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一大群参赛者已经排好了队,准备一个个接受临时检查后入宫。
这检查的事,名义上是说昨天发生了马受惊的事,怕大家不小心携带了什么影响比赛正常进行的东西。暗地里,却是为了方便把凌雪看给赵临渊那个东西抹在每个人的身上。
所有人都安全过关后,尊儒大典又接着昨日的御术比赛开始了。
但这一次马匹仍旧是乱了起来。不同的是马儿们没有朝着一个目标,而是四处慌乱地跑着。只有一个人,目的很有明确地赶快跳进了御花园的池子中,那人正是昨日解说桑荃之人。
这时,赵临渊已经让人把马都控制住了,他笑着看那人浑身湿透的样子,“这位公子,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这样可如何是好?”
那人立马半跪下,向着赵临渊拱手,“谢圣上关心。圣上有所不知,这桑荃遇水便可解其药性。”
“桑荃?”赵临渊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可有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浓郁了起来?”
那人一下子慌了神,抬起手来仔细地嗅了嗅。
“苻留生,你给他讲讲吧。”
“留生遵旨。”苻留生向着赵临渊拱手,便开始侃侃而谈了起来,“这味香叫做寡蕙,其味寡淡清香,遇水却会变得浓郁非常。再者,寡蕙极受动物厌恶,我们每个人身上沾染地少,所以对香料并不是很了解的人难以察觉,但是动物的嗅觉比人类更灵敏,所以刚才不止是马匹,就连天上的鸟儿也全飞走了。”
凌雪看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公子你并不懂香。”
她也并不准备继续说下去,在场之人却都明白了过来。
既然这人不懂香,那他又为何如此了解桑荃。答案只有一个。
那人立刻向着赵临渊磕头,“圣上饶命,求圣上开恩。”
赵临渊看了一眼凌雪看,“你说怎么处置。”
“我倒是无所谓。”凌雪看摊摊手,“恐怕他不是为了对付我,而是为了陷害你亲戚。”
凌雪看知道,如果目标真的是自己的话,犯不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毕竟环节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
赵临渊了然地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苻留生,“苻留生,你认为,此人该当何罪?”
“回圣上,此人欺君犯上,罪大恶极,理应斩首示众。”
凌雪看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就像是听到要杀的是自己一样,赶紧扯扯赵临渊的衣袖,小声道,“太过了。”
“太过了?”
赵临渊没听太清楚,便向她重复了一次确认她的话。
苻留生立即跪了下来,拱手道,“皇上圣明。”
他这一跪,便让所有人都将这句疑问句听成了肯定句。
赛程完后,凌雪看又见到了苻留生,她本身对他没多大的好感于是准备就当是没看到,绕着路走。但苻留生却主动与她打起招呼。
“凌公子。”
凌雪看眼看这下子没法躲了,只好勉强地堆了一脸假笑,“哎呀,留生君啦,好巧啊。”
“不巧,我是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凌雪看轻啧了一声,心想这人真不会说话,哪有直接说等了很久的,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失礼。
“留生此来是想向凌公子道歉的,留生收回那日所说,怕凌公子会给醇王府丢脸的话。凌公子的谋略与心术,皆让留生佩服不已。”
凌雪看愣了一下,她也不知苻留生何时说过这种话,但见这人能摆正态度这样子道歉并认可她,也不失为君子作风。
“留生君客气了。”凌雪看尽量表现出荣辱不惊的淡然模样,很快又想到了反夸回去的词,“留生君今日所表现出的心胸也令人敬畏。”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专业记者,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苻留生方才那番罪大恶极、斩首示众之类的话不过是为了堵住一些好事之人的口舌,争取到赵临渊一个极短的犹豫时间,然后再借由赵临渊的犹豫将不杀坐实。
“非也,救他的是凌公子你,并非我苻留生。”苻留生自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他与我相争多年,若不是这次将主意打到了你身上,触到了圣上的逆鳞,怕也是不会惹来这么大麻烦的。”
“你说我是赵临渊的逆鳞?”凌雪看赶紧摇手,“才不可能呢。”
苻留生不回话,只是微笑着看她。
“凌雪看!”
