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它的眼中，你才能看到自己的渺小。】
（1)
——厕所厕所..
半夜，因为在晚饭时喝多了饮料而尿急了的章雨辰被憋醒过来，他一手捂着胯下，微蹲着身子，两条腿向内，以一个极其变扭的姿势在走廊上行走。
..真是的，为什么宿舍没有自带卫生间啊.他一边这样抱怨的想着，一边扶着墙前行。
.。。厕所，厕所在哪里啊？
偏偏晚上的宿舍走廊上又空无一人——守夜的还呆在工作区域，而还没轮到班的自然都还在睡，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
真是的..
章雨辰自认倒霉，他一步一步的艰难前进，抬头四处张望，总算是在走廊尽头的拐角看到了厕所的标志，于是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冲了进去。
“呼。”
——总算轻松了。
当他走出厕所时，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睡眼惺忪的准备慢慢回去自己的房间。
然而，在经过某个走廊的拐角时，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阿克西娅和加莉娜。
基地的宿舍分配，男女是同一幢楼，所以她们就算俩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但是，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她们在这里做什么？
章雨辰感到有些狐疑，于是他贴到背后的墙上，悄悄张望了一下。
真的是阿克西娅和加莉娜，凭着安全出口指示灯微弱的灯光，章雨辰看到两人依旧穿着者白天的装束，阿克西娅摘掉了她的军帽拿在手上，两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虽然说说是低声交谈，但是那个加莉娜，章雨辰惊讶的发现，那个在他们所有人印象里都冷若冰山的女孩，居然神情激动在说些什么，反倒是那个慵懒又有点俏皮的阿克西娅正在冷静的应答。
而之所以只能说是“在说些什么”是因为虽然半夜里的宿舍非常安静，但是两人离章雨辰的距离还是有点远，而且又有点刻意压低声音，所以章雨辰只能听清楚零星几个词——彼此之间根本串联不起来。
但是这更加激发起了章雨辰的好奇心，尽管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偷听别人——尤其是女孩之间所说的内容，但那两人实在可疑，如果真的要说悄悄话的话，为什么不能索性到某一方的房间去说，而要到走廊上来说？
而那个加莉娜听起来来是被阿克西娅刺激到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口气也越来越激动，而阿克西娅似乎是在拼命让她冷静下来，但是没什么作用，那个冰山女孩用章雨辰都能听到的声音口齿清楚的说了一声。
“叛徒。”
似乎还有深深的憎恶感。
章雨辰被弄得有些糊涂了，什么叛徒？阿克西娅背叛了谁？
正当他捉摸着再稍微靠近一点，说不定能听清缘由时，耳边开始充斥起另一种声音。
他刚刚在想是谁那么不识时务破坏了他的“大好事”，却突然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任何个人所为的恶作剧，这是在机师学院所不断温习过的，在演习里响过的声音。
非常急促的高音警报，没有间隔。
——该死。
章雨辰再也顾不上什么偷听了，他知道他要立马赶到监控室，他一不小心脚下有点滑，一下子想跑起来让他差点摔倒。但他没有理会，手扶了下地面跌跌撞撞的开始跑向基地总监控室。
各个房间的灯也很快开始陆陆续续亮起来，他跑过走廊拐口的时候瞥见阿克西娅也戴上了军帽大步离开了。
加莉娜似乎还站在原地。
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响彻基地坐落的整个小岛的蜂鸣警报。
A级警报，侦测到有怪兽入侵。
这一次，并不是演习。
新元历25年7月14号凌晨1点43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
怪兽“山佬”在南太平洋附近小国登陆。
