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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二)

涅夫斯基主教教堂会议室内,人头涌动,却万籁俱寂,整场气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W组织要员珊的身上。

面对僵硬的气氛,Eva先发制人,向长老及一众同僚汇报了珊的来意,并按对方的描述进行相关的复述。

当即,长老圆睁双眼,不可思议道:“蒙图,死了?”

珊即刻点头示意,其表情相当悲伤,一点儿也没有撒谎的意味。

紧接着,Eva便将那枚红珊瑚十字架递到了长老的手中,她低语道:“长老大人,这枚十字架是珊要员他们勘探现场时,在蒙图副首领的手中发现的。”

长老拿着十字架,放在自己的眼前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当然,他也发现了架子边角位上附着的血迹,遂把鼻子凑近前,深深地吸了吸那痕迹的味道,却闻到了不属于人类以及W族的第三种血腥味。为了水落石出,平息W族与教会间的战火,他并没有即刻说出这个异样的细节,而是举起十字架,向在场的所有斗篷队队员说:“这是斗篷队专属的标志,我希望这枚十字架的主人能勇敢地站出来。”

语毕,十五名队员齐刷刷地你眼望我眼,他们的神情相当自然,全然没有心虚或焦虑的情绪。这让6名传音者大感意外。

其实,长老早已料到队员们的反应,毕竟,教会从来没有出过叛徒,至少在他任期内都没有出现过。所以,这枚十字架的主人根本就是被栽赃的。

“既然没有人承认,那就通过认证找出十字架的主人吧!”Eva边说边让修女嬷嬷取来食醋。众所周知,红珊瑚的化学成分主要为碳酸钙,含量高达95%或以上,因此,用食醋浸泡红珊瑚会快速产生气泡。这种方法虽然不够精准,但却是眼下唯一能快速检验红珊瑚真假的方法。

长老没说话,他已然看到了结局。但是,他需要在结局到来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以便既可保护这位被陷害的斗篷队队员的性命,又可揪出幕后的黑手。

很快,队员们就排成一条长队,真诚地同时接受食醋的‘洗礼’。Eva等6名传音者则站在醋杯前,认真地观察各枚红珊瑚十字架的变化。

突然,珊飞快地冲到队伍之中,将从左往右数的第六名队员粗暴地拽了出来,并作势要手刃对方。因为,只有这位队员的十字架泡在食醋内不起气泡。

德与Eva的反应相当敏捷,他俩瞬间便在珊的攻势下救出那名不知所措的队员。这时,其余的斗篷队队员才回过神,激动地大喊同僚的名字:“灿盛!”

“长老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揪出了凶手,那就该现场处决!难道你们要包庇这个凶手吗?”珊冲着面无表情的长老愤怒地咆哮。

Eva转身就挡在了长老的面前,对着珊平静地说:“珊要员,请息怒。刚才的十字架检验,我们只是要确定它的主人,这你是明白的,对吧?”

珊双手叉腰,怒发冲冠,却无法否认Eva所说。

“那你有否想过,十字架的主人就一定是凶手吗?”Eva以诚恳的眼神望向珊。见对方一时愣神,她又说:“你也看到了,如果十字架的主人就是凶手,那他根本就不会接受认证程序,甚至还会脸露难色,设法离开这里,完全没有必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胸前的十字架放入醋中。”

冷静地想了想,珊感觉自己无言以对,遂闭眼皱眉,隐忍回应:“虽不能证明这个人就是凶手,但他也逃不了干系,至少,从他嘴里可以获取一些关于凶手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Eva暗觉不妙。对于灿盛的生死,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珊缓缓睁开眼,情绪比刚刚平静了不少,只听她说:“这人必须交给我们W组织审问!”

霎时间,灿盛君惊得失声痛哭,连滚带爬地挪向长老所在,并哀求道:“长老大人,请您救救我!我真的不是凶手!我真不是凶手!”周文柯与孙灵赶尽追上前,一边安抚灿盛君,一边向长老作请求。

见状,德便说:“珊要员,请不要以对待犯人的方式去威胁和折磨我的同僚,毕竟你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倘若,W族不存在偏见,我们或会考虑配合你们尽快找到凶手。”他希望自己的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灿盛君被带走的局面。

不料,一直沉默不语的长老竟开口发话,他说:“珊要员,我可以允许你将这位斗篷队队员带回W社区,但,前提是不能由你方直接询问,而应以公开问话的形式让所有人了解事情的一切。”

珊没有想到长老竟有此一招,不过,鉴于惯例,这样的公开问话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尤其适用于没有确凿证据锁定真正犯人的情况。想了想,她只好无奈应允,道:“那就遵从长老您的意见吧!”

