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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传闻与现实的距离(三)

其实,学生餐厅可选择的美食种类还是很多的。晴兰这么想着,盯着餐桌上精美的寿司定食,有点不舍得将它们吃掉。先不说那些看上去很好吃的刺身类寿司,光是那个红鱼子寿司就好看得让她舍不得下筷子,晶莹剔透的红鱼子泛着盈盈的光泽,有点像新鲜的石榴子密密地堆在一起。嗯,她决定了,最后才吃红鱼子寿司。

晴兰伸出筷子,夹起一块金仓鱼寿司咬了一口,那肉质的甘香在口中散开和美味的白饭融为一体,有种入口即溶、齿颊留香的感觉。学生餐厅的厨师也不差嘛。晴兰一边感动地吃着美食,一边在想着。要不是景吾讨厌浪费时间去排队,学生餐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它的环境没有校内另外两家餐厅优雅。她将剩下的一半寿司放入口,很有幸福感地细细品尝着。唔,不过好像无论食物还是环境,景吾都是偏好西式的。

“鳯很喜欢吃寿司吗?”平井美希手里拿着筷子,但她那丰富的套餐还是很完整地放在餐桌上。光看鳯那张表情冷淡的脸孔,是看不出她对食物有多大喜爱,而且用餐的动作优雅之余又很慢,可是平井发现她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那碟寿司!

听到平井的询问,晴兰抬头看着她。晴兰吞下那美味,斯文地喝一口茶水,说:“偶尔喜欢。”接着她又认真地审视着碟子上的寿司,寻找下一个目标。

“鳯完全没感觉到吗?”坐在平井身边的藤田雪不可置信地问道,她餐桌前那份午餐同样地没有动过半分。

“感觉什么?”晴兰再次拿起筷子向三文鱼寿司进攻。

“浓浓的杀气!”平井和藤田同时压低声音说道。在这样的气氛下,她还吃得下午餐?她们实在难以理解,换作是她们,这顿午餐她们肯定觉得难以下咽。鳯不是太强悍,就是太迟钝了!

“杀气?”晴兰停下了筷子,抬头看看她们,又转头瞧一下左边,扫一眼右边,说:“没有啊。”大家都在很愉快地聊天、用餐。

平井和藤田面面相觑,同时叹了一口气。藤田瞥一眼已经将寿司放进口中的某人,无奈地说道:“算了,当我们没说过。”

“别这样了。难得鳯有空跟我们一起吃饭。”平井笑着说道,终于下筷用餐了。那些女生也只敢坐在那边放杀气,应该不会过来捣乱的吧?

“鳯应该多点跟我们吃午餐的,都怪迹部……”藤田持着餐刀用力地割着面前的牛排,忽然她又停下手抬头看着晴兰,皱眉说道,“鳯有没有看过冰帝的学生论坛?”

“知道,但没看过?”晴兰的筷子正朝鳗鱼寿司迈进。三文鱼寿司也很好吃呢。

“自从鳯入学开始,网络上面有关鳯的传言几乎一直都没断过,当然关于迹部的新闻就更多了。我本来不想理这些事的,免得他们又暗地里骂我是间谍。可是……鳯知道迹部一年前在街头网球场发生的事?而且也有传闻说,一个星期前鳯在街头网球场……”

“不用说,”晴兰放下筷子,神情冷淡地说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大概知道藤田想说的是什么事。日本人不是有一句话说是‘传言过了七十五日就没有人再谈了’。”晴兰不打算说下去了,可是藤田还是停着刀叉的,定定地看着她。

于是,晴兰叹一口气,举杯喝了一小口茶,接着解释下去,道:“景吾的传闻,景吾自己会处理的。学生会选举在即,大家会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了。至于我的传闻,那是中等部三年级的金泽雅子传出去的,跟我们同级的千叶悠理不是已经处理好这件事了。对了,‘他们’是谁?为什么会说藤田是间谍?”免得她再问下去,晴兰只好反过来问她了。

果然,说到关键字了。藤田的叉子泄愤地插进牛肉块里,她不服气地说:“不就是新闻部的记者吗?每个班都有人参加新闻部,这不代表我会背叛一年A班嘛!”