章雨辰自诩也不算太慢，当他气喘吁吁的跑到监控室的时候，五人之中只有菲迪奥已经到了，那家伙的耳机还挂在脖子上，看样子他的最先到达是得益于通宵打游戏，而不知道已经忙了多久的数据工作人员现在更是全神贯注，大屏幕上不断显示出分析的数据和这次怪物的3D建模。
“报告！司令。”剩下三人以伊戈尔为首很快也到了，章雨辰注意到加莉娜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为什么。
“很好。”司令扫从指挥台上视了他们五人一眼，几乎是话音刚落又对一个健壮的工作人员喊道，“希伯特，汇报一下现在已知的情况。”
五人都抖去了睡意，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听。
“据澳大利亚支部的汇报。”希伯特沉稳地说一边手上还飞快的按着键盘，“山佬的体型非常大，但是目前仅知这一特别点。根据观测应该属于A类怪兽，尚不明确是否有什么特殊能力..澳大利亚支部请求总部支援。”
“周围海域确认没有人类船只活动！”
“山佬活动区域洋流不稳！”
“山佬登陆所致区域已有人员伤亡！”
其他人陆续补充道。
“希伯特，接入机库。”克洛伊司令几乎毫不犹豫。
“报告司令！”房间里立刻有了另一个声音。
“五台机甲的状况怎么样了？”
“目前只有‘沉曦’和‘斯托雷平’完全装配完成，正在冷却！”声音那头听起来也是挺急的。
“只有两台吗？”
“或者，解冻那个.。。”那头的声音有点别扭了。
“知道了，用这两台就行。”司令叹了口气，从指挥台上走了下来。
“章雨辰，加莉娜。”
“是！”两人大声答应。
“很抱歉刚来不久就交给你们这么艰巨的任务。”她叹了口气，“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成功阻击——现在山佬所登陆的还是人员稀疏的地方，要是一旦登陆人口密集区，后果不堪设想。”
“司令，我们已经规划好了山佬的预测行进路线和预计时间”有工作人员打岔道。
克洛伊点点头，又对两人说，“听好了，你们会和机甲一起被光轮号飞机运送到指定地点，大概在你们到那里十分钟后，山佬也会到达那里，那时候就在大陆架上准备迎战。”
章雨辰有点紧张的点点头。
“别紧张，会有人教你们怎么控制机甲，你们只要照做就行。”司令安慰道，可能本来还想多说两句，但无奈时间紧迫“奥列格，带这两个孩子去机库！其他人原地待命。”
白天曾经给他们带过路的奥列格很快又出现了，章雨辰准备走时，有人拍了拍他。
是伊戈尔。
“嘿，别害怕，哥们。”伊戈尔咧嘴道，示意章雨辰过来一下下。
“面对可怕的东西，千万不能退缩。”伊戈尔轻声说，“越是可怕越是不可以，往前冲说不定还有救，往后退就完了。”
章雨辰看了看伊戈尔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跑了两步追上两人。
旁边的天海澄对伊戈尔质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别害他啊。”
然而伊戈尔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我怎么可能会害他”，与刚才咧嘴笑笑不同的是，他神色凝重的看着章雨辰的背影，喃喃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害他，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只能说这种话.”
留下的其他两人瞪大了眼睛，天海澄张开了嘴巴，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2）
奥列格为首的三人几乎可以说是用跑的。
虽然有很多地方有电梯什么的，但在这种关头，还是人类天生的两条腿比较有用——章雨辰本人曾不止一次的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然后在据说用平时的三分之一的时间到达机库以后，奥列格指了指旁边的小房间。
“两位，请先去那边换好作战服，然后会有其他的工作人员来带你们。”
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更衣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里面可以听到外面工作人员的叫喊声。
——紧张的，备战声。
“‘沉曦’左腕检查完成！”
“‘斯托雷平’头部装甲没有问题！”
“第一安全组撤离！”
....
