偿,或者让她以肉相偿吧?
见她满脸惊慌失措,奕景宸又好气又好笑。她的脾气实在是火爆,若是只把红唇轻烙在他的腕上,那该多好。
季沫不敢出声,退到墙边,紧张地看着他。
“张叶林那里,我会问清楚。别自己跟着别人拍照,危险。”他拿出帕子,擦了擦血迹,抬眸看向她,满脸严肃地说道:“你爸公司的事,你光查她也没有用。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若真是有人设局,那证据也毁得差不多了。你想走法律途径,可能性不大。”
季沫双手枕在腰后,轻轻哼了一声,“嗯。”
“关好门睡吧。”他手指在门框上弹了几下,转身出去。
季沫轻舒一口气,慢慢吞吞地跟他走到门边。
“真不留我?”他转过头,盯着她笑。
季沫嘴角抽抽,摇了摇头。
“小丫头。”他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两下,温和地说:“球赛直播是在凌晨,不要熬夜。”
季沫有片刻的冲动,想挽留他一起看,但又怕他又控制不住扑过来,反复几次,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自制力。
看着出去,季沫摸了摸发烫的脸,有些惆怅。
回到房间,几本厚厚的相册摊在床上,有一本全部都是那年在英格兰照的,有几张是她偷拍的奕景宸的哥哥。因为实在角度不对,照出来有些模糊。她把这几张照片拿出来,看了一眼,几把撕掉。突然,她在照片上看到了一只小熊。
这只小熊,不就是老爷子天天抱着的那只吗?她跳起来,飞奔到窗口,想叫住奕景宸。他的车正往小区外驶去,很快消失在眼中。
若这时候打电话叫他回来,他会不会误会她,故意留他?她关上窗户,捧着照片发怔。照片上的女人,她依稀有印象,在农场里住过半个月。
外婆的小牧场并不大,是她的母亲留下的,旅游旺季时也开放接待游客。外婆前年去世之前,本来想留给季沫。但季沫觉得家里有钱,索性劝她捐出去了,委托一家公司经营,所赚的钱都用于资助世界各地的贫困母亲。
若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季家会落魄如厮,再怎么着她也得抱紧小牧场啊!
她还记得这女人。
她来的那天正下大雨,独自一人从计程车上下来,提着一只小行李箱,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穿着一身水墨旗袍站在门口,身形削瘦,眉眼清淡疏离。
她在牧场呆了十多天,除了第一天之外,每天都穿着一身格子衬衣和牛仔长裤,早出晚归,不与任何人说话。季沫去换被单的时候看到过,在她的房间里就摆着这样一只小熊,
难道……她就是老爷子和画家私奔的女儿?
已经九点多了,老爷子这时候应该睡了,季沫想了想,明晚把照片带给他去就行,若能让父女团聚,那真是一件大好事。
累了一天,她也懒得再拾缀东西了,把床上用不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掀,饱饱地睡了个好觉。
麋鹿岛酒店的早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花香,走到前台看,又是一大束娇艳欲滴的芍药花。
“季小姐,您的花。”大堂值班经理把花递给她,满脸堆笑。
季沫知道,在这些人眼里,她从一楼直接上了顶楼,成了奕景宸身边的红人,简直是一步登天,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装芍药花的花瓶。
她莞尔一笑,接过了花,深嗅一口,径直往楼上走。
电梯从负一楼升上来,门打开,里面居然坐着老爷子,搭拉着眼皮子,双手叠在小腹前,深深吸气。
“老太爷。”她一怔,赶紧进来,“怎么一个人?司机呢?”
“是小鸡啊。”他掀掀眼皮子,又合上,低低地说:“老周给我买千层饼去了。”
“您能吃那个吗?”季沫弯下腰,看了看他疲惫的脸色,担忧地说:“怎么今天这么早出门呢?”
“我想出来干什么……”他恍惚了一下,嘟囔道:“不记得了。”
季沫哭笑不得,把花往他膝上一放,推着轮椅下电梯,“那给他打电话了吗?”
老太爷摇摇头,眉头紧皱,“你晚上没和他在一起?”
季沫笑笑,轻声说:“没有呢,他和沐少他们在一起吧。”
“那我交给你办的事,你没在办?”他用力扭头,有些生气。
季沫嘴角轻抽了一下,明明记性不好了,怎么偏就忘不掉这件事呢?
奕景宸不在办公室,老太爷看上有些失望,撑着季沫的手站起来,自己一步步走向兰花架子。
“不用你扶,我只是肝痛,又不是脚痛。”他挥开季沫的手,弯下腰看碧油油的兰花,小声嘀咕,“臭小子还真养活了。”
“他养不活吗?”季沫也凑过来看。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老太爷有些得意地扭过头问她。
季沫撇嘴,老爸虽然养花技术差,但涉猎广啊,被他亲手送去轮回的娇花不知道有多少,有晒死的,浇死的,施肥多了撑死的……季沫常吓他,娶不上老婆就是因为糟蹋了太多的花。
“这是莲瓣兰,”她轻抚其中一朵,自信地说:“这是四海一馨,这是飘洋荷,没错吧?”
“哎唷,还真知道,不是光吃饭的丫头啊。”老太爷白眉舒展,乐呵呵地点头。
“老太爷,咱能不能别讥笑我?”季沫无奈地摇头。
“若不是光吃饭,那怎么好几天了,我让你办的事你还没办成呢?”老太爷转过身,背微有些弯,慢吞吞地往沙发边走。
季沫在一边看,老爷子还真倔强,明明正痛苦,但扶都不让人扶一把。
“这小子还真有耐心,真把这几盆花养活了。我和他打过赌,若他能养活这几盆花,我就把我的股份全给他。”老太爷扶着沙发慢慢坐下,环顾四周,满脸欣慰,看上去对这里很满意。
这么好的事,我也拼命养啊!我不吃不喝也伺候花!季沫倒了杯白开水给他,把照片拿来给他。
“老爷子,我在我的旧照片里发现了这些。”她把照片放到老爷子的膝头,轻声问:“你看看这小熊,和你天天拿在手里的是不是一样的?还有这位女士……”
她还没说完,老爷子猛地坐直了身子,手指死死捏着照片,差点没喘过气来。
“老爷子。”季沫吓到了,赶紧给他又推又捏,好不容易才看到他恢复了平静。
“你哪里来的?”他把照片伸到季沫面前,激动地问。
“我在我外婆的牧场里随便照的。”季沫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她猜对了,这小熊还真是他女儿的。
“兰兰、兰兰还活着。”他又激动起来,身子往后一仰,居然晕死过去。
季沫这一回差点没被吓得魂飞魄散,这时司机古飞赶到了,见到这情形,赶紧帮着掐人中,揉后背,喂药喂水。
“兰兰活着。”他老泪纵横,抱着照片泣不成声,“我不应该骂她,明明受了欺负,还不敢回来。”
“老爷子,那我们就继续找。”古飞揉着他的背,不停地安慰道:“我马上就安排人去找。”
“让奕景宸去找呀。”季沫坐在一边,轻声提醒。
老爷子泪流满面地看她,一张嘴,眼泪全往嘴里淌去了。
“兰兰出去,有二十七年了呀,她还活着呢……”好不容易说完,他又哭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