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楼?锦絮又一次愣了一下,看着前面男子的身影,忽然有些恍惚,似乎自己不是在东傲的京都,而是在西蜀的王城,云舒在的地方。
心,微微一痛。
思南抱着东西跟在锦絮身后,觉得自家小姐有些不对劲:今天是怎么了,总是任由清风拉着跑。
“看,印月阁,怎样,看着都有些像是不是。”男子一脸的笑意,“走吧。”说着便一马当先的进去了。
锦絮站在门口,看着阳光下一袭熟悉的地方,微微蹙眉。
“小姐?咱们进去么。”思南小心翼翼的问道。
锦絮的唇角微微一抿,举步跟了进去。
说起来,这还是巫锦絮和清风第一次一起吃饭呢。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眯了眯眼睛:“看看还有什么吃想吃的。”
女子摇摇头一言不发。
思南默默的看了看,问道:“小姐,要不要试试这里的鱼。”
“原来你喜欢吃鱼啊。”清风闻言,连忙就要喊店小二。锦絮淡淡道:“不用了,今后不喜欢了。”说着自顾自的拿起了筷子,细嚼慢咽。
清风一双凤目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子,也不再说什么。一席饭,吃的意外的安静。
“对了,你的清风台预备什么时候开张。”
“十五啊,花好月圆,多适合啊。”妃衣男子拭了拭唇角,“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思南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锦絮说道:“嗯,希望还跟以前一样。”
闻言,清风一愣,似乎察觉了什么,笑道:“能在这里遇见锦夜还真是亲切呢。”原来,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地方。
思南闻言,连忙说道:“其实我家小姐……”
“无碍的。”锦絮打断她的话,对上清风疑惑的目光,浅浅一笑:“这样挺好的。”不知指的是什么。
丞相府。
廖月咬着筷子,看着对面空落落的位子,一脸的不满:“你们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出去呢,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是我疏忽了。”管家阿墨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据说当年是被廖月从街上捡回来的小乞丐。
廖月白了他一眼,又复抱怨道:“怎么还不回来啊,饭菜都凉了。”
“我派人出去找吧,约莫是绕路了。”
“万一是被人拐带了呢,我家小锦那么漂亮,现在还总有些心不在焉,不明事理的人看着她还有些傻乎乎的……”男子瘪嘴,“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去上朝了。”
“大人,那到底是找还是不找呢。”
“当然是……”
“不用找了。”女子清冽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廖月的话。男子见她回来了,眼睛一亮,连忙起身道:“你怎么才回来,急死我了。”
“出去走走而已。”一脸的淡漠。
“饿了么,我叫下人把饭菜热一下。”说着便见阿墨要开口。
“不用了。”锦絮自顾自的坐下,“我在外面吃过了。”
“吃过了?”情绪一落千丈。
“嗯,你吃吧,我陪着你。”
廖月闻言,心情又好了:“还是小锦对我好,京都热闹吧,有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喜欢的?”
“还好。”女子微微垂着眸子,“没几日就是中秋了,陛下有什么安排。”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廖月见状,脸又耷拉下来了:“他没说。”
阿墨站在门边,看着自家主子一会儿一个表情着实心累啊。再偷偷的看了看那个巫锦絮,一直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廖月一头热好不好,人家姑娘完全没有“未来廖夫人”的自觉好不好……担忧啊。
“是么。”女子看着手中的扇子,想了想,“这次秋宴我要参加。”
“噗……”廖月一口汤差点儿没把自己呛死:“什么?”
“大人……”阿墨赶紧上前,却被廖月制止了。只见他忽然谄媚一笑:“作为廖夫人出席么。”
锦絮闻言白了他一眼,蹦出两个字:“宫女。”
“宫女?”
“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的。”锦絮说着起身道,“伺候萧侯爷席的宫女。”
廖月瞬间就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急忙道:“不行,你不能接近他。”
“萧巳为人不仅狂妄自大,而且好色贪杯。你去了不是正好羊入虎口么。”说话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花痴样子,完全是认真的。
巫锦絮闻言看着他,若有所思:“好色贪杯?”
“嗯。”拼命的点头。
“那不是正好么。”锦絮悠悠的丢下一句,便转身走了,“敌人的弱点都暴露给我们了,为何不用呢。”
廖月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渐行渐远,狠狠的锤了桌子,咬牙不语。
阿墨见状,无声一叹:孽缘啊。
丞相府,观锦园,廖月的起居之所,也是锦絮暂住的地方。
思南打点着房间里的东西,想起方才锦絮跟廖月的对话,不禁有些担忧:“小姐,你真的要去接近那个萧侯爷么?”
