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策是在妞妞所在人协医院住院部的楼梯台阶上看了王大奎给我们的信,但凡高层建筑,它的楼梯一般是没有人走的,它只作为紧急情况下的逃生通道。我们之所以在那看,也是为了保密,而且我们是坐在15到16楼楼梯中间的转折平台上,这样上一层和下一层的楼梯门,也就是消防门,我们都能看见,只要有人进来,我们随时可以知道。坐在那里是我建议的,因为经历昨晚的事,我现在如惊弓之鸟,我需要安静和安全感,而只有在这个面朝楼梯门和背对墙壁的位置能让我感到相对的安全。
周策说完我们没有办法退出和想继续找王大奎的想法后,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十几分钟。后来还是我先开的口:“那我们接下来……”,话说到一半,“砰、砰”两声巨响,然后是“啊…”几声女人的尖叫,我们两个一下四目相望,这声音,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昨天晚上听过的手枪的声音,我的眼睛开始瞪得滚圆,而周策也皱起了眉头。我们刚站起来,往楼梯口的消防门跑,刚打把门打开一条缝,又听“砰”一声枪响。然后就是楼道里的人四下逃窜,和嘈杂的嘶喊。我跟周策说去妞妞的病房,把她们娘俩带走,突然周策的手机响了。
由于楼道声音太大,周策用了免提,我只听到一个很奇怪的声音:“要想活命,不要进去,赶紧往楼顶跑,有人要抓你们。”声音明显是处理过的,像是隔着面具说话的声音。周策拿下手机,我看到后来让我永远记住的一串电话号码,那就是:3668-3591-5363,这既不像是固定电话,也不像是手机号码,而此时此刻,我们并没有太多的功夫去研究这串奇怪的号码,我问周策;“怎么办?”
“听他的,上去。妞妞现在门诊楼检查,不在病房里。”
我很不解为什么周策要听这个陌生的来电的指示,往楼上跑。但是一时间我没想不出不往上跑的理由。只好跟着周策疾步地沿着楼梯往上走。而就在我们刚上了两层楼的台阶时,15楼梯门被撞开了,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们闻声更是加紧步伐往上窜,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到了20层的时候,因为走得快,我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我们准备接着往上走,可是刚才的陌生电话又再次响了。周策接起电话,只听到他对着电话说:“什么?出去。”
周策说完马上挂完电话,拉开了20层的楼梯门,示意我赶紧一起出去。我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出了楼梯门,而周策紧随其后。就当门还没关的紧的时候,我隐约地听到楼上的楼梯门也被撞开了。再往20层的走廊里看,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头也不回地往20层的走廊里狂奔。而就在我们跑出不到30米的时候,只听到楼梯里传了连续的“砰、砰……”的枪声。
我和周策都停了下来,这下我们两个都把眼睛瞪圆了。不知道楼梯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唯一能确定的是20楼的楼梯门从我们进来后,就一直死死地关着,丝毫没有被推开的迹象。几声枪响后,楼道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我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是一个住院病房层,可是每个房间的灯都是关着的,只有楼道走廊里的日光灯亮着,除了我和周策,一个人都没有,楼道里非常、非常地安静,安静到卫生间里的滴水声我都能听见。我想估计是刚才的枪响把所有人都吓得往楼下跑了,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太对。于是问周策:“人,人都往哪跑了,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楼梯一个人都没有啊,不可能都是坐电梯跑的吧。”我的喉结咕咚了一下,咽下一口口水,这怎么回事,所有人都人间蒸发了吗?
周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拿起了电话,回拨了刚才的那个一长串的电话号码。可是从周策手机中传来的声音,让我顿时汗毛竖起:“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得,这回连电话都跑了。
我还在郁闷当中,突然“叮…”,一声长响,紧接着就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楼道是拐弯的,我们只听到拐弯处“啪嗒,啪嗒”的鞋踩地板的声音。脚步很慢,但是正在慢慢地朝我们走来。我和周策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周策轻轻拿起了边上的垃圾桶,而我则把背后的背包拿到了手里,我们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只要情况有变,手中不管什么东西就是奋力往对方头上抡。我们贴着墙壁轻声靠近转角。脚步越来越近,我能感觉那人已经和我们近在咫尺了,而且我能看到走廊拐角处那人淡淡的身影,可是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于是我跑到周策前面,拎起手中的包用尽吃奶的立往拐角的方向奋力一抡,“嘭”砸到了转角的墙上,我定睛一看,抡空了。再仔细一看,奶奶的,这个人一身保安的制服,正蹲在地上系鞋带,他听到我抡包的情景,正抬着头,张大嘴巴看着我。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大声地喊道。
蹲着的人站了起来,缓缓地说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是医院保安,刚才住院部的1号楼有人拿枪打医生,现在人都撤到楼下了。我现在在检查2号楼,你们没事干,别再这乱晃,赶紧下去吧。”
“什么?我们在2号楼,那刚才枪响的是1号楼,可是我们刚才应该是在1号楼啊。”
“你是不是吓傻了,刚才还想拿包砸我,还好我鞋带松了。1、2号楼在20层有连廊,可以互通的。你们是从那边跑过来的吧,赶紧下去吧。别在这乱跑了。”
“这……”我才慢慢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走吧。”周策放下垃圾桶:“不好意思,我们刚才确实很紧张,谢谢你啊,我们这就下去。”
说着,周策就往电梯方向走去,我也跟往那走。可是那个保安却往我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喂,你不跟我们一块下去吗?”
“哦,我还得再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其它人。”话说完,保安已经消失在拐角处。我和周策则乘了电梯一路下了楼。
当到一楼,好几辆警车鸣着警笛,蜂拥至住院部的楼下。荷枪实弹的警察从车上冲下来,迅速开始了现场疏散和警戒,同时一位看似领导的人已经在和医院的人了解情况,部署人员。我们和周策缓慢地走出2号楼,马上有警察上来询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现在才下来?”
“我们是病人的家属,刚才跑错道了,从1号楼跑到2号楼去了。”周策回答到。
询问的警察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们,那凌厉的眼神仿佛想要一下子把我们看穿:“你们过来,我们得例行检查一下。”
说着另外两名警员对我们进行了简单的搜查,发现身上和包里并无异样,把包还给了我们。警察又问:“上面还有人吗?有没有看到什么情况?”
“我们只听到枪声了,没看到开枪的现场,不过我们碰到一个保安,他说他是上去检查还有没有人的。”我跟警察说。
询问的警察又盯了我们大概10秒中,盯得我们发毛。接着警察又说:“去那边登记一下,先别走,一会可能还要跟你们了解一下上面的情况。”
我们顺着警察指示的方向去登记,而刚好那个警察头头就在旁边,他身边围了好多人,其中一个保安模样的人正叽里呱啦地讲着刚才的事情,我们终于大致了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来,刚才在住院楼里有人朝医生开枪,然后所有人就开始逃跑,可是奇怪的是,那个开枪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另外一个人开枪打死了,而开枪的是谁,谁也不知道。讲述的人是保安队长,他说从监控上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由开枪的动作。
听到着,我心中了然,在这医院里应该至少有三拨人有枪,保安队长口中的那个朝医生开枪的是一拨或者一个,而刚才我和周策在楼道里至少有两拨人在交火。我还在苦相到底怎么回事之际,突然,一只手用地拍在我肩膀上,我顿时心里一紧,浑身一冷,刚才的紧张让我一下子“啊”地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