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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凌云阁

傅苍云澹然一笑,“前辈武功高强,更兼机智狡诈,傅某少不了要得罪了。”素珩不怒反笑,“这些年总听说江湖上‘连云帮’好生兴旺,今日一见,或许传言不虚,你一个楼主已有这般本事,我倒是很想会一会雷千翼。”

傅苍云神情含了一缕敬仰,“前辈如有这样想法,傅某倒可以代为转达,只不过恕我直言,前辈武功虽高——”

傅苍云言下之意甚是明了,素珩却不生气,哈哈一笑,“老夫有自知之明的很。”话题一转,“闲话少说,老夫还是先带你们去‘凌云阁’的好。”我们五人一齐点头,虽然明知素珩未必如此好心,我们却没有别的选择。王曦允和秦烈走在最前面,傅苍云则押着素珩走在中间,最后则是我和王帝岚,六人一行穿梭在山腹中。

按着素珩指引我们走了一路,王帝岚向我说起他们一路的遭遇,却比我们要顺畅许多,虽然有人伏击,但都不是什么高手。原本是要翻过山取北门进城,王帝岚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蹊跷,逼问了几个人没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后来准备取道进城,却不料城外已乱成一团,各处都有军队调集,不得已折回,无意中发现一条山道,进来之后一路来到这里。

我心中暗暗一动,苍山如此之大,不知道王帝岚他们是如何误闯到这里的,更能在万急时刻赶到,更是幸运。傅苍云又追问素珩,据素珩所言他们一行人自绮华殿密室进去之后,连连遭遇埋伏,折损了不少人,后来他奉命四处巡查,没想到遇到傅苍云,二人便斗了起来。他这话自然说的不尽不实,但我们却难以逼迫他再多说什么。

一行六人在山腹间走了大约一刻钟,这一路上似乎素珩都有意避开,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人,最后上了一个很陡的阶梯,眼前是一个石门。秦烈按素珩所言打开石门,只见眼前陡然一亮,石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直通一座殿宇。我心中亦惊亦奇,没想到这尽头居然是一座宫殿,只见两旁山势纵横,这需要多少人工斧凿,才能修成这一间殿宇。

素珩忽然止步,眉头微微皱起。傅苍云看了一眼素珩,“前辈?”

“我们此刻便在苍山山脊之上,从山腹间来此并不只有这一条路,只是——”素珩欲言又止,傅苍云向四处扫视了一眼,“只是这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未免有几分蹊跷,也让前辈有一些失望。”

素珩不顾傅苍云语中的揶揄,微带赞许地看了一眼他,“不错,这里是要害之地,竟然没有人在此守卫,实在令人有些费解,只怕是事情已有变。”

我心念一动,“先前你说什么镇南侯还在掌控着局势,莫非此刻镇南侯已经掌握不了局势,还是不想掌握原有的局势了?”

傅苍云王帝岚一齐看着我,脸上都有疑惑之色,而素珩双眼看不出一丝波澜,只淡淡看着我,“小子,你似乎知道的很多?”

我心电急转,也在想我到底知道些什么,然而终究只有个模糊的印象,“我所知并不多,只不过据你所言似乎镇南侯控制住局势对我们更为有利,那么也就是还有更糟的情况。我们一路上遇到的‘天山六魔’这些人显然并非为镇南侯所辖,除开镇南侯之外还有另一股势力是显然无疑的,所以我冒昧猜测想来镇南侯和那边之间虽是合作,想来却并没有完全达成一致的目标。”

素珩眼中微微一亮,“各有所需,目标相同,只不过手段不一致,但是站在你们的角度,镇南侯掌握局势也绝对比那边要好,但眼下情形如何,却不是我所知的了。”

我还待再问,素珩已截住我的话,“老夫知道你们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眼下却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你们来问我,一旦事情有变,到时候你们不免追悔莫及。”

傅苍云王帝岚闻言一齐点头,“我们现在应该往哪边去?”素珩声音平淡,“这殿宇不似下面道路纵横,我们一路过去,必然能找到线索。”

“不错,”王帝岚点点头,“若是有变,自然会有踪迹可寻。”秦烈横眼瞪着素珩,“老匹夫,你没有骗我们吧。”

素珩冷哼一声,神色傲然,“老夫平生诸事做尽,却唯独不敢行个‘骗’字,你们要是不相信老夫,便一刀杀连我最好,若是再出言相辱,别怪我翻脸无情!”秦烈被素珩一顿抢白,却不恼怒。

素珩虽然先前偷袭陈祖义未免无耻,此刻见他虽然身处危境却不改神色,心中也便有了几分钦佩,便上前一步,“那么请前辈带路。”

素珩不再说话,径直沿路向前走去,我们五人在后跟上。这条长廊约莫三十余丈,凌空而建,下面烟雾缭绕,不知深约几丈。两旁峰峦叠翠,飞瀑横流,间或有驯鹿跃动,鹤舞长空,倒是美不胜收,只是我们却全然没有观赏之心。

然而我终究被天外一片云留住了一份心思,是否千里之外,你也正在想念着我了,其实我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随波逐流。纵然有几分慷慨正义,也不过如云烟一般飘渺,而真正让我念念于心,时时莫忘的,只有一个你。还有——脑海中竟然又泛起那个名字——总在偶然间浮现在脑海——萧离!