“还说?”平井皱着眉停下筷子,说,“藤田又用手机发邮件向新闻部送消息去了吧?不然吉田怎么会说得这么过份?”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报告一下我们班的热点话题而已,”藤田理直气壮地说道,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说,“我还提供了材料给同学们散播谣言呢。A班的同学为了塑造强悍的冰雪姬可是很努力呢。也不知道迹部怎么做到的,就连摄影社的前辈们也很配合地保持沉默,增加流言真实度。”

“这说明迹部对鳯保护得很好,不是吗?”平井斜眼看着藤田,她一直都觉得藤田似乎对迹部有偏见,可见藤田偶尔被同学们排斥也是有道理的。

“看吧,说是中立,其实平井也被迹部洗脑了。”藤田转头瞪着平井生气地说道。她正想说些什么纠正她们的错误,却发现最重要的人物似乎一点都没认真听她说话。她怒了,放下刀叉,叉着腰说道:“喂,鳯不要只顾着吃!听我说!你们都被迹部骗了,迹部除了是自大狂之外,他还狡猾得很!”于是乎,听到这种指责的迹部女朋友抬头看了藤田一眼,然后她竟然笑了!

藤田看着她的微笑愣住了,但藤田发现无论鳯是目无表情,还是笑意盈盈,她都猜不到鳯在想什么。莫非是在嘲笑她?不相信她说的话?想着想着,藤田更生气了,她瞪着眼睛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从中学一年级开始就加入新闻部了,一直升到高中也是新闻部的记者,所以我是看得最清楚的。中学时,迹部从一年级就开始影响新闻部,渐渐向全校同学洗脑,竖立他所谓完美的形象。这样在大家不知不觉间,到了三年级时新闻部就已经是迹部的私人部门,整个学校的舆论都被他控制了。对!就像现在高中一年级那样,历史必定会重演的!迹部景吾绝对是个阴险奸诈的坏人!鳯绝对要找机会离开他!”藤田激动得握紧了拳头,可是晴兰不仅没有从错误中醒悟过来,而且她那唇畔的笑意还加深了。

“哈哈……”低沉而有磁性的男声轻轻地笑着,说,“原本吉田说藤田暗恋迹部,我还不相信。现在听到藤田亲口说的这番话,我想吉田的胡言乱语终于有一次是正确的了。”

藤田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瞬间定型,她不敢转身看后面了,只好硬着头皮大声反驳道:“忍足同学不要学吉田乱说话!难道神规定所有人都要喜欢迹部?我就是对他不满!”她十二万分的肯定那把声音是忍足的声音,可怕的是迹部跟忍足在午餐时间同时出现的几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她有胆高声说出她的不满,可是她没有胆量面对迹部可怕的脸色!

晴兰依然笑眯眯的,其实只是藤田不够细心,没发现晴兰的目光其实一直落在她的身后。晴兰碧蓝的双眸闪着异样的光芒,这样的表情分明就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迹部看着她这表情迈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睨着晴兰,没好气地伸手揉揉她的头顶,说道:“中午学生会有要事……”忽然他停下要说的话,往学生餐厅内扫视了一眼,一堆好事之徒立刻移开视线,该用餐的用餐,该说话的说话,该低头的低头,总之基本上没有人胆敢光明正大地八卦一下。

迹部微微弯唇笑着,那深邃的眼眸似是加深了眸色,他慢慢弯腰低头靠近晴兰的耳侧,轻轻地低声说着:“中午我不去练琴了,乖乖在教室里待着不要乱跑,嗯啊?”

