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纪心中起疑,态度更是坚决,“您现在是小姐了,衣服应当每天一换才不会失了礼数。”
喻初夏松开手,衣襟被攥得皱巴巴的,她小声嘟囔,“谁要当小姐了。”
宗纪习武之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皱着眉头开导,“小姐进府,一切都要按规矩来,我给您宽衣。”
说着宗纪三两步到门前,和门外守着的仲铭说明情况,关上门。
喻初夏站在原地,面上没什么神采,犹豫着开口,“姐姐,我能自己换衣服吗?”
宗纪轻笑道,“万万不可,奴婢就是伺候小姐的,怎么能让您自己动手,小姐行行好,小姐莫要为难奴婢了。”
一句话堵死,喻初夏眼底划过暗芒,唯唯诺诺,“那好吧。”
宗纪满意地点点头,牵过她的手,一边护着,“小姐随我来,移步到屏风后面。”
“好。”
喻初夏伸出两只手,一手牵住她,一手摸索着方向,脚步移动地缓慢,好似昨日在厅前曼妙款步的人不是她一般。
宗纪始终怀着三分芥蒂,盯着喻初夏的举动,拉开衣柜后出声问,“小姐的衣物不多,都朴素的很,要穿哪件呢?”
喻初夏一愣,随后一副为难的样子,颤抖着双手想去触摸。
宗纪眼神一扫,看不出什么破绽,伸手就拦住,“奴婢忘了小姐是看不见的,奴婢给您挑吧。”
喻初夏松了一口气,“好。”
宗纪若无其事地拿出一件水蓝色打底长袖裙,继续试探,“这件挺好的,嫩粉色显得小姐更漂亮。”
喻初夏暗自冷笑,面露迟疑,“姐姐,我不喜欢粉色的。”
一边说,一边推开衣服,手里却扑了个空,踉跄两下差点摔进衣柜里。
“小姐说不喜欢那就不穿,石青色的怎么样?外面罩一件素白衫。”宗纪实在试探不出,这次倒是很老实地选衣服。
喻初夏欣喜地点点头,“这件好。”
姑苏残夏的这具身体,模样虽然不错,但常年流落在外,皮肤黑揪揪的,再搭上这黯淡的石青色,整个人都显得老气横秋的。
宗纪给喻初夏换衣服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肯脱里衣。
宗纪故作妥协,仗着她看不见,趁她不注意,三两下扯露出肩背的衣服。
“小姐衣服松了,奴婢帮您重新系上吧。”
看似是好心的请求,等凑近了,素手抚上肩带,余光顺着脊椎,背部的疤痕却被她看个一清二楚。
纵使是宗纪这样刀剑上过日子的女子,也没有留下这么多伤痕,她一时间看愣了。
喻初夏眉眼轻轻扫过她惊骇的脸庞,双手用力一拉,衣服就贴身地裹在躯体上。
“姐姐不用费心,穿衣服我还是能办到的。”
清清冷冷的一声,彻底拉回宗纪的心神,看向喻初夏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七八分同情。
她大概理解仲铭如此关心这个七小姐的原因了。
一个境遇惨痛的十二三岁的女娃,从前是过着怎样食不饱腹,衣不蔽体,命若蝼蚁的生活。
宗纪不似仲铭,她是家中落魄后去的青山,童年有过一段优越生活,面上冷漠无畏的她,心中仍怀着善良与悲悯。
她可以除杀大奸大恶之人,对孩童妇女却难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