这段路一闪而过,我在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默默收起飘飞于天外的心思,放眼看时,那长廊尽头是一间不是很大的宫室。里面的陈设却也精致华美,只是依然没有半个人的踪影。此刻大约已是卯时时分,也不知道城中的情况如何,子超一直没有现身,傅苍云说他只身前往去救宸九,此刻是否已经得手,是否平安撤出。

心中心头万绪,一时也理不清,忽然听到傅苍云道:“前辈,这里你先前来过吗?”素珩低头沉思,“我们自绮华殿密室一路直到这里,老夫离开之时这里已不是‘三十六金虹’的防区,而是两方一起派人把守,先前山腹之中有道路可以转圜,但在这里每道每户都有人守卫,原本老夫还以为到了这里你们会有一场厮杀。”

王曦允问道:“既然前辈费尽辛苦来到这里,为什么又要离开回到山腹密道中?”这也是我心中的疑惑,只不过料想他也不会回答便没有多问,素珩双眼微微一抬,“这里局势已定,老夫自然还有别的事要做。”

我见他挪开话题,依然没有正面回答,暗忖他肯定是要去控制城外的局势,当下不再多问,忽然听到王帝岚说道:“那边似乎有厮杀之声。”王帝岚站在西北角,我们一起拥了过去,王帝岚向前一指,“我隐约听到那边有人声,我们赶紧过去。”秦烈更不搭话,第一个向前冲了过去。

六人向前走过一间殿宇,眼前豁然敞亮,下面是一片极宽阔的广场,再往前又是一片宫殿,先前还是叹为观止,此刻我已不知道用生命来形容我的心情。只见广场中倒着十几个人,稀稀落落站着数人,中间有两人正在拼斗。定睛看时,其中一人俊眉斜飞,刀光纵横之间,正是王若飞。在这个时候看到王若飞我自然开心,再看和他斗在一起的人使一对龙凤双环,招式大开大阖,遒劲刚猛,却是个黑须老者。

我和傅苍云对视一眼,傅苍云谓素珩道:“前辈——”素珩微微抬眼,似在思索,半晌方道:“北面是皇帝那边的人,南面是那边的人,侯爷麾下的人一个都没有,难道是侯爷改了主意。”他微微停顿,“原本侯爷不过是请那边来助一臂之力,没想到那边竟来了超过一倍的高手,幸而侯爷及时察觉,所以才改变了方略。”

我想起石室中听到那两人的对话,“不错,我在密室中有听到有三尊什么的。”王帝岚一凛,“三尊?难道是神域宫?”素珩神色漠然,眼中却焕发了一丝神彩,“不错,正是神域宫,一主三圣四护法,七星九使十三旗,自当年阳教一夜覆灭之后,八十年来天下三圣地之一的‘神域宫’。”

王帝岚点点头,“那么那个使龙凤双环的便是冥王王紫阳了。”傅苍云剑眉一皱,“四护法也来了?看来越来越棘手了。”

我看了一眼场上的形势,只见双方人手都已有半数受伤,这些人几乎都是一流高手,场面自然更加惨烈。王若飞远远看到我们,眉宇间微微舒展,一柄长刀通天彻地,翻云覆雨,招招取王紫阳要害。那王紫阳武功刚猛,一对龙凤双环使起来真如龙凤环绕,王若飞刀法虽高,却攻不破王紫阳龙凤双环幻化的圈子。

我见王若飞虽然身形矫捷,但似乎已有不足之象,王紫阳内力雄浑,王若飞相交之下颇有不足。对付起这种内家高手,便要以招取胜,秘诀在一个快字,所以王若飞才一改常态,攻多于守。然而王紫阳守势完美无缺,龙凤双环虽直径不过半尺,但在王紫阳内力催动之下,织成一片淡黄色光网,王若飞长刀便攻不进去。

这一路上我见到的拼斗也够多了,但是此刻看到王若飞与王紫阳身形来去纵横,依然很有几分激动。王帝岚似自言自语,“神域宫四法王之一便有这样的本事,真是了不起。”

我心中却暗暗在给见过的所有高手排序,除却段离天和白御神,其他高手武功虽高,却不如王若飞有无尽潜力,他变幻莫测的刀法中仿佛能衍生出不可限量的能量,遇强则强。此刻王紫阳被王若飞刀光笼罩,似处于下风,若单论武艺而言,王若飞“烈原刀法”精妙之处更胜于王紫阳,但王紫阳沉重冷静,以多于王若飞数十年的本力不断消耗王若飞的真气,虽然守远大于攻,却不落下风。

傅苍云微微一叹,“四法王果然不同凡响,但是一夜不见,王兄弟的武功似乎又进了一层。”说话间我们已经快步来到广场中心,北面当先一人轻裘玉袍,大约三十岁左右,俊逸潇洒,一对眸子温润如玉。南面一人紫袍金带,有些脸熟,蓦然想起似在石室中遇袭时见过,见素珩带着我们过来,不禁皱起眉头。

王紫阳龙凤双环一逼,脱离王若飞的刀势,站到那人旁边。我见王若飞微微喘了口气,不禁骇然,看来这一夜间,他的真气已经消耗不少。

那人看着素珩,似乎以眼神询问,素珩却毫不在意地瞥了那人一眼,“邝护法,你看老夫作甚。”“神域宫”四大法王的名号我曾听何老儿说过,看来这人便是邝枫,听素珩语气似乎对邝枫颇有不满。

邝枫声音一寒,“你主子请我们来帮他,你却反过来带这些人来这里,我倒很想听听你的解释。”素珩冷冷一笑,“老夫倒想先问,你们既然听我家侯爷的话,那为什么不听侯爷之令擅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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