“感谢!那明天一早,我将安排人员将该名队员送往W社区,待定好公开问话的时间再与你联系。另外,请尽量善意对待我的这位队员,至少在确定凶手之前,可以吗?”长老的语气相当客气,完全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尊严。

以示尊重,珊单膝脆地,右拳轻拍左胸后就干练地离开了会议室。

除了Eva和德,众人纷纷围向长老,他们均以担忧的眼神从心底发出疑惑:‘为什么?为什么长老会狠心将自己的属下送到别人的刀口之下?’

灿盛君抱头痛哭,他靠坐在其中一扇墙角下,不断碎碎念道:“我就要升天了…我就要升天了…”或许,他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但面对死亡,他也不是个懦夫,唯独对于漫长的等死以及残酷的折磨不能忍受。

“大家都退下吧!灿盛的事情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会尽一切能力保他安全。”说罢,长老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在修女嬷嬷的搀扶下走出了会议室。

望着长老的背影,Eva忽感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她是个知情者,很清楚蒙图对长老而言是珍贵的存在,所以,她对于长老此时此刻的心情可谓感同身受。

看见所有人都士气低落,德就说:“各位同僚,长老的安排是符合情理的,我们身为传音者和斗篷队,一生都效忠教会和我主耶稣,绝不会做背叛或抗令的事情,更不会为企图引发战争的人或组织提供点火开战的机会。我们只要谨记一点,无论何时何地何事,必须尽最大努力维护教会和我主耶稣的声誉!”

众人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不免愧疚。此时,Eva插话道:“大家不用太担心,我会24小时进驻W社区,守护灿盛的安全,直到公开问话!”语毕,她果断转身离开。

会议终于结束。德、周文柯以及孙灵三人陪着灿盛君回到住处,他们一边替灿盛君收拾行理,一边交替地进行安抚。

镜头转向回家路上的珍莉等人。

时间转瞬即逝,犹如轻拂脸门的北风,它的曾经是人类永远都把握不住的存在。

看着身旁熟悉的躯体和步姿,珍莉第一次感到了陌生,落漠此消彼长,反复地煎熬着她的内心,尤其当看到高云声与Cherry谈笑风声,暧昧嘻笑之际,她真的有种要哭出声来的悲凉。也是,她曾经是高云声眼中的珍宝,永远都被对方捧在手心,护在怀中,论谁也无法当场接受如此悬殊的落差。

珍莉的忧伤,爱莉都看在眼里,而且,透过彼此相牵的手,她也体会到了对方的心情,不免燃起爱怜之心。当然,她从来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情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和换位思考,最终只能将无比的闹心硬生吞入腹中。

四十多分钟后,珍莉四人终于抵达了公爵府门前的缓坡。为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高云声在坡下止住了脚步,并对珍莉说:“珍莉姑娘,我们就送您到这里了,请尽快回家吧!后会有期!”一旁的Cherry顺势提手作了记‘ByeBye’的手势。

“嗯。谢谢您们。那,再见。”珍莉勉强地微笑道。然后,她就拉着爱莉的手快步上坡。

顷刻,高云声的身心泛起一阵钻心的疼痛,那感觉几乎与被汽车碾压后的痛楚旗鼓相当。他甚是纳闷,不由得用手轻轻按压心脏的位置,念道:‘奇了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痛感?’

“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Cherry关切地问。

顿了顿,高云声才应了句‘没事’。俩人正欲找个隐秘处躲藏,以便更好地守护身揣灵石的珍莉。不料,坡上竟传来恶毒的谩骂和踢踹声。

待高云声俩人冲上坡,他们才看到珍莉与爱莉正被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狠狠踢打;重点是,珍莉的手臂已然被打出了见血的伤口。

“住手!”Cherry厉声呵斥,并甩出皮鞭将那娇小身影的右手捆住。高云声则快速冲上前,扛起珍莉之余又扶起爱莉,在眨眼的时间内后退了两米。

忽地,一个身着全黑女仆服饰的少女从屋内跑出,她展开双臂挡在娇小身影之前,愤慨地说:“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但是,随意打人就是违法,我们传音者就有权利管理。”Cherry严肃地逐字咬文回应。

随即,娇小身影拨开身前的女仆,冷哼一声后以高傲的语调问:“你们连公爵的家事也敢管吗?”