虽然更衣室里男女理所当然是分开的，但还是有一块公共的小空间，现在章雨辰和加莉娜就呆在那里，等着所谓的工作人员来带。
黑色长发的少女依旧沉默，而章雨辰则有点害臊的脸红——不管对他来说还是对加莉娜，这个作战服都很紧身——不知道设计者是出于什么居心。
没错，虽然这个时候想这些东西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但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生也会免不了有些想法——其实这么一看加莉娜的身材其实还挺不错的。
章雨辰穿上这个作战服充其量也就是显示出了他瘦小的身板，而加莉娜.。则是勾勒出了曲线轮廓。
为了使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件事情上移开，章雨辰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和还没怎么交谈过的加莉娜搭话。
“那个.。。加莉娜？”章雨辰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尚未掌握和这种冰山搭话的技巧，而且要是自顾自说话那也太尴尬了。
加莉娜没有出声，只是微微侧过头来，表示她听到了。
“加莉娜..难道不害怕吗？”章雨辰忍不住这样问道，而不是问原来想好的问题，
因为女孩的表情，实在太镇定了。
章雨辰觉得，不管是什么人，面对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驾驶过的独立机动机器，面对自己从来都没有近距离面对过的敌人，对于“未知”，都应该有一份畏惧之心才比较正常。
但是，女孩却表现的非常镇定，好像只是出门散步一样。
“害怕什么？”
似乎还带着些不解的口吻。
“比如说.。死之类的。”章雨辰犹豫了一下。
“人们之所以会惧怕死亡，是因为斩不断和周围人之间的羁绊。”加莉娜镇静的说，“我已经谁也没有了，就算死掉了，也不会有人对此感到伤心。”
“但是.。”章雨辰想要反驳。
“两位，请跟我过来！”
这时候，更衣室的拉门被人拉开了一个口子，有个安全组人员探头进来。
加莉娜率先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章雨辰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为什么？
让两个人应该都想不到的是，他们两个在更衣室的全程对话都被人监听了。
阿克西娅默默摘下耳机，紧紧攥在手里。
“这样真的好吗？”
身后的司令问道。
“还是这样比较好.。。反正都是我自找的。”阿克西娅苦笑道，把耳机丢到桌子上，而后又话锋一转，“不过有的时候我觉得司令你也挺坏的，居然舍得把他们这种孩子推上战场——他们，真的还只是小孩子而已诶。”
“没有别的办法，虽然他们牺牲可能性很大，但是相比较起来，一旦怪兽登陆人口密集区，造成的伤亡会更大。”司令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了一支烟，用力的吸了一口，把有害的白色烟雾吸入肺里。
“在遭遇到两种威胁时，选择牺牲较小的那一种，虽然残酷，但这就是人类生存到现在的法则。”
“这样.。为了多数的利益什么的.。”阿克西娅轻笑道，站起身来，又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撕掉了糖纸，丢进嘴里，像是若有所思。
“.。。很痛吗？”克洛伊指了指自己的右边侧脸示意阿克西娅。
“.。。现在还好了啊。”阿克西娅装作若无其事的摸了摸右边脸上的刺青，实际上，手指所到之处火辣辣的疼。
——明明很疼，却不说；
明明很害怕，却强装镇定。
小孩子就是喜欢逞强，阿克西娅默默地想。
.。。嘛，其实我也是小孩子啊。
阿克西娅抓了抓头发。
“阿克西娅，你好像很在意这次的新人啊。”司令点破道。
“也不是在意啊。”她耸耸肩。
“只不过，要是他们第一次出战就死了的话，我会很内疚的。”她小声的说，似乎别有深意。
章雨辰坐在插入栓里，需要用不断的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他刚刚短暂的看到了自己的机甲，正红色和金色交织的机甲——不知道设计原型是不是中国神话里的孙悟空。
他现在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陷入了短暂的被封闭状态。
他只能通过零星的声音和插入栓的震动来推测，现在自己“被”怎么样了。
“插入插入栓！”
“神经同步装置在基准范围内！”
“第一次接触！”
