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不解地看着于如艺,好端端的扯到她的兄长身上干什么?她的哥哥是练武奇才,可是不知道是学武时出了什么问题,只要是有人与他练打,他就如走火入魔般,陪打之人非死即伤,难道——
于如艺的脸突然透过她看向了远方:“我的哥哥那年就是荀家长子荀英的陪打对象,你的哥哥打死了我的哥哥。”
那张对着她的小脸带着指控,她想起来了,为什么于如艺如此面熟?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她的哥哥又一次病发把人打死了,当那家人来领走死者的尸体时,她看到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伏在死者的身上痛哭,为什么会记得她?只因她是当时唯一痛哭的人,来领尸体与赔偿费的那对中年夫妻却是笑呵呵的。
“就因为你哥哥打死了我的兄长,我才会被势利的姑姑与姑丈送进宫里来当宫女。”于如艺的眼里闪着泪光,她的哥哥去当荀家长子陪打之前,曾跟她约定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带着她离开姑姑一家,兄妹俩相依为命。
“我的哥哥也因此受到了责罚。”荀真口有点干燥地说,她没有想到与于如艺还有这一层渊缘,哥哥因那件事被罚面壁思过三个月。
“好笑,你哥哥的责罚可以换来我哥哥的活命吗?别在那装好人。”于如艺不屑地冷笑数声,转身离开,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从那天起她就记住了荀家人的长相,才会在昨天一眼就认出了荀真,所以她趁人不注意故意与人对调站到了她的面前与她套近乎,然后抓准机会陷害她,可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好命的逃过一劫。
荀真怔在了原地,她的哥哥并不是有心要打死人的,她的眼里有着泪光,直到成为低人的一等的宫女,这才明白人命如草芥,一如她在那太子殿下的眼中一般,即使是这样,也不代表于如艺可以任意辱骂她的家人。
“嘭、嘭、嘭”远处传来了集合的声音,她这才想起了今早王女史吩咐的话,挑起裙摆赶紧往前奔去。
在膳厅用过早膳之后,这才再度赶往尚宫局听训,荀真等人沿着墙根往前走,只有两只眼珠子悄然地打量着这宫女的居住地,果然就如昨日所见般不太起眼,门口只有掖庭两个字,再往前走并不是昨日温妮带她走过的路,而是岔开往一旁的路径而去,这里渐渐有红墙绿瓦的建筑,在晚夏浓绿的树木映衬下倒是颇为赏心悦目,侧耳听到前边的王女史在小宫女的询问下,颇有几分得意地指着那些建筑炫耀着。
“这里当然比掖庭那儿宽敞华丽得多,这里可是宫内有等级的女官所居住的地方。”回头看着她们笑得万分古怪,“不过你们当中若有人没资质,那这儿就是你们想也别想的地方,老实在掖庭呆一辈子吧。”这才嘴巴一翘转头带她们往一旁的正殿而去。
一大群的小宫女们都睁大眼睛小声议论了几句,鱼贯而入宽敞的大殿,荀真的双眼却打量起了这座颇为宽敞的宫殿,抬头即能见到那简单但又不失庄重的牌篇,上书:尚宫局。
这大殿上并没有多少华丽的装饰,只显得干净整齐,前方稍高一点的台阶上有六把红木花型浮雕椅,此处若在平日是空旷至极,不过今天站满了一众小宫女们,就显得颇为拥挤了,只除了那通向六把交椅的路径仍是空旷着。
小宫女们都在严厉的女史一瞥之下安静地站好,两眼都紧盯着正殿门口,很快就传来了裙子拽地的沙沙声,看来进来的人不少。
荀真伸长脖子看到最前一排六个身着各色深颜色衣服的女人脸色颇为端庄,莲步轻移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同样身着各色衣装的人,差别只在颜色的深浅,衣裳上都绣有花样不同的精致花纹。
其中一个,她却是极为熟识的,正是昨夜帮了她一把的许悠尚工,她在白日里看去颇具美态,若是脸上的神情稍为宽松一些,那就更有亲和力了。
那六个领头的女人在那六把大椅子上坐下之后,小宫女们这才在各自的女史带领下低头行礼,礼毕后,方才有一名绿衣人上前打开卷轴宣讲华国皇宫的制度。
华国皇宫宫女分为六局二十四司,分别是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工局,各局下分二十四司,各个职能不同。
其中:尚级宫女,正五品。
司级宫女,正六品。
典级宫女,正七品。
掌级宫女,正八品。
六局地位上相等,可是因尚宫局主管宫女调配、记名、赏罚等职能,隐隐高于其他五局。
等宣讲宫廷制度的女官讲完了之后,朝一身穿深绿衣服,上绣有芍药之花的女子鞠躬道:“禀司徒尚宫大人,宫廷制度已经宣讲完毕了。”
这被人称为司徒尚宫的女子,年纪与许悠相若,微尖的脸上有着一双颇为狭长狐媚的眼睛,极薄的红唇显得颇为无情,此时一派威严的站起来,“你们进得皇家的门,就得谨记自己是宫中的宫女,除了要遵守宫廷典制之外,更得要深谙宫女守则。”
有些小宫女都暗暗吃不消了,刚听完冗长的宫廷制度,现在又要讲宫女守则吗?
“请出元圣皇后的墨宝。”司徒尚宫恭敬的大喊了一声。
荀真很好奇不是讲宫女守则吗?请出开国皇后的墨宝干什么?
元圣皇后是华国的第一国母,史籍载她陪同太祖打天下,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后,为人更是温厚重义,亲写《女子典范》一书成为现在女子必读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