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在光滑的斜坡上立住脚,脚底似产生巨大的吸力。光滑的玉面如同土地。黄帝眸视拉住自己的人:一位二十许的端庄佳丽。她面色白皙,目闪柔光,脉脉地瞧着自己。四目相对,丽人莞尔。黄帝赧颜。寻找师傅华盖,已不知去向。心想:刚才看见师傅,抓住雪足仙子的脚,掀了一下,又听到他的声音,怎么忽而不见。松开丽人的手,脚又向下滑溜。黄帝只得再次拉住粉妆玉琢般丽人的手,却不敢觑那昳丽的面容。心想倒悬于山腰的雪足仙子,说:“请借给我一条绳,把她拉上来。”丽人微哂,说:“胸怀如此宽广,何愁神州不安!”另一只手向下轻挑,雪足仙子轻飘飘地飞升上来。
黄帝生长在帝宫,身边美女如云,哪个不仰慕黄帝!尤其是一些颇有心计的美女,更是大献殷勤。黄帝不以为意,只看做她们是对自己身份的敬重。今日见了西王母,心里砰然一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翻涌。那情绪有蓓蕾初绽的兴奋,有小草迎晖的生气,有糖液流进心底的甜蜜,有清晨花间的芳菲。他想盯着丽人看一辈子。少男的羞涩又迫使他俯首低头,觑目闪视。
那晶亮的目,照彻西王母:平淡的心底,荡起一波涟漪。
西王母觉得奇怪:自己心若止水,看万物平淡无奇。世间不分男女,花中没有雌雄,芸芸众生没有高低贵贱美丑。今日怎么了?看着那金身黄帝,不畏艰险攀爬昆仑,心里涌上无限的敬仰。见黄帝无法立足昆仑,禁不住出手相助。他那温暖有力的大手,紧握着自己的手指,一股暖流强烈地输进心里。冰冷的心底,漾起融融暖气。西王母没有约束自己,一任情愫滋润自己干涸的情怀。
西王母问黄帝:“君不顾危险,攀登昆仑,必有要事?”
黄帝如实答:“为父帝寻求长生草,望娘娘不吝赐予!”
西王母说:“昆仑山上只有长生仙,没有长生草。”
黄帝怀疑西王母,不肯将长生草流传下界,跪拜乞求:“帝鸿不求草种,只求几片长生叶,愿已足矣。在下当犬马相报!”
西王母叹了口气,说:“世上若有长生草,谁还肯不辞脱胎之苦修炼仙体。”
黄帝不解问:“昆仑众仙为何与天地同寿?”
西王母认真地答:“仙是精气经过千锤百炼所凝聚成的人体,已脱离肉体凡胎。所以不生不灭。”
黄帝顿然醒悟。
西王母和黄帝游赏昆仑。黄帝看遍了仙山美景。细心观察:果然没有长生草。偌大的昆仑山上,只有一株琅玕树。树上的琅玕玉,光华万千,永不熄灭。黄帝遥望琅玕玉,禁不住地赞:好颗明亮的星!
西王母看出黄帝的心意,如实相告:“它不是星,只是一颗玉。那玉树是五万年前,我拜访曦和帝,谈论昆仑山上奇寒,曦和帝赠给一粒太阳种子。我带回昆仑,埋在昆仑山上的冰雪中。太阳种子经过一万年化育,吸纳昆仑山上的寒气,抵消自身的炎热,长出树芽。那树芽就叫琅玕。琅玕树生长一万年,才现出蓓蕾;又经一万年,蓓蕾开花结果,那果一万年才成熟。琅玕树保留了太阳的本色,树干通体红润,翡翠叶绿,树顶结出的果——琅玕玉,就是轮小太阳。因是昆仑山寒冰孕育,它失去了热力,却继承了太阳永恒放光。它是通灵之宝。带上它,可以自由登昆仑,赴蓬莱,涉瀛洲,还可以上登天庭。”
西王母望着黄帝痴迷的脸,说:“君若要,当奉送。”
黄帝心想:寻不到长生草,带走琅玕玉也可让父帝登天。欣然说:“谢娘娘赐琅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