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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待到人憔悴(二)

“我……”梁渊抬起头来,往小梅的身后张望着,问着小梅:“月娘她没有跟着你一起来么?”他的失望不过是片刻即逝,一下子又像是想着了其他的什么,又充满着希望的问向小梅:“你是来替她传话,她让我去她那边了么?”

小梅摇了摇头,梁渊这才仔细看她,发现她也哭丧着个脸,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经着梁渊一再的逼问,小梅才流着眼泪说出一句话:“少奶奶她说,让我来服侍您。”

“服侍我?我这不必服侍了,她什么时候过来?”

“少奶奶不打算过来了。她说她要同你讲的事情,就是把我许到您的身边。”

梁渊看着这小梅,心里想着之前挽月同他说过的那些话,说是要给他选一个舒心的陪侍,现在将小梅送到他的身边来了,自然也就代表着她已经是相信了小梅伺候人的能力,这反倒是对小梅的一个比较肯定的认同了,其实小梅也不必这么哭丧着脸的。

不过,要接下小梅这么一个侍女,梁渊倒是有一句别的话要先问小梅。

“那她那儿是谁在那里服侍着?”

“没有人。”小梅据实回答了梁渊。

“没有人?”梁渊复述了一遍小梅的话,尾调轻扬,显示出他有点不高兴的感情来。

小梅也不怎么熟悉这二少爷,只晓得他平日里是最疼大少奶奶的了,要是知道大少奶奶身边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伺候着,身边也就她一个人,现在还把她指给了他,二少爷没办法找大少奶奶的气,这气……

小梅这样子想着,不忍向后退了一步。

“我去找她。”梁渊想了很久,终于是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往着挽月住着的院子里头去了,小梅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做,便也跟着他上去了。

到了挽月的房间里头,挽月正在收拾着自己的梳妆镜,锦盒被她给打开,里头是一些顶好看的首饰,她以往也不曾带过几次的,其中就有她那一支金丝羽簪子,只见着这一支簪子,挽月就愣了神,拿着那支簪子看了许久。

上面还沾染了许多路边的泥土的痕迹,不过首饰还算是没有变形。这是她上一次去白家的时候,任性的丢在路上,踩的。

其实她应该最厌恶的东西,就是这么一支簪子了。

当她开始带上这支簪子的时候,是她及笄礼的时候,这是她一生中,最不忍回忆的时光。眼见着自己所爱的人被拉上战场,自己被逼嫁给一个死人。

就代表着她和梁渊之间,永远隔着这么一道叔嫂的身份之隔了。

而这簪子,却因为她任性丢在了梁府门口,白被原央捡了去,才引起的这么一场错缘。

这就代表着她和原央所谓的定情信物。

挽月看着这簪子正失了神的时候,梁渊突然一下子就闯入了进来,看着她,比起那天晚上闯进她的房间里来追问她,倒也好不了多少。

“月娘……”

挽月转头看向他。

“我不要什么丫鬟侍女,我只要你留下来。”他掏出道姑子给他的那个锦囊,伸出手来,放在她的面前,“我算了我们两个人的命,我们这一辈子,只要我们肯坚持,我们一定就能在一起。”

挽月看着他,没有接他手中递给她的那个蓍草锦囊,而是咬着牙,将手中的那支簪子钗在了头上,她勉强笑着问着梁渊:“我这样好看么?”

“好看。”她问他,他自然就答了她,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她的答案,他再问了她一遍:“你愿意同我一起么?”

“我们答应了,我要嫁给原央的。”挽月不敢看他,只看向梳妆镜中的自己。

梁渊更是觉得有些气恼,手里头紧紧的抓着那个蓍草的锦囊,像是在发泄着自己的怒气一样,最终,他与她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叹息的像是要妥协了,却又不屈的挣扎的说了一句:“他不会是你的良人!”

原央在她面前已经将这一点表现的淋漓极致了。这不必梁渊来说。

“我知道。”挽月叹了一声,又从梳妆盒中找出一把小篦子,梳着自己的长发,“可他是我们这个家族的良人。”

“家族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有我在,就什么都可以了!”梁渊又与她争执着。

“如果你可以不必那么累,不必那么苦,不必为我,放弃了那么多的话,如果有我,比起没有我,你得到的更多的话……”挽月的眼泪滑落下来,“可是你没有。我甚至不敢告诉娘,有你在,可你都为我做了什么。其他的罪过,我不能让你再犯了。”

“月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不必再这么固执下去的应当是你。”她放下手里的篦子,随着她的话落,这篦子的声音也像是落在了梁渊的心里头。“世界上难道当真只有我一个女人么?以后你会遇着更好的,你更爱的……”

“她们不是你,就不会比你更好,就不会比你更让我爱。”

“渊儿,你这真是要将我逼到死不成?”挽月手中又是向着那妆奁中的一支簪子拿去,又是那一套的伎俩,可是只要她一有这样子的迹象,梁渊就不敢再继续想他的蠢事了。

梁渊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你为了他,你这样子逼过我多少次?”他言语中不曾有责怪,倒像是快要哭了到带着些自嘲的笑了。

“我从未想过,会要这个样子。可是你应当放下我,梁家会更好。你不应该为了我,拖累了你自己,拖累了梁家。反正我本来也就是个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叛王的公主,本身就是一个可笑至极的笑话而已。而一个未嫁先寡的我,等到你以后成婚了,难不成要我白白看着你的幸福么?我现在可以为你,为梁家做出这么多,我觉得不比我能和你在一起而感觉到幸福要少。”

“可我觉得。我无法想象一个不爱着崔挽月的梁渊。我不会再爱别人,我也不会再娶别人。就是让雷现在活活劈死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了,我也觉得之后的生活是半点生趣也没有了的。”梁渊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还有我的母亲,还有我的梁家,我还有你,你若要真爱我,你就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分担,让我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无所愧疚的人……”

“因为我,因为我的爹爹,毁了你们梁家,你不该爱我。你若要是没有尽你自己的全力,复兴梁家,振兴梁家,你又怎么敢称得上是无所愧疚呢?你应当放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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