“不算接近,只是静距离的观察一番而已。”女子抬头,微微抿唇,“放心,我有分寸的,刚才只是吓唬廖月而已。”
思南闻言,释然一笑:“那就好,那个廖月就是要好好的吓吓他,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他。”
锦絮一愣,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自己。”说着忽然想起今天清风的话。于是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思南:“你去买些贺礼,中秋那天送去清风台,我是去不成了。”
思南接过来一愣:“小姐哪来这么多银子的。”
“廖月输给我的。”锦絮说着便侧过头,看着院中的秋色,微微蹙眉,然后便开始冒冷汗了。
思南回过神来,发现她不对劲,连忙上前扶着她:“小姐,又发作了?”
紧紧咬牙。
思南一下就急了:“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小姐,我扶你躺下。”
廖月匆匆进来,一看见锦絮这个样子就急了,一把抱起了她:“快去请大夫来。”
锦絮攥着他的衣襟,摇了摇头:“一会儿就好了。”
“这叫什么话。”男子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心急如焚,“阿墨去请御医,快!”
阿墨一愣,转身便跑了。
思南看着廖月把锦絮抱上床,鼻子一酸,就哭了:“都是因为你,小姐才受这样苦,我们小姐好可怜啊……”
廖月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锦絮的手,心中难过的无以复加:“我爹他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到京都。”
锦絮的意识渐渐的迷糊,根本就听不清床边的两人再说什么。意识混乱间,她仿佛看见了柳明湖,看见烟波楼,看见了朝夕阁,看见了……
终究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小姐……”思南扯开嗓子大哭了起来。
皇城,御书房。
男子听见下人匆匆来报,不禁微微蹙眉:“是丞相病了?”
“不是,是他府上的一位女眷。”总管太监善喜说道,“是丞相府的总管亲自来请的。”
苏衡闻言瞬间想起了一个人,沉声道:“谁去了。”
“曲平,曲大人。”
“叫人去候着,他一回来,就来孤这里禀报。”
善喜福了福身:“是。”
巫锦絮转醒的时候,正是半夜,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说话。一开始还细声细语的,后来一下子就吵起来了。
一直守在床边的思南也被吵醒了,听见动静火气特别大的吼道:“你们你干什么呢!不知道小姐睡着么。”说着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过去。
那争吵的几人一愣,也看了过来,还保持着拉扯的姿势。
思南等看清来人,不由得一愣:“廖伯伯?”
被叫做“廖伯伯”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摸样,说是廖月的兄弟还差不多。一身玄黑的袍子,此刻正在跟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拉扯。而他们身边廖月一脸无奈的样子搅和在里面。
“小南你醒啦。”男子笑笑,随即转过头又阴了脸:“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小月,快把他拉走。”一脸的不耐烦。
“爹……”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野蛮,我曲某人可是太医院的千金圣手,你……”
“圣手你妹夫!开的什么烂方子,回头把我的宝贝小锦吃坏了,滚滚滚……赶紧滚……”
“你……你……”曲平被气的差点儿厥过去,“你等着,我……”
“曲大人,这是家父,你消消气消消气。”
曲平一愣,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又完全想不起来。正一愣神呢,已经被廖月给拽了出去。
思南看着这热闹的架势,抽了抽唇角:“廖伯伯,您来啦。”
“可不是么。”廖泊理了理衣袖走过来,径直拉起了思南坐下,“还有,我说了多少遍了,叫哥哥,非得叫我伯伯,把我给叫老了。”
“可是小姐都这么叫……”
“你家小姐要是再拖着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叫我了。”廖泊一手搭在锦絮的脉上,眉头轻蹙。
廖月自外面进来,发现里面很是安静,不由得也放轻了脚步:“爹,小锦怎么样了。”
男子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们究竟在干什么,把她车腾成这个样子。”说着起身道,“我要带她走。”
廖月一愣:“在这里不行么。”
“你说呢。”廖泊看着儿子,“小月,当初小姐他爹为什么把她送到我那里,你记得么。”
“记得。”渐渐蹙眉。
“你记得你为什么进京么。”
“记得。”
“那现在你呢,你看看她这幅样子,这就是你要给她的?”廖泊说着转身去拿自己的药箱,“她不能待在这么勾心斗角的地方,老天是有眼的,不然怎么会让你伤了她的心脉。”
“爹,我会保护好她,我要娶她。”
“就你。”廖泊嗤之以鼻,“这么说吧,就是她娘答应了,我也不同意。”
廖月很是不服气的看着他爹:“为什么!小锦本来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