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带着一些深切的可怜与哀求,询问着她:“你难道忘掉了之前我与你说过什么,我又做过什么了吗?”
她一时间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我不管其他的什么,我只是你的渊儿,倘若你要我说出不再爱你的话来,就像是刚才那样,倘若你真的不再爱我,倘若我真的无法娶你,那你就是让我去死!投井的事情我做过,其他寻死的事情我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听到他口中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她一直想要掩藏着的内心终于是彻底的崩溃了,她的泪水终于在他面前大肆流淌出来。
梁渊见着她的泪,自己的心里又是喜,又是悲的,一时间也放下了紧抓着她的手腕,伸出手来替她擦着脸颊上的泪水,安慰着她道:“我原来对你说过的,我不会再让你难受了,娘不可以,我更不可以,你别哭了。”
她轻轻一搡他,又笑,又哭,说道:“是你自己拿着这些话要来气哭我,现在又不许我掉眼泪!”
她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梁渊终于安下心来。
他看着她的双眼,对她坚定地说道:“我还说过,我不论你是谁,我梁渊毕生的愿望就是娶你。你是长信公主,我就取得战绩配上你,就算你嫁给原央,我就把你抢回来,就算是你死了,下到阴曹地府,我也追去同你做一对地下夫妻,求得来世再遇!”
“你……你还有你的梁家,还有你娘呢!”
他见她语意当中还有些想要逃避的意思,便不由分说,紧紧的拥住了她,在她的耳畔,对她轻声道:“我原来一直同你瞒着京城的宝贞公主那件事,生怕你会觉得我和她之间会有些什么,可是听到你这样为原央那个小人在我面前揽下罪责,我真的很伤心,而且我也没有办法了。”
他顿了一下,再说道:“我之前都想过了,倘若你真的要跟他去京城的话,反正不过四日,我就能一路赶去盘查。别的我也顾不得了,等到了京城,我若要是再找不到你的话,我就去托人帮忙找你,大不了我再与那宝贞公主周旋一次。然后,我就带你走,去到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去……”
“你怎生如此任性!”
梁渊带着些许苦涩,但又故作洒脱无赖的侧过脸来,他的唇恰好亲吻在了她的侧脸,他轻笑道:“我没有别的,还有一身拖累的梁家重责,当初我以为懂事替母亲着想便能讨得母亲的欢心,后来我又以为得了力量和战功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到头来,我却发现,越是懂事,母亲便越以此为由要我以我不愿为孝,越是得了力量,身上背负的也是越多,离自己想要的也就越远,可我却无法抛却自己的本心,细想之下,倒不如做自己,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毕竟,你也担心着我的安危,我只有这样,以这种极端的方式与你去赌……”
“渊儿……”她向后愣愣的退了一步,她有些哽咽,她知道自己要说的这些话可能真的会伤害彼此,她本不想挑明的,可他都已经将话说的这样直白了,她一时间也不想生了瞒他的心思,况且,这句话明说虽然伤人,可真要说出来,倒还带着她对他们之间的些许无法抛却的期盼。
她呢喃着,低声问他道:“你与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全都告诉给原央吗?”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虽然他早就做了这样的思考,但经由她的口一说出,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恍惚,他再是以一个笑容将自己那一瞬间的恍惚给抹去,他对着她点了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我怕,可是不论你们怎样想到该怎样应对,我都会如此去做的。原央他想要去考状元,那我总是能够找到他的。”
挽月听了他的话,在心里头思量了一下。虽然她现在与梁渊好像还处在两个不同的阵营,可听到梁渊如此与她明说他的想法,她也不禁有些钦佩着,对着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带着些惋惜的语气说道:“你不应当只做一个陪都侍卫长的。”
他笑了。
伸出手来替她将被晚风吹乱的发抚至而后。
他没有再接着她这句话继续说下去,而是轻叹道:“月娘,我真的舍不得让你离开。”他的语气当中带着浓浓的害怕和孤独,继续说道:“我害怕,等我出来以后,我会真的就找不到你。我也害怕,如果这一次与你分别,或许就是我们这辈子的永别。”
她不禁回想起了自己袖底的那把匕首,神色一凛。
“你走吧。等我来找你,就像小时候玩的游戏那样。”他轻轻将她往后推,他直直的盯着她,可只不过是一瞬,他便咬牙,坚定的扭头就往他的牢房里头跑了,甚至比他刚才追出来想要寻她的时候还要快一些。
他感觉到自己的泪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他也害怕自己真的会像自己所说那样舍不得。他看着这旁边的狱卒和州牧,又想着外头的原央,自己若要是真是如此的舍不得,或许原央也会察觉出来什么。
倘若他再如此的强留着月娘,让原央觉得月娘对他还余情未了,月娘会不会回去有些不好交代?
他明明口中说的是想要自己任性一些,可他却还是不由得各处为她而着想。
在这回去牢中的途中,他越是想着,越是觉得自己的内心汹涌的起伏着。
他想着,自己明明是想要自己娶月娘,无论怎样都想要娶她,这本该是自私的,他对原央又打又杀的那自然是应该的,可他却还是顾忌着她现在同原央在一起,想要她好好的,这种纠结在他的内心无尽的撕扯着,他想要通过自己的这一些行为,这一番话让她就算是愧疚,只要她还与他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心理上明显的牵连就好……
他甚至还想着,不论怎样,这一次的京城,他是必须去的,而宝贞公主,他也是必须要去见的。
倘若她不能够嫁给他,她嫁的人的身份,也不应该差到哪里去!