“章雨辰，加莉娜，听得见吗？”所幸，通讯器里传来了阿克西娅清晰的声音。
“恩，听得见。”章雨辰回话道。
“氧气面罩带好了吗？缆带也插好了吧？”
“恩。”
“好了，之后别被吓到啊。”
“恩，唉.。。”几乎是阿克西娅话音刚落，插入栓底部就有水漫了起来。
“别慌，这是插入栓注水，正常环节。”阿克西娅解释道。然而任凭冰凉的液体浸没自己依旧不是什么很好的感受，章雨辰的心随着水位的增高也随之悬了起来，甚至下意识的因为水漫过了口鼻而屏住了呼吸。
“放松，保持呼吸，章雨辰，你接着氧气，不会被淹死的。”阿克西娅忍不住提醒道。
然而章雨辰显然没有听进去，他一直憋着气，一直憋到有点缺氧了为止，才被身体被迫的大口吸气，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可以呼吸。
“好了，放轻松。”阿克西娅安慰道，同时开玩笑说，“你不要还没见到怪兽就把自己弄死了，要是真的觉得害怕就是这和我说说话。”
章雨辰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那个.。阿克西娅。”
“恩？”
“沉曦不需要外接电源么？”
“啊，因为作战点有点远，可能要到那里才接。”
不过阿克西娅的口气也有些不确定。
“备用电源充电完毕！”
“第二次试触！”
“沉曦的思维形态以中文为准，斯托雷平以俄文为准，进行思维连接.连接没有问题！”
“交互界面连接！”
章雨辰的视野一下字清晰起来，不过他清楚，这其实是沉曦所看到的——虽然他也不太清楚原理。
“锁定器解除，移往光轮号！”
因为移动沉曦震动了一下，章雨辰抬起了头，却发现阿克西娅刚刚其实就站在旁边的高台上，现在她朝这边招了招手，然后向沉曦和斯托雷平敬了个军礼。
章雨辰很感谢她，很多很多事，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阿克西娅才能看到，他下意识地想还个军礼。
然而令所有人感到惊讶的是，沉曦竟然真的依照章雨辰的想法慢慢的举起了右手，而后又缓慢的放了下来。
章雨辰看到阿克西娅笑了，而后，在被移上运输机前，通讯里传来了声音。
“一定要回来啊，新兵们。”
（3）
在经历了大约二十分钟的飞行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机甲被卸下飞机，并且接好了电源。
“听着，章雨辰，加莉娜。”这回是司令的声音，“现在先练习一下。”
“只要相信‘Noah’机甲就是你的身体，然后.。。”
在司令话说完之前，监控室里的人们就听到“哐啷”一声，巨大的金属物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是章雨辰和沉曦。
太心急的章雨辰操控沉曦迈开了步子，却一下子摔倒在地。
“别着急，章雨辰。”司令对着通讯说。
沉曦挣扎了半天才能够原地爬起，而且是以及其别扭的姿势。
“这跟刚才在机库里简直是天壤之别啊.。。”阿克西娅默默又往嘴里塞了颗糖，掩饰自己的失望。
“恩，我本来还以为章雨辰和‘沉曦’的同步不会有很大问题。”司令点头道。
“还好还有时间。”
过了大概五分钟，沉曦才勉勉强强可以开始移动，而加莉娜此时都操纵斯托雷平能跑了。
“.。。这么看来，还是加莉娜厉害啊。”司令瞥了阿克西娅一眼，“明明都得到了你的亲传.。。”
“司令.。我没有亲传啦.。。”阿克西娅有点无辜的举起双手。
“好了，章雨辰，加莉娜，现在作战开始，移动到指定地点！”司令看了看大屏幕上的时间，没有理睬阿克西娅的小动作，“记得带上装备。”
所谓的装备是一把机甲用的连发枪，无论是从体积还是载弹量来说都要远远胜过人类用的枪——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然怎么迎击体积巨大皮糙肉厚的怪兽呢？
章雨辰试图让自己忘记刚才的尴尬，带着沉曦抓紧那把枪走到浅水里，谁知沉曦走到海水里以后，他的脚底也冒上来一股寒意，害的沉曦又差点是一步趔趄。
磕磕绊绊的操纵着沉曦，他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有杂念，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希格尔德和他的机师，这回对于他们的钦佩更深一分。
章雨辰还是学生的时候出于狂热的崇拜情绪看了所有能看的希格尔德的战斗录像，现在想起来，那个机师真是厉害，从录像上面看，希格尔德就好像真的是机师身体的延伸一样，活动自如，甚至，是一些非常微小的动作也能够做到。
.。自己和沉曦，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那样啊.