由于只见过一次,所以Cherry没想起来这个娇小的身影是谁,但随着你来我往的对话,她渐渐认出眼前之人就是公爵的未婚妻,那个非人类的井下和子!于是,她干练地收起皮鞭,边向高云声靠边说:“听闻公爵的婚礼还在筹备中,真没想到,和子姑娘您已经完全投入到公爵夫人的角色,实在干练。”

“哼,”和子又是一声冷哼,接续道:“这不是你们传音者管得了的事!听着,趁公爵还没回府,你们赶紧把那两个溅货交出来,否则,公爵可是要给你们难看的!我可是为你们着想!”

这话实在残酷,却关系到教会与王权的融洽互存,珍莉当然不愿看到高云声和Cherry受到责难,于是,她让高云声放自己下地,接着,她一颤一拐地走到和子的面前,低声乞求说:“夫人,请息怒!确实是我没有将事情做好,您的惩罚和教训都是正确的,我甘愿承受一切责罚。请您,请您不要记恨俩位传音者,他们只是路过,不清楚情况。”

此刻,高云声的身心又一次被神秘的沉重力量所撞击,再一次体验到撕心裂肺的痛楚,他隐隐细思:‘为什么每一次看见她难过或难堪,我都会痛不欲生?我和她素不相识,除了都是中国人外,没有任何交集,这究竟是为什么……’

面对珍莉的退缩,Cherry无比心痛,她似乎读懂了对方的心意,遂无力地低下头,一改严肃公正的态度,轻声对和子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多有得罪了,请夫人见谅!我们就此告退!”语毕,她拽起高云声的手臂就转身离去。

高云声似是心领神会,下意识地跟着Cherry的步伐下坡,实则,他还处于迷茫之中,暂时失去了理智。

见两个传音者走了,和子再次凶相毕露,她抄起木棍就揍在珍莉的身上,每打一下都使足了全身的蛮劲。其实,她的亢奋来自对方身上的血液,即便肚子不饿,她也无法抑制自己对鲜血的痴迷。

珍莉被打得全身裂口,光是看都觉得痛,她却愣是闭嘴不嚷,一味地抱头闷哼。爱莉实在看不过眼,她冲上前就想为珍莉挡几棍,可是,未等她看到棍迹,有人就先行出手了!

除了珍莉,其余几人均马上看出了来者何人。或许是太阳缓缓下山,乌云趁机作祟的原故,四周泛起一层灰蒙的幽暗,众人的视野受到了一定的阻碍,所以,没有人看到德一直就站在珍莉被打之处十米开外的地方。

“Max!”和子发出尖声的叫唤。她做梦也没想到,Max竟会在这时出现,而且还亲手挡下了自己挥动的木棍。

女仆乐儿当即扯着自己的两只耳朵,扑通一下跪在雪中,哽咽道:“公爵大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主人真的是看不惯我被那两个女仆欺负,所以才出手教训的。您要怪就怪我好了,主人一点错也没有。”语毕,她忽地哗声哭起了劲儿。

Max没说什么,他轻轻推开和子的木棍,脱下自己的大衣,温柔地盖在珍莉的身上,并对近前的爱莉说:“扶她回房吧!下次不要再犯错了。”

爱莉立即抱住珍莉,连搀带扶地把对方拖回公爵府内。

寒风中,和子略显尴尬,她掰扯十个手指,娇嗔地讨好说:“Max!今晚我们吃什么呀?”言毕,她慢慢靠了过去。

这时,Max像变了个人似地,一把搂住即将靠近的和子,附耳细语道:“吃你!”

然后,俩人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左拥右抱着走入府邸。

当夜,蒙图之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V族。子民和要员们纷纷举杯庆贺,当然,他们很清楚,杀死莉莉安伯爵的人不一定是蒙图,但鉴于蒙图是W族的二号人物,所以,他的死是有代表性的。

不过,当V族得知杀死蒙图的凶手是教会的斗篷队队员时,他们竟一致地为凶手打抱不平,甚至社区的子民们还成群结队地到V组织总部前请愿,期盼要员们能去拯救那位‘凶手’,毕竟对方是在警恶惩奸。

果然,V组织的大部分要员均有此意。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要遵循民愿,而是他们打算借此加固自己与教会的关系,尽快建立统一的战线,一致对抗野蛮的W族,当然,趁机完全歼灭W族更是再好不过。

连绵的乌云乘风四散,整个塔林都被笼罩在未知的凶险中,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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