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上午8：30，安若素拖着行李，已经来到了中介公司门口。
接待她的，还是昨晚电话里那个热情的女人，她自称薛凯莉，四十多岁，矮且胖，一张脸笑起来像是牡丹花，全是褶子。
安若素看她觉得很亲切，她实在太需要这样一个大包大揽热情无比的人来温暖了。
凯莉将她的行李接过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本来我们是要进行一个周的培训才可以上岗的，但是现在用工量很大，看你也很需要钱，我马上就安排你上岗，今天先去玉潭路的米露快餐厅吧，好好干！”
安若素记下地址，准备出门，凯莉说：“你先交300块押金。等你干满3个月了，我们就退给你。“
安若素有点吃惊：“啊，还要押金啊？”
凯莉又露出牡丹花的笑容：“这就是个行业规矩，其实没啥，这样咱们都放心不是？！”
安若素为难地说：“我的现金没有那么多了，200行吗？”
凯莉有点为难，想了那么一会会儿，这才一拍手，“行啊，我觉得你是个靠谱的人，反正就是个过场。”
她的宽宏大量不计小节，反而让安若素觉得深有歉意。
安若素交了200块押金，自己只剩下一点零钱可以坐公交车了。没关系，她想，反正可以住在这里，晚上回来就结算工钱，而且快餐厅那边提供两餐，薪水一天100块，凯莉抽走30，听起来还不错。
但是她的这份好心情，等半个小时后到达米露快餐厅之后，瞬间就消失得无影踪了——一个小小的黑屋子，几张破桌子，脏兮兮的厨房里有一个胖男人在用黑乎乎的苍蝇拍到处挥舞。
安若素清清嗓子，说：“老板你好，我是薛姐派来的钟点工，我叫安若素，需要干什么？”
胖男人手一挥，“先把外面的桌子都给擦擦干净，摆摆好，待会儿上客人了，你就帮着小红点菜，上菜。”
安若素走出去找了抹布来擦桌子，小红正在收银台擦指甲油，哼唱着《爱情买卖》，眼睛往外瞟着，胖男人破口骂：“就没你这么骚的，小贱人！”
小红毫不示弱地骂回来：“管我哦，死胖子，又不是骚给你看！”
安若素假装耳朵聋了，擦擦擦，使劲擦桌子。
虽然只是个小店面，但是中午来吃饭的人还是不少，都是周围网吧里的年轻人，或者是打零工的人，彼此都很熟，跟小红开着半红不黄的玩笑，间或瞅着安若素，“这姑娘新来的呀，挺漂亮呀！”
安若素脸腾地就红了，这种阵仗，她是真的没见过，尤其是在一群汗臭味的男人中来回穿梭，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们，也不要被他们碰到。
忙活了两个小时，眼看吃饭的点儿过去了，小红叫她：“哎，你过来，把这个汤端出去，我们该吃饭了！”
安若素走过去，刚端起来那个汤碗，被小红狠狠地撞了一下，她一歪，汤碗掉在地上，滚热的汤溅到了她脚上，安若素“啊”地叫了一声。
小红大呼小叫：“哎呀，你怎么把碗给打坏了，就这点事儿你都干不好？！”
胖男人也走过来，“鬼叫什么，把客人吓跑了都！怎么回事你！”
安若素看看自己被烫得零星红肿的脚，想要辩解，可是小红根本不让她说话：“瞧瞧你找的好钟点工，薛凯莉那个胖女人就是骗你的。你说，你培训过没有？她肯定是弄个生手来糊弄我们！”
半个小时后，安若素被赶了出来，小红一脸刻薄：“没让你赔汤碗钱就不错了，还好意思要工钱！”
安若素还想要分辨，胖男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小姑娘，你是不是不知道社会这两个字儿怎么写啊？”
他故意露出自己胳膊上的硕大纹身，安若素心里咯噔一下，只好走了。
回到中介那里，薛凯莉也没了最初的热情洋溢，一见她劈头盖脸就数落：“看你长得挺机灵的样子，怎么第一天来就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搞得嘉哥说我糊弄他！”
安若素连连道歉，“薛姐，我可能不太适合做家政，对不起，辜负你的好意了。”
薛凯莉倒也利落，立刻说：“可以啊，你拿着行李走吧。”
安若素没动弹，问道：“那我的押金……”
凯莉冷笑着：“押金？我没让你赔偿就不错了，你就这么一会儿，搞得我连老客户都得罪了；你以为我这里是人才市场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必须干满三个月，我才可以退押金给你。”
安若素还想理论，薛凯莉挥挥手：“你走不走？再不走，你连行李也留下好了。”
说话间，里屋走出来一个彪形大汉，穿着黑色背心，肩膀满是纹身，看起来就凶悍。安若素吓得不敢说话，乖乖拿着行李走了。
人家说，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会塞牙，事实证明，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