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素永远不会知道,那天晚上蓝家的那场大战。
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抱着侥幸心理让蓝锦卿送自己离开蓝家——她满心以为只要自己离开就万事大吉,殊不知,蓝锦卿为了他,遭受了这些年来最大的一次风暴。
当时,蓝锦欢的情绪有点崩溃——他在公司里已经发了一次飚,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安若素所说的“前台小姐”,更何况,她语焉不详,到底是否真的是前台,没人知道。
或者说,她是否真的去过他们公司,都是一个未知数。
谁敢说,她不是随便捏造了一个前台小姐来糊弄蓝锦卿呢?
他心急如焚啊。
那张卡里,存的是这次为景程地产设计的样稿,他忙了那么长时间,熬夜,加班,总算做到自己还算满意了,没想到,在比稿前三天,居然会不翼而飞了?!
当然,这其中有他自己的责任,当时粗心地落在家里。到了公司以后,他想到一个小细节可以修改得更好,因此迫不及待地让锦卿给自己送去,谁知,就出了岔子……
整整一天,他坐立难安,他非常不愿意承认是安若素做的——出于对蓝锦卿的感情,他宁愿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可是,回到家之后,他发现安若素已经人去楼空。
那个房间里,只有一束干巴巴的花放在桌子上,提示着他的失败。
他颓然地走出来,走到客厅里,突然闻到了一股饭香,这在家里并不常见。
最终,蓝锦欢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找到了那碗面条,这刺激到他今天原本就很脆弱的神经:这个无耻的女人,用一碗面条,利用蓝锦卿对母亲的依恋,来收买他,利用他!
他将那碗面恨恨地摔在了地上,还不足够发泄心中的怒气,又冲进房间,把那束干花扔在地上,狠狠踩着,与从前一刀两断。
……
此刻,蓝锦欢似乎很平静,冷冷地问道:“她去哪里了?”
蓝锦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有些害怕。哥哥比父亲蓝青云给自己的压迫感更强。
父亲很少管教他们,偶尔发怒,蓝锦卿并不在乎,感情上是疏远的;而蓝锦欢不同,哥哥生气,蓝锦卿在自责的同时,也会心疼,更会窘迫。
锦卿觉得脸皮发麻,头嗡嗡地响,但还是咬紧牙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刚回来。”
蓝锦欢冷笑道:“是不是她把你卖了,你还要替她数钱?”
蓝锦卿忍不住解释:“我觉得若素姐肯定不是故意的,今天她忙着去面试,所以可能拜托给你们员工了,你们再认真找找……”
蓝锦欢厉声打断他的话,“我已经把整个公司都翻过来了,就差把公司地下的蟑螂和老鼠找出来问问了!你是真笨,还是假装,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她……”
蓝锦卿接话道:“我没有觉得她简单,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只是,我坚信她很善良。”
蓝锦欢冷笑道:“你坚信?她善良?你怎么知道她守着你说的话,一定是心里所想?你做人做事总是看表面,如果这次真的出现恶劣后果,这种责任你根本承担不起!”
蓝锦卿站起来,冷冷地对哥哥说:“即便有恶劣后果,也轮不到我承担,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在充当我的天吗?你不同意的课程我不能选,你不同意的朋友我不能结交,我所有的一切都要你点头认可。只有安若素是个意外,她是我自己结交的朋友,这就很不合你的意,所以你才会百般刁难,万般挑剔。”
蓝锦欢没想到弟弟会说这些话,格外愕然,“你说什么?”
蓝锦卿说,“我说,我马上就走,省得你看到我烦。”
说完,蓝锦卿气冲冲地上楼了,留下蓝锦欢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坐在那里,直到深夜。
这是他们兄弟两个这么多年最大的一次战争。
这并非蓝锦卿的本意,只是,这一次如果不力保安若素,只怕他离开幻海市之后,她会有各种不利。
她已经过得很辛苦了,这是我唯一能帮上忙的地方,蓝锦卿自言自语着。
但愿,她隐藏得足够好,不要露出尾巴,一定要做到人间蒸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