迹部的那句话在晴兰的脑海里回响着,可这句话的内容她却完全听不进去,只觉得那声音很诡异的轻轻地钻进她的神经,致使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酥麻感像是从骨髓里冒出来那样,也跟着身体异样的轻颤而出现。

迹部呼吸间温热的气息还在轻轻扫过她的耳侧,拂过她的脸颊。晴兰转头睁大眼睛看着迹部,没发现他们的脸靠得有点太近,暧昧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迅速升温。她什么也没留意到,包括四周围那明显的抽气声,惊叫声,她的耳畔似乎还回响着迹部魅惑得过份的声音。在晴兰眼中,她只看到迹部深灰近墨的双眸正在看着她,那完美的脸部线条勾勒出他那俊朗贵气的容貌,他那润泽而饱满的唇弯出好看的微笑,就连那深灰带紫的发丝也似是渲染着微微的光晕,一切都唯美得有种梦幻感。

“兰,脸红了。”迹部同样好听的声音这次带着些笑意。这样的音量同样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而这次晴兰将内容听得真切了。她目无表情地转头,从餐桌上拿起茶杯喝一口淡茶。就在刚才她清楚地看到,那双灰眸里闪过恶作剧之后的愉快。

迹部站起来伸手摸摸晴兰的头顶,嘴角隐下笑意,语气很霸道地说道:“就这样,下午见。”可是,晴兰赌气地不看他,盯着面前的寿司,冷淡地说:“Goodday。”说罢,她优雅地举筷夹起鰤鱼寿司,向美食愤然进攻去!

忍足看一眼晴兰,笑着跟上迹部的脚步,说:“迹部有进步了。”什么进步了?晴兰愤然地想着,更是用力咬下一半寿司,似是想用力将某人吃掉。

藤田恨恨地盯着迹部的背影,她咬着牙不晓得在说着什么,声音都被她含在口里,只有“可恶”这个词不小心从牙缝中逼了出来。她将视线猛地拉回来,深呼吸一口气,说:“你们真的错了。舆论只有一种声音是不正常的!我相信在冰帝里面对迹部不满的人有很多,只是碍于所谓主流意见,他们怕自己成为异类而不敢将不满表达出来而已。”

平井叹气无奈地放下筷子,说:“再说下去,藤田会被A班孤立的……”平井看一眼藤田重点游说的对象,她一直在沉默用餐,似乎没在意藤田的话,更没发现那边愈加浓烈的杀气。

忽然响起了手机的震动声,截住藤田意欲辩驳的话语。晴兰抬眼看了她们一眼,停筷说了一句“Excuseme。”,拿起震动中的手机接通了电话。“Hello?”晴兰目无表情地说着,可是不到三秒她就将手机从耳侧拿开。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伸手摸一下下巴,握着手机的右手按了几个键——“不要缠着迹部様!不要缠着迹部様!不要缠着迹部様……”高亢的陌生女声在激动嘶叫,手机化身高音小喇叭卖力向学生餐厅放送着同一句话。

坐在对面的平井和藤田目瞪口呆地看着晴兰,她们不是被这句话吓着了,而是被晴兰吓呆了。晴兰居然在笑!不是含蓄微笑,而是罕见的露齿笑容。她满是兴味地看着自己的手机,那神情像是个发现新玩具的小孩子那般——天真?!纯洁?!

直至对方挂断了,晴兰那可爱的笑容居然还没消失。学生餐厅里都安静了,但晴兰一直都低着头看着手机,似乎没留意身边发生的事。“嗯!决定了,就用这个当铃声。”晴兰自言自语地低头按着手机,将那句无限循环的嘶吼设置为新的铃声,当然这种铃声仅应用于嘶吼さん的来电。那么非上课工作时间,她要记得取消无声设置了。

正是专心之际,晴兰感到头顶被一只手掌压住,吓得她惊呼了一声,猛地抬头看着吓她的坏人。入目的是迹部阴沉的俊颜,迹部不晓得何时折返来到她身后了。他睨着还拿着手机的晴兰,好听的声音这般问道:“很好玩吗,啊嗯?”语末上升的声调令附近的人都蓦地打了一个冷战,无形的压迫感将四周的气氛压得沉重了。

迹部生气了。晴兰却是朝迹部展颜一笑,甜甜地回答道:“还好。”那笑容似乎还比刚才的明快几分,甚至带着点雀跃。殊不知这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很不知死活的反应。