凌雪看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回过头,却看着一脸盛怒的赵临渊。
“我找你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和别人说悄悄话。”
苻留生看出了赵临渊缘何生气,便识趣地拱手,“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话毕,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你这么凶干什么?把人家都吓走了。”凌雪看也皱起了眉,不高兴地说道。
赵临渊瞪大了眼睛,“我凶?明明是你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我就说你怎么敢确定他不是害你的人,你是看上他了是吧?”
凌雪看深呼吸了一口气,打算不去理会他,毕竟现在在他的地盘,自己惹恼了他肯定要吃亏的。
“我回醇王府了。”她拱了拱手,迈步准备走开。
赵临渊苦了一张脸,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又把事办砸了。可是他毕竟是皇帝,总不可能他现在追过去说对不起吧。
皇帝就该有皇帝的尊严!
他纠结着,又觉得自己如果用霸气一些的语气,也不算是丢了尊严。
“凌雪看,你给朕站住,不准动!”赵临渊考虑了很久,终是鼓起勇气,朝着凌雪看的背影大喊道,而他这一喊,不少侍卫也直接从隐蔽处冲了出来,拦住了凌雪看的去路。
凌雪看一看,这群人个个带着刀,便立刻停了下来,赵临渊一见这架势更是急匆匆地跑到了凌雪看面前,把侍卫轰走。
“你们干什么,朕有叫你们出来吗,都给朕滚回去!”
“遵命。”
凌雪看整个人黑化着,脸上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看得赵临渊直发抖。
“凌雪看,你别这样笑啊,你笑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你管天管地,连我笑都还要管啊。”说着,凌雪看脸上的笑意又浓烈了几分。
赵临渊把她的手拉到自己手心里,“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是皇帝,你哪儿有错啊。呵呵呵,呵呵呵……”
“我是皇帝,我说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
“你原来还是个抖m。”凌雪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捧着他的脸使劲揉了揉,“好啦,我原谅你了。”
她总觉得赵临渊像只哈士奇,有时候外表看着凶,但本质就是个逗逼。
“混蛋,不准揉朕的脸。”
“因为你可爱呀!”凌雪看笑嘻嘻地回答道。
然后这句极正常的话听到赵临渊的耳朵里就变了番意味。可爱,那不就是可以让人心生爱意吗?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赵临渊摊了摊手,装作实在没办法的样子,却怎么也掩不住他脸上的高兴劲。
凌雪看嫌弃地咂了咂舌头,“你小子在瞎得意些什么啊?”
回到醇王府,凌雪看便见着风许尘一个人趴在阑干边望着远方,听到她的脚步声后,风许尘则转过身,朝着她招了招手。
凌雪看也走到了他的身边,往他注视着的方向看了去,但除了偶尔飞过的几只大雁,什么也没有。
“你在发呆?”凌雪看问道。
“没有,我在看卫国。”风许尘笑了笑,声音仍是软软的,甜甜的,像她吃过的那些高级甜点一样,只是这话中的内容没没有那么动人,“卫国快要被击垮了,你还不动手吗?”
“这么快?”她怔了一下,皱紧眉。
她分明记得,史书上说的,江源陌死后,卫国与晋国确实爆发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持续了三年,最终经过双方多次协商才和平免战。
如果真像风许尘说的那样,卫国覆灭了,那她这监国公主不成亡国公主了?
“自李存严夺了李存德的兵权后,他就一路向着卫国猛攻。卫国军事实力始终太弱,自然招架不住。”
凌雪看拧着眉,紧张地看着风许尘,“你有办法对不对?”
“当然。”风许尘干脆地吐露了这两个字。
“那该怎么做?”
“宋国常年无战事,粮草军备够足,可是将士也甚少实际操练,恐怕赵临泽也想要借此出兵磨练磨练,却苦于没有任何立场做这件事。所以你只要以江源陌的名义写一封求助信交给他就行了。”
“这么简单!”
凌雪看喜上眉梢,赶紧吩咐人准备好笔墨纸砚,跃跃欲试。可是她提起笔来才觉得,自己的毛笔字简直奇丑无比,还尽是简体,该是有多愚蠢的人才会相信这字会是出自一位公主的手笔。
“我不行了。”她转过身抓住身后的风许尘,“我记得你答应过教我写字的对不对,一定是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