虽说就今天这个确实是第一次驾驶没错，但是至少也要能好好走路啊.。
“章雨辰，现在集中注意力，不要乱想。”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集中注意在所有视野范围的情况，虽然磅礴的雨水有点模糊视线，但是总体影响不大——除了更加集中以外没有别的办法，机甲又没有雨刮器。
他手里紧紧握着控制开火的手柄，不知出于什么古怪的原因，明明几乎所有动作都可以只靠“想”来完成，开枪这个动作却还是要借助按钮。
而他们刚刚所降落的地方是一个真的很小的岛屿，“山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前进，而章雨辰和加莉娜分别警戒在岛屿的两侧，利用怪兽“对看见的任何东西会展开无差别攻击的特点”，准备一鼓作气把它击杀在这里。
此时，离预测的时间还有两三分钟，但两人，两台机甲已经站在水能够漫到能够到它们腿部三分之二的地方神经紧绷的端着枪，扫视周围——还好空中有直升飞机照明，才能在这种黑不溜秋的暴风雨之夜看清。不过那种型号的飞机搭载不了什么有效武器，作用只能是在足够高的天空中不停盘旋给予光亮，没有其他辅助作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灯光照亮的海面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只有因为光亮而有些反光的灿白的浪花。
章雨辰甚至因为一直都紧绷着神经而有些累了，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松懈。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依旧只有浪花和雨声作响——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测时间，章雨辰开始有点狐疑，不会是预测路线错了吧.。
其实不只是他，基地的工作人员们也十分疑惑，大多数人都觉得肯定是数据有误，有人已经负责开始重新演算。
而被剩下的三人则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们其实非常担心出战的两个认识其实还不到一天的伙伴。
只有阿克西娅一直紧锁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同步传来的影像。
而后，她突然不顾一切抢过司令手里的通讯器。
“章雨辰，海水里，快点躲开！”
阿克西娅话音刚落，海水里就有什么巨大的物体跃了出来，章雨辰猝防不及，甚至连那东西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有一只爪子抓住了沉曦的头部——就算由于水的润滑还是打出了火花。巨大的机甲沉曦一下子头重脚轻失去平衡，向后仰到浸入海水中。章雨辰感到背后遭到了重击，看样子是触底了。
在迟到了二十分钟以后，‘山佬’终于从海水里露出了真面目。
阿克西娅看着屏幕上的山佬发出咆哮，那对巨大的蓝色眼睛从这个方向看就在和她对视。
她狠狠的把通讯器放下，用俄语骂了声该死。
事情的进展再糟糕没有了。
本来就不熟悉操作，而在海水里多少还会有点浮力，控制起来更加困难。
章雨辰吸着气，看着霸占了一整片视野的山佬的爪子。用力想着挣脱开来。
然而，山佬的体型终于显现出优势来。
它几乎是凭借一只爪子抓在沉曦的头部就把整部机甲拎了起来，然后，用那个坚硬的又凸起的头部狠狠撞击沉曦的胸口。
——痛.。好痛.。
插入栓里的章雨辰捂住胸口，疼的几乎要流下眼泪，超过人类负荷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也几乎都抬不起头看看面前，只能感受到机体剧烈摇晃。
“躲开啊，章雨辰！”
是大哥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喊叫。
然后是刺激耳膜的爆破声，和头部可怕的疼痛，以及安全系统的叫嚣声。
章雨辰只是觉得天旋地转。
“沉曦，头部装甲破碎！”
希伯特大声说。
山佬的口中发出了一道性质类似能量冲击波的攻击，直接击穿了沉曦的头部，山佬随后松开了爪子，任凭沉曦摔入水中。
沉曦原本亮起的双眼变成了两个漆黑的窟窿。
山佬的气势越来越盛，然而基地根本无法确认机师章雨辰的状态，唯一能够得知的是。
‘沉曦’，陷入完全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