唉。迹部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怒气被浓浓的无力感给吹散了。他眯眼看着她的笑容,将手伸至她面前,命令道:“起来。”晴兰微微侧头,碧蓝的双眼不解地瞅着他。不过,她还是收回手机,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依他所说那样站了起来。

迹部紧握着晴兰的手将她带在身边,二人亲密地站在一起。迹部板着俊脸,锐利的目光缓缓环顾着四周。学生餐厅内安静得很,在座的学生是看戏,是心虚,还是纯粹用餐,迹部凭着他过人的洞察力一目了然。迹部冷哼一声,伸手搭在晴兰的肩上揽着她,宣告道:“凤晴兰是我的女人。不管是谁,只要是对她不利,本大爷都绝不饶恕!”

晴兰睁大一双碧蓝的眼睛,抬头看着他帅气的侧脸,她差点不受控要去抱他蹭蹭。她的心里暖暖的,站在他身边永远不会缺乏安全感。她忽然有点明白了,其实她当初会这么容易接受迹部景吾这个人,也许就是贪恋他带给她的安全感啊。

他的话能起到的效果有多大,迹部自己已经心里有数了。他再次环视一次学生餐厅,那视线在扫过某一张餐桌时显得尤其冷冽,那恰好是之前针对晴兰的杀气源头。在迹部压迫感甚强的目光下,那几位陌生的女生都吓呆了。迹部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而低头看着晴兰的脸儿。那双碧蓝的眼眸满溢着柔情,她含蓄地微笑着,却有种含情脉脉的甜蜜感。他满意地勾唇微笑着,说:“走吧。”接着,他揽着晴兰的手稍微施加力度,想要与带着她一同转身往门口走去。

“等等……”晴兰轻声开口说道,似乎是意见不统一的前兆。因为臂下的人儿不合作地站在原地,迹部也停下了脚步。他皱眉睨着她,道:“不准抗议,出了这样的事,兰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忆起刚才传遍餐厅的嘶吼声,迹部再次阴沉着脸色。那样情绪激动的疯子有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他不会让她置身在任何潜在危险里。

“不是这样,”晴兰坚定地昂头看着他,说,“我还没吃完午餐呢!”闻言,迹部额角小抽了一下,他抿着唇无奈地转身将视线移到餐桌上,刚才晴兰坐的那个位置前放着的长形碟子,那碟子不小,可上面只放着一块寿司。迹部朝那寿司伸手,速战速决地解决了问题。

啊!我的红鱼子寿司啊!晴兰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红鱼子寿司放进口里,一次过解决掉,那速度快得连阻止的语句都来不及说。呜……人家是不舍得吃才放到最后。晴兰目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唇,心里却在欲哭无泪。这次她是没意见了,任由迹部带着她走出学生餐厅,可是夺取食物的愤怒不是这么容易平息的。

都怪嘶吼さん!晴兰忿恨地咬着牙,樱红的嘴唇不自觉地微微撅着,不小心丢下pokerface了。要不是嘶吼さん打电话来,她就不会贪玩将手机设置为免提,那就不会将景吾给招惹回来,更不会最后落得失去红鱼子寿司的下场!可恶!

可是没有嘶吼さん,她就看不到景吾今天华丽的宣言了。那究竟要不要讨厌她呢?晴兰皱眉纠结着这个似乎非常重要的问题。算啦,讨厌一半好了。晴兰下决心地点了一下头,解决完问题后pokerface又稳挂在脸上了。

“在想什么?”迹部斜睨着她问道。这么明显的情绪表现,他想不注意也难。

“我要吃红鱼子寿司。”晴兰这么说道,碧蓝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迹部伸手摸摸她的头,也很认真地回答道:“好。”他微笑着。

可怜的忍足走在他们的旁边,觉得自己的位置有点无奈,不知道他是该走快几步,在前面当个路人甲,还是该走慢几步,在后面当个路人乙?或者他也把女朋